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学者透露：上一轮加税之后，美国消费者和公司经历了什么？

近日，特朗普政府掀起的新一轮关税战给全球市场带来了激烈的动荡。但是这个关税计划真的能让特朗普政府得到自己想要的吗？

在这篇文章中，哈佛大学和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研究人员分析了特朗普首届任期关税政策的后续影响，并总结了一些重要的发现。比如美国客户、关税对美国制造业回流的影响相当有限，各国的关税反击会给美国的一些行业带来沉重的损失。这可能会启发我们对新一轮关税战的看法。

美国当选总统唐纳德·特朗普上周(2024年11月25日)宣布了一项全面征收美国三大主要贸易国关税的新计划。社交平台“真相社交”（Truth Social）事实上，他承诺在任职第一天就签署行政命令，对从加拿大和墨西哥进口的所有商品征收25%的关税，对中国商品征收10%的关税。此前，他还威胁要对中国商品征收60%的关税，并对其他进口到美国的产品征收10%到20%的关税——这项保护主义计划可能以前所未有的方式重塑美国经济。

即使在最新消息传出之前，新关税的阴影——外界普遍认为主要针对中国——已经影响了公司的行为。制鞋企业史蒂夫·马登（Steve Madden）据透露，该计划将在中国生产的商品数量减半，约70%的进口商品来自中国。其他企业在潜在价格上涨之前就开始囤积库存。

然而，这并不是前所未有的:在特朗普的第一个任期内，他的政府实施了自20世纪30年代以来美国最保护主义的政策。最引人注目的是，对中国征收关税(随后中国实施关税反击)促使60%的中美贸易商品面临20%的关税。虽然贸易关系保持稳定，但拜登政府基本保留了这一时期实施的关税措施。

就这样，研究人员研究这些政策的影响力已经有很多年了——它们是否像政策制定者和经济学家预期的那样发挥了作用。他们还讨论了谁最终承担了增加的成本。

“当经济学家问‘谁来支付关税？’他们实际上想问‘进口产品价格会下跌吗？’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经济学教授巴勃罗·法伊格鲍姆（Pablo Fajgelbaum）他写了很多关于中美贸易战影响的论文。特朗普关税背后的理论是，对美国出口产品数量减少的威胁将迫使中国出口商降低价格。

不过，哈佛大学商学院教授阿尔贝托·卡瓦洛（Alberto Cavallo）表示，具体情况如何取决于许多因素。卡瓦洛是最近一篇论文的作者之一，讨论了2018年的论文。 - 关税对2019年贸易战期间价格的影响。各种因素包括“关税规模和范围、受影响的产品或服务是否取代供应商，以及企业对贸易战持续时间和潜在升级的预期”。

那么，最后一轮关税究竟达到了什么目的？下面是研究人员的发现：

01 关税并没有降低中国进口产品的成本，美国客户在特定商品上的支出增加

法伊格鲍姆、卡瓦洛等人的研究表明，总的来说，特朗普首届任期内设定的关税成本主要由美国买家承担，美国客户在较小程度上承担(中国买家也承担部分反击关税成本)。

在研究了洗衣机、太阳能电池板、铝和钢铁等商品的影响后，卡瓦洛及其合作伙伴发现，“美国关税针对的是中国不可替代的多样化商品，所以中国出口商保持了稳定的价格”。因此，美国买家购买中国产品的成本上升，并将部分成本转移给客户。

然而，不同类型的消费品受到不同的影响。卡瓦洛说:“洗衣机的关税很快就传递到了消费者的价格，因为关税税率一开始高达20%，而且可操作性很强。“但其他征收10%关税的产品价格上涨要慢得多，只有当关税上涨到25%时才会上涨。”

伊格鲍姆和他的同事阿米特·坎德瓦尔（Amit Khandelwal）得出类似的结论。在他们的一篇论文中，他们发现“美国进口产品的消费者承担了关税的主要负担，通过支付更高的价格...贸易战降低了美国和中国的整体实际工资，尽管与GDP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减少”。也就是说，影响确实存在，但程度较小。

其它学者则认为影响更为显著。在今年春天发表的一篇论文中，玛丽·阿米蒂是纽约联邦储备银行劳动力和产品市场研究部门的负责人。（Mary Amiti）马修·戈麦斯，哥伦比亚大学教授。（Matthieu Gomez）、孔相勋（Sang Hoon Kong）和大卫·温斯坦一起（David Weinstein）认为，基于关税对企业现金流的影响，贸易战使美国的经济福祉减少了3%。

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使特朗普对新关税的威胁没有实现，客户成本也可能继续增加。卡瓦洛说:“当时我们谈过的很多企业都预测关税是暂时的，所以他们推迟向消费者转移成本。“关税持续时间越长，我们越能预期负担会转嫁给客户或出口商。”

