重新思考数字化:从数字化生存到数字化
编者按
数字革命还没有结束,”beendigital"(数字化之后)的问题,比“beingdigital"(数字化)的问题要严重得多。
我们倒着走向未来
根据布莱恩·阿瑟在《技术的本质》一书中的说法,新技术并不是随机“发明”的,我们看到的所有技术都是从之前现有的技术中创造出来的(构建、聚集、整合)。换句话说,技术是由其他技术组成的。那么,如何区分新旧技术呢?人们通常使用一种方法来比较新技术和旧技术,即描述新技术所没有的东西。
虽然这增强了人们对新技术的认识,但也存在一个巨大的问题:人们对未来的预测总是受到现实的限制,他们只会想象一个更复杂、更先进的版本。
想想“无马马车”(horseless carriage),当车辆刚刚被发明时,这种说法。与之前的技术相关联,不仅仅是命名,更是视觉上的。汽车的初步设计显然保留了马车的大部分外观。第一代汽车工程师把乘客放在汽车前面——就像马车一样。但是这个设计代表了几乎每一次车祸都是致命的。直到后来设计师放弃了无马车的隐喻,把司机和乘客放在发动机后面而不是前面,安全问题才得到一定程度的解决。
这一故事表明,我们不仅专注于在旧的基础上建立新的发明,而且试图从我们已知的层面来解释新的发明。汽车的发明者无法预测汽车会给人们的生活和工作带来巨大的变化,包括我们如何建设和使用城市,或者如何获得新的商业模式,创造新的衍生业务。举例来说,在有马和马车的日子里,你很难想象车辆的无故障保险。正如麦克卢汉所说,“我们通过后视镜来分析现在,我们倒着走向未来”。
因此,为了看到这些技术对实践经验和社会组织的影响的漫长历史过程,研究技术需要反过来播放过去的技术爆炸,就像艺术家需要从头到尾停止反过来想象艺术品一样。只有反过来播放,才能在熟悉中发现陌生感,在新中体验过去,并被震撼。
什么是数字化之后?
经过多年的技术锻造,我们进入了一个数字社会,或者说是一种数字生存。1999年,为了在中国推广互联网,曾经有一个非常轰动的“72小时网络生存测试”,在北京、上海、广州寻找志愿者,把他们锁在酒店的房间里,看看他们是否只能通过互联网生存。那时候,没有淘宝,没有支付宝,没有快递员,很多志愿者因为受不了饥饿,不得不中途退出。2016年,为了向当初致敬,上海进行了“72小时无网络生存测试”。志愿者们在结束后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这就像一年。”
这一例子生动地表明,因特网颠覆了我们的生存方式。网络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成为我们日常生活和交易的首选媒介。在大多数工作中,无论是点外卖、购物、远程工作、与朋友分享时间,还是通过即时通讯发送图片,我们都离不开互联网。今日,点击一到两次就足以阅读当地的报纸,并得到来自世界各地的最新消息,并且可以随时更新。消费媒体的行为创造了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新方式——社交数据层,讲述了我们喜欢什么,看什么,关注谁,关注什么,在这样做的时候处于什么位置。
因特网本身也经历了巨大的变化。从历史上看,在早期,它是一个静态网络,旨在在两个终端之间传输少量字节或短信。当时因特网是一个数据库,仅由专业编码人员发布和维护内容。但是,今天,由于大家都是评论员、发行者和创作者,所以大量的数据被电子巨兽上传和下载,内容完全是用户自己的。
从20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互联网已经从大学和研究中心的独家特权扩展到强大的技术——社会组合,包括世界各地的公共实体、机构、私营企业甚至个人客户。它不再是中国控制的项目,而是世界上最大的计算机网络,包括数万个子网络、数百万个系统和数亿个客户。
互联网已经成为信息的取之不尽的来源。更重要的是,它让用户可以从以前的被动角色转变为主动角色,而不仅仅是传统媒体的接受者,他们可以选择接收什么信息,如何获取信息,何时接收信息。信息接收者甚至可以决定他们是否应该保持知识。
同时,互联网不再只关注信息交换:它已经成为一种复杂的多学科工具,使人们能够建立内容,相互交流,甚至脱离现实。你可以在几秒钟内把数据从世界的一端发送到另一端,买卖各种商品和服务,生活在平行的“游戏世界”中,用照片、视频、声音和文字分享我们的真实生活和真实身份。到处公开个人故事;所有的地方问题都可能成为全球性的问题。
互联网是一个创新的苗床。它在几乎所有的努力领域都带来了突破,包括创造新的产品、服务和思想,促进社会发展,促进人们的福祉。互联网也让文化越来越接近更多的人,让他们更容易、更快地被浏览。它还促进了新艺术表达形式的兴起和知识的传播。
在整个社会中,数字化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人类已经从工业时代走向了网络时代。在我们的世界里,全球互联网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基础设施,使我们能够摆脱地域的束缚,聚集在基于兴趣、认可和主题的社区中,而这些社区并不局限于任何特定的地方。它改变了政府、商业、金融、娱乐、教育、医疗保健、交通等领域,甚至改变了我们与亲人互动的方式,成为21世纪社会发展的主要动力之一。
随着这一切的飞跃,“数字”的概念本身逐渐失去了意义。数字化曾经是未来的同义词,代表着尖端、速度和高科技。但是今天,数字技术几乎适合一切:我们听的音乐,我们看的节目,我们的消费,我们分享的社交媒体,我们依靠生活的应用程序,我们工作中不需要或不需要的软件等等。
“数字化”究竟意味着什么,在一切都被数字化的时代?对于一些处于前沿的人来说,意味着量子计算和AI驱动的创新;对于很多普通人来说,这只是一个工具,可以让我们的生活和工作更有效率,产生更密切的联系。很多方面,数字化只是一项日常工作,因为所有的数字技术都已经被无缝地整合到自己的生存中。所以,必须提到的问题是,数字化之后,下一步是什么?
