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的休息地点，在格子间以外。

在城市的时钟缝隙中，隐藏着无数短暂的休息时刻。

除了格子间，出租车司机，送货员，清洁工...那些非常普通的工人在哪里休息？

在街上，我试图寻找答案，发现他们的休息地点各不相同。

这些劳动者的片刻“断断续续”很少在人们忽视的城市角落里发出声音，但他们却在默默地扛着整个城市。

那些坐在医院外面休息的人。(图/崔斯也 摄）

下午1点，北京某三甲医院

北京的大医院总是挤满了疲惫的人：生病的人，照顾的人，从全国各地跋山涉水。

院子很大，里面有许多长椅供大家休息，中午有人直接躺在长椅上睡觉。

在医院里，最忙的群体是站在各个角落，肩上披着红色丝带的导游。在群体来来往往的一楼大厅里，几乎每隔10秒就会有人来找导游刘姐姐。

导游刘姐正在做作业。(图/崔斯也 摄）

刘姐今年54岁，来自吉林。这是她第四年成为一名咨询师。在此之前，她在商场承包了几年的店铺，自己卖衣服。新冠肺炎疫情开始后，商场关门，她的生意停止了。后来，她被介绍到医院当咨询师。

刘杰说，医院的员工休息室在地下一层，里面有一把椅子，可以坐着。由于休息时间通常只有半个小时，大多数咨询师都在找自己的地方，自己处理午餐。刘姐姐经常选择从家里带饭。

咨询师的工作并不容易。他们需要长时间站着说话，假期更忙。刘姐姐怀念在商场卖衣服的日子:“自己做生意挺好的，但是现在为什么不累呢？都一样。”

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悄悄地走到角落关闭的挂号窗口，那里放着她的杯子。

刘姐喝水的杯子。(图/崔斯也 摄）

因为人们不断地询问，我们的对话几句话就被打断了。在短短的10分钟里，我已经听到了许多重复的问题。

相反，医院的清洁工几乎被忽视了，因为每个人都想找一个咨询师。当我和医院里的清洁工冯阿姨聊天时，路过的人“嗖”地扔了一个水瓶，惊心动魄地掉进了我和她之间的垃圾车里。

冯阿姨今年71岁，江苏人。她的两个儿子都在北京工作。她从50多岁开始就和妻子一起去北京帮忙照顾孙子。10多岁后，她带着四个孙子出去工作。冯阿姨以前在超市当店员，后来因为年龄原因被辞退，主动去医院问是否招清洁工。当时主管也觉得她太老了，但是告诉她可以试试。

冯阿姨笑着说：“结果一试就试了五年，主管都换了两次。你们说这个工作很脏，夏天热，冬天冷，谁愿意来？”

冯阿姨，医院清洁工。(图/崔斯也 摄）

据冯阿姨说，像她这样不在楼里，负责清理外部院区的清洁工，没有专门的休息室。他们中午可以在食堂吃饭，吃完后坐一会儿，这是短暂的休息。

工作时间从早上7:00到下午5:00。“但是你不能(早上)7:00开始工作。我总是六点半到。你是来工作的。在别人来工作之前，你必须清理这里，对吗？”冯阿姨说。

70多岁的冯阿姨看起来很有活力，因为她有自己特殊的“钓鱼”方式:“这种生活不需要努力，但是你的生活一直在做，到处都是人。你不能站在那里，对吗？对我来说，这不是努力！”她边说边推车走了。

下午2点，北京国贸附近的“士世家”

四月初，大风天气刚刚结束。四月十七日下午二点，北京气温已升至30℃。

在一年四季拥挤的北京CBD，找个地方停车不容易。然而，在路上跑来跑去的出租车司机和在线汽车司机总是需要一个停靠的地方。通惠河北路的“玉霞烤串家常菜”是他们经常光顾的快餐店。

门口侧面的红色立牌上写着酒店的另一个名字——“出租屋”。

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出租屋。(图/崔斯也 摄）

国际贸易桥，北京华联（SKP）在百货公司和建外SOHO写字楼的包围下，“出租屋”这个略显复古的词汇和店面静静地隐藏在这里。这里的食物很丰富，还提供了一些司机需要的服务，比如接热水，上厕所，司机可以短暂休息。早年有人专门在这里等着，在出租车司机的手机上安装网络汽车软件。

40多岁的老板玉霞和她的亲戚朋友来自安徽。14岁时，她来到北京，在姐姐的酒店工作。那家餐厅是当年北京最著名的“出租屋”，被称为“大胖子餐厅”。生意兴隆，老司机都知道。当时北京的出租车还是黄色的天津大发。玉霞说她是很多司机看着长大的。

之后，大胖子餐厅关门，玉霞和丈夫出来开店，丈夫做饭，她开始了。虽然不如姐姐的店红火，但生意一直不错。餐厅最热的时候24小时营业，楼上楼下总是挤满了来休息的司机。店里的菜又便宜又量大，出菜也快。点一道菜，免费吃晚饭。有些司机可以吃两三碗。