02 制造工作没有回归美国。

哈佛大学肯尼迪学院教授戈登·汉森:“特朗普政府曾承诺，向中国征收关税将使制造业回归美国，我们不必真正担心中国的反击。”（Gordon Hanson）他说，他是研究贸易战经济和政治影响论文的作者之一，“我们发现这两种说法似乎都是错误的。”

汉森及其合作伙伴讨论了美国关税和中国反击关税的局部影响，以及对受影响行业的补贴措施的补偿。他们想知道过去在全球化进程中受到冲击的工业中心是否会受到经济影响，农业领域是否会因为反击关税而遭受负面后果。

他们发现，虽然受关税影响的美国地区在就业或收入方面没有发生积极变化或负面影响，但中国的反对措施确实对美国农业造成了损害，政府提供的补偿只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这种损害。

汉森说，由于以下原因，关税增加的成本并没有促使企业将制造业转移到美国。第一，由于关税是针对中国的，购买者只是把购买来源转移到其它国家，比如越南，而不是把生产转移到美国。第二，美国没有一家可以轻易替代中国进口产品的闲置产能工厂。当美国制造业衰退时，公司不仅缩小了运营规模，还关闭了工厂，解雇了员工。因此，大多数企业需要投资新设施，而不是扩大目前的生产能力。

第三，如果企业想将制造业转移到中国(或其他高关税国家)，并不能保证这些行业会回到20世纪下半叶主导制造业的美国后工业城市。汉森说:“在过去生产纺织品、鞋子和家具的地区，20世纪工厂每生产一美元商品所需的劳动力比今天的技术水平要多得多。寻找投资新制造设施的公司有很多选择。过去的制造中心可能无法恢复这些职位，无论是考虑越南或危地马拉等国家，还是在美国寻找最佳解决方案。

汉森说:“特朗普经济政策的前提——制造业岗位的流失对美国来说是非常痛苦的，尤其是在美国的工业中心地段——完全正确。但就如何应对岗位流失而言，他认为“关税的效果相当有限。”

03 行业受到关税反击的重创。

他说：“在实施关税的时候，你不只是针对一个行业——你针对的是一个地区。汉森说：“中国的反制措施对就业的影响不言而喻，“中国的目标是那些确信能够造成打击的行业。“具体来说，目标是指美国农业——中国是大豆、玉米、小麦、猪肉、牛肉等农产品出口的最大市场，这些产品面临25%的关税。汉森及其合作伙伴发现，反击性关税不仅减少了农业领域的就业，而且影响了区域运输、仓储和商业服务领域的就业。

卡瓦洛说，这是因为中国针对的商品可以从其他地方购买，这迫使美国出口商降低价格以保持竞争力。与特殊商品不同，中国可以找到这些商品的其他来源。因此，美国制造商保持价格稳定的能力较弱，因为他们面临来自其他地区的竞争。卡瓦洛及其合作伙伴发现，受影响的出口商价格下降了约7%。

虽然反击并不意外，但是美国政府为了减少损害而做出的努力，效果并不理想。汉森说：“有些地方得到了补贴，但实际上并不是真的需要，而是有些地方需要补贴，”。补偿计划主要集中在中部地区，这意味着它不仅包括受影响较小的州，如北达科他州和蒙大拿州，还在一定程度上遗漏了受影响较大的地区，如密西西比河下游和加利福尼亚州之间。

汉森说:“使用的方案只是基于对美国生产实际情况的一点点了解。“这不是特朗普政府独有的问题。总的来说，我们的商务部缺乏关于美国产业集团和产业供应链现状的准确和最新信息。”

所有这些都可以让我们对未来有什么期待？他说：“我们现在在贸易政策上达成了新的共识，即对中国实行高关税。汉森说，这是民主党和共和党在实际政策实践中所认同的，即使没有体现在官方纲领中。即便如此，也很少有预则我们会这么快——甚至根本不会——看到对墨西哥和加拿大实行高关税。他说：“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和美墨加协定帮助北美在航天工程、汽车和医疗器械领域发展了世界一流的供应链。

对于很多企业来说，这就要求他们在经营理念上做出重大调整，因为这意味着要在新的范式下经营。“我们花了将近30年的时间，以货物跨境流动的便利性为基础，构建了全球产业链。但是，在不到10年的时间里，这个建设过程变得越来越困难。所以，针对特定情况制定计划变得极其困难，毕竟可能产生的结果范围似乎非常广泛。但是现在我们正在进入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阶段。无论形势如何演变，与唐纳德·特朗普上台前相比，对商品经济地区进行风险对冲的需求要重要得多。”

汉森指出，虽然公司有时间为与中国的新一轮贸易战做准备，但这种最新的发展可能会打乱他们的计划。“因此，‘友岸外包’似乎并不像最初看起来那样能有效应对反全球化浪潮。贸易不确定性将持续一段时间。”

本文来自微信微信官方账号 “哈佛商业评论”（ID：hbrchinese），作者：HBR-China，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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