旧的制度和数字革命
数字社会表面上已失去了令人兴奋的魔力。如今,大数据、物联网、新能源、人工智能、生命科学、太空探索等都充满了热情。电脑和移动终端越来越无聊,因为它们会逐渐消失在其他物体中:自洁衬衫、无人驾驶汽车、智能机器人、智能门把手,甚至吞下一粒就能掌握英语的药粒。使用尼古拉·尼葛洛帝帝(Nicholas Negroponte)换句话说,我们会住在电脑里,把它们穿在身上,甚至把它们当作食物。“An Apple a day will keep the doctor away."-每天一个“苹果”(电脑),医生离你很远。
从这个角度来看,数字革命已经结束。所以尼葛洛庞帝应笔者的邀请,为《数字生存》(Being Digital)中文纪念版20周年写的序列题目叫Been。 Digital(“数字化后”)。然而,在生产者和客户、政府和公民、公共媒体和接收者之间,数字化导致权力转移的深刻过程仍在继续,远未达到新的平衡。从这个意义上说,数字革命也可以说还没有结束,或者说,been digital"(数字化之后)的问题,比“being digital"(数字化)的问题要严重得多。
当今数字生活的关键困境在于:关注数字商业的人数不胜数,但关注数字社会基本问题的人却很少。我们需要解决的数字社会基本问题复杂而棘手,如个人隐私与社会公开的冲突、安全与自由的冲突、商业与社区的冲突、政府监控与个人自治的冲突、繁荣与知识产权保护的冲突、日益应有的网络平台与需要延伸的用户权益的冲突等。
上述诸多矛盾,我统称为“旧制度与数字革命”的冲突。原因是互联网终于从工具和实践的层面到了社会安排或制度方式的层面。互联网与文明的关系变得不可分割。在这种情况下,讨论互联网最重要的是回到起点,思考一个核心问题:什么是互联网?
这个问题听起来很简单,但是回答起来很复杂,好像已经回答过了,但是从来没有得到过真正的答案。有两种方法可以回答这个问题:首先,将互联网概念化(conceptualizing internet);二是想象因特网(imagining the internet)。到底什么是因特网?在日常生活中,我们应该怎样理解这种无处不在、熟悉无比的特征?因特网能做些什么?什么是全新的,在它所能做的事情中,又引起了什么新的伦理、社会和政治能力?这会使什么东西过时,变成问题,甚至变得不可能?随着我们周围世界的不断重组,我们所说的互联网技术——社会组合对许多我们熟悉的假设和想象提出了关键挑战。
如何看待这些挑战?第一个角度是从所有已知的相关互联网开始;第二个角度是从我们合理期待看到它在最近甚至更远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开始。因此,我们不仅需要新的价值理论(伦理和政治哲学),还需要新的理解理论(关于知识和科学理论)。
不可避免地,我们的推理和想象肯定会达到一个方面:在一个全面的互联网环境中,什么可以形成一个人的定义?什么是人?什么是人性?其实这是互联网文明的可能性,最后的意思是人的可能性——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可能会达到“后人类状态”。
前路崎岖,数字化的重新思考才刚刚开始。我们不能完全想象这样一个全新的世界:我们的认同感和社区感真的存在于现实和虚拟领域。爬山的人都知道,爬得越高,气体越稀,但我们还没有真正体会到缺氧的味道,因为我们还没有爬到数字世界的巅峰——甚至还没有来到山脚下的数字本营。
我们应该以非常多样的方式生活,这需要非常不同的探索。也许就像启蒙运动一样,我们需要的是灵魂的另一场革命。
本文来自微信微信官方账号“中欧商业评论”,作者:胡泳,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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