玉霞的店，菜量大管饱。(图/崔斯也 摄）

"我的司机人都很好，我们搬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去。"聊天时，玉霞习惯于称顾客为“我的司机”。

出租车司机高师傅正在店里吃面条。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他经常去这家商店吃午饭，基本上是在下午2点以后。三天后，他60岁，即将退休。这是他开出租车的第19年。在此之前，他还开了一辆拖车。“我从29岁开车30多年了。我愿意自由驾驶。”

大多数司机没有固定的时间吃饭。他们会选择自己带饭，但高师傅不喜欢。他喜欢现在做的食物和面条。但是因为高血糖，他不能吃太多晚餐。每次来店里，他都会告诉玉霞:“少用面条。”

出租车司机高师傅。(图/崔斯也 摄）

高师傅有一种北京大叔特有的放松感:“年轻的时候，一上午就能跑500块钱的生意。现在每天跑够100块钱就回家。赚多少钱就够了？差不多就够了。我下午四五点回家。”过了一会儿，他完全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数家里的每一个人，问我工作，最后感叹:“现在，年轻人压力还是很大的。”

当然，不是司机或者没有驾照的人也可以来这里吃饭。2023年，易烊千玺在一条名为“4%vol的河”的Vlog中指出，“玉霞的店已经满了”。

有一段时间，易烊千玺的很多粉丝开始来店里打卡。现在，易烊千玺和他的粉丝都有从门口的口号到店里的笔记的痕迹。

玉霞和店里的“网红座位”，墙上贴满了明星粉丝的留言。(图/崔斯也 摄）

高师傅不知道这个:“网络名人不是网络名人，大家都喜欢。我不知道那个。简而言之，我已经习惯了。当我们吃饭时，我们只是找到一个停车的地方。”

然而，这种意想不到的变化并没有让玉霞开心。相反，她变得非常紧张:“我担心他们不喜欢我在这里吃饭。当我看到食物吃不完时，我很担心。我还特意给他们留了一个可以打卡的座位。当常客司机来的时候，我告诉他们不要坐在那张桌子上。”她指着门口的座位。

我随机问了几个去过的粉丝，他们都说菜太咸了。玉霞说司机口味重，工作出汗，吃起来咸咸的。当我问有没有粉丝告诉她时，她说没有，“这些小女孩都很好”。

玉霞说，北京这样的“出租屋”正在逐渐减少。以前光是他们家就有十几个亲戚朋友，现在只剩下三四个了。近年来，玉霞的丈夫突发脑血栓，陷入后遗症，烹饪工作落在儿子身上，而玉霞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陪丈夫进行康复治疗。

玉霞说，商店即将到期，也许又要搬家了。(图/崔斯也是如此。 摄）

据她说，很多她以前熟悉的老司机都不再开出租车了。从今年开始，交警偶尔会来抓拍店门口司机经常停车的位置。“贴纸就是(罚款)200元。拉多久能赚200元？”店里的其他司机抱怨道。

下午5点，北京朝阳的一家商场

之前逛这个商场的时候，注意到这里有骑手休息区。去休息区后发现空地上多了几张长椅，看起来很新。打开上面的盖子可以存放衣服。

我要问几个路过的骑手，但是这是一个商场，每一个拿饭的骑手都太匆忙了，没有人坐在这里休息。

外卖员休息区设置在商场。(图/崔斯也 摄）

这时，一位清洁阿姨走了过来。她是董姐姐，今年51岁，是商场的办公室清洁工。她问她平时在哪里休息。她苦笑着说:“我必须站着。”“当我累的时候，我只能靠在厕所的盥洗台上一会儿，休息几分钟，然后迅速出来。其他地方不行，被发现要扣钱”。

她的工作时间是从早上8点到晚上10点，这意味着她每天需要站十几个小时。

不久前，关于“清洁阿姨休息室”的讨论在社交媒体上引起。有网友发现，在大学、写字楼、商场等地方，公厕上锁着的隔断其实是清洁阿姨的休息室。在狭窄的空间里，有清洁工具和清洁阿姨的椅子和衣服。

这样就让许多人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清洁阿姨的日常工作，也引发了“为清洁阿姨开设休息室”的号召。

(图片/完美的日子)

当我走到商场二楼时，我遇到了另一个打扫卫生间的阿姨。她说她没有网上讨论的“厕所隔间休息室”。和上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董姐姐一样，她没有地方休息。同时，根据岗位规定，她不得不一直站在卫生间里工作，不能走出卫生间。“如果你出去了，如果你被发现了，你会扣除200元。”

在商场的一楼，美食街和小商店里挤满了人，但似乎活泼放松只是她的路过。晚上，她住在商场地下的员工宿舍里。“很小，冬天没有暖气，夏天没有空调和电风扇”。

我问她是否睡不着。他说：“白天站十几个小时，脚都起泡了，还没累到倒床就可以睡着了？”

讲完后，她探头看了看卫生间外的过道，冲我挥挥手，拿起拖把走进隔断，开始拖地。

本文来自微信微信官方账号“新周刊”（ID：new-weekly），作者：崔斯也，编辑：詹腾宇，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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