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进Labubu消费陷阱的人,后来怎样了?
泡泡玛特的商业价值增长堪称现象级,市值突破3000亿人民币,股价在一年多里最多涨了17倍,在海内外都掀起热潮。这与其说是商业上的成功,不如说是一场巨大的消费泡沫。如今的泡泡玛特不再只是简单的玩具店,更像是新消费主义浪潮中的气球,它不能解决生活的实际需求,却凭借明星的展示、社交平台的点赞,成了很多人试图触摸‘上层圈层’的工具。
Labubu的魅力在于它能营造一种错觉,让拥有者误以为收入顶端20%人群的生活近在咫尺。当BLACKPINK的Lisa在Instagram晒出Labubu时,那些点赞的年轻人中,有多少是真的喜欢那对尖耳朵呢?恐怕更多人是贪恋一种幻觉:她住着豪宅、背着限量包,却和自己拥有同一款塑料小人,这种瞬间的平等感,就像给平凡的生活打开了一扇窗。
新消费主义的巧妙之处就在于,它让普通人觉得,拥有一件明星同款就能暂时模糊阶层的界限。就像上世纪九十年代,工厂女工省三个月工资买一件印着小鳄鱼logo的T恤,领口的标志比工牌还重要,不是因为它耐穿,而是为了在被问‘不便宜吧’时能轻轻‘嗯’一声。
传播学者胡泳所说的‘向上攀比’和‘女性消费崛起’,在泡泡玛特这里交织在一起。65%的女性消费者把Labubu当作限量款口红一样捧着,不是为了实用,而是为了摆在化妆台最显眼的地方,等待别人说一句‘你也有这个’。她们攀比的对象不再是隔壁工位的小张,而是屏幕里的Lisa、蕾哈娜,是精修图里的‘顶配人生’。
说实话,这种攀比是最轻松的。不用住大平层、环游世界,几十到几百块的潮玩,就能买到‘假装融入’的门票。
除了‘与明星同款’的短暂幻觉让Labubu爱好者着迷,对于情侣来说,Labubu还有着特殊的意义。它的价值不在于塑料本身,而在于‘一起抢过’的琐碎记忆。情侣们为了Labubu熬夜、奔波、用心,说到底是为平淡的生活增添仪式感,也是胡泳所说的‘身份表演’的体现。
勒庞在《乌合之众》里说,群体总是喜欢给普通的物品赋予意义。但在现实中,群体常常把‘付出感’当成‘价值的标准’。Labubu确实能为生活增添乐趣,但谁会把酱油锁进保险柜呢?就像九十年代情侣互赠的‘情侣表’,塑料表带沾满汗渍,电子屏忽明忽暗,当时觉得像系了同心结,可过了几年,表停了、款式旧了,早被丢进抽屉底层,连电池漏液的痕迹都成了被遗忘的标志。
就像八十年代年轻人为了邓丽君演唱会门票排整夜的队,皱巴巴的票根在两人手里比粮票还珍贵。可多年后再翻出来,字迹已经褪色,心跳也不再强烈,它终究只是一张换不来青菜、当不了家底的纸片。

这让我想起老辈人的定情物:祖父给祖母的银镯,磨得发亮还能代代相传,是因为它承载了一辈子的烟火与温情;父亲给母亲的围巾,洗得发白还留着温度,是因为毛线里织进了冬夜的相互关怀。这些物品的价值,是岁月沉淀的结果,是生活赋予的温暖。
相比之下,Labubu的‘特别’全靠抢购、等待和一时的新鲜感支撑,就像情人节的玫瑰,当天能被炒到几十块一支,过了二月十四,再娇艳的花瓣也会枯萎在垃圾桶里。
泡泡玛特深知这一点,不断推出限定款、联名款来制造稀缺感,吸引人们购买。女性消费者尤其吃这一套,她们不一定需要Labubu,但知道它可以作为社交货币。办公室里拆盒的尖叫、妈妈群里讨论隐藏款的攻略,本质上是在交换‘我懂潮流’的名片。就像民国上海小姐省下饭钱买法国香水,不是为了取悦别人,只是为了在霞飞路上走过时,那缕香气能代表自己。新消费主义只是把香水换成了潮玩,把霞飞路搬到了朋友圈。

说到底,泡泡玛特的高明之处在于精准把握了人们的虚荣心,通过‘降低轻奢门槛’的方式,把非必需的塑料小人变成了身份的象征。它很了解消费社会的规则:奢侈品靠印着大logo的天价T恤来满足人们的虚荣心,本质上是‘智商税’,但由于门槛高,只能吸引少数人。而Labubu则相反,它以‘四两拨千斤’的方式打破了壁垒,几百块就能拥有明星同款,几十块就能参与炫耀的游戏。这种‘低门槛的虚荣’,让普通人也能体验到‘被羡慕’的感觉,就像给欲望打开了一个出口,谁都可以参与其中。
经济学家维尔纳・桑巴特曾说:‘时尚是资本主义最喜爱的孩子。’他一生都在研究虚荣心与消费的关系,而Labubu就是这种关系的当代代表。它把‘需要’和‘欲望’混为一谈,我们其实并不需要塑料小人,但却被资本培养出了‘别人有我也该有’的冲动。资本主义消费机器擅长把非必需的欲望包装成‘生活必需品’,而泡泡玛特的厉害之处在于,让这种包装变得人人都能参与。
但这一切都无法掩盖Labubu收藏价值极低的事实。它没有老银镯的岁月沉淀,没有旧围巾的生活温度,甚至不如那张邓丽君演唱会票根,至少票根里还藏着当年的激动心情,而Labubu的‘意义’,会随着下一款限定款的推出而迅速消失。那些熬夜下单的年轻人,买的不是玩具,而是一张印着‘我也配得上好生活’的临时通行证,哪怕明天就会被新款潮玩取代。不过,记忆和满足感可能是真实的,但这和‘投资’毫无关系,就像沙滩上画的爱心,潮水一来就消失了。

近日,泡泡玛特创始人、CEO王宁在公司内部针对Labubu的火爆现象分享时强调,从产品层面来说,团队的目标不是让Labubu成为一时的流行符号,而是要把它打造成具有长期生命力的IP。
这番表态虽然显示了打造经典IP的雄心,但仔细分析,其愿景与潮玩行业的底层逻辑似乎存在难以调和的矛盾。Labubu的走红本质上还是没有跳出‘时尚 - 虚荣’的消费循环,它的‘潮’源于盲盒玩法制造的稀缺感和社交平台的炫耀式传播,它的‘火’依赖于Z世代对‘与众不同’的跟风追求和对明星同款的虚荣模仿。时尚的本质是从众,当一个符号被很多人追捧时,它就成了潮流,但潮流的生命周期往往与群体新鲜感的消退速度成正比。
时尚的本质是跟风,虚荣的背后是空虚,Labubu作为社交货币的价值,始终依赖于‘被看见’的即时满足感,一旦有新的潮玩符号出现,这种满足感就会迅速转移。泡泡玛特或许可以通过不断推出限定款、联名款来维持热度,用商业手段延长Labubu的流行时间,但这终究还是在消费主义的逻辑里打转。当热潮过去,去掉‘潮流’‘稀缺’‘同款’等附加标签后,Labubu靠什么来抵抗时间的考验呢?要知道,Labubu的核心就是一个‘塑料小人’!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华尔街科技眼’,作者:孙聪颖,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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