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何小鹏：中国汽车还没有全面走向全球(完整版)|《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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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凤凰网财经《封面》

主持人|张涛 制片人|李念雪

导语:2024年巴黎车展期间，凤凰网财经封面邀请小鹏汽车董事长、CEO何小鹏前来参展，分享对汽车行业的看法，改变小鹏汽车的道路和未来的战略规划。

十年前，广州诞生了一支互联网电动汽车R&D团队，致力于针对一线城市的年轻人。十年来，凭借领先行业的智能技术，小鹏汽车迅速在新能源市场站稳脚跟，陆续发布G3、P5、像X9这样的系列车型，“蔚小理”也成了新势力的代名词。

然而，随着智能光晕的褪色和新能源市场竞争的加剧，小鹏汽车面临着市场地位动摇的挑战。面对未来，新力量必须重组战略思维。

2024年下半年，小鹏似乎迎来了命运的转折点。8月27日，董事长何小鹏宣布，小鹏汽车将在新系列MONA发布会上更名为“小鹏AI汽车公司”。两个多月后，小鹏汽车P7 上市时，第一天预定的数量就打破了小鹏历史的全部记录。据业界评价，小鹏的“翻身仗”来了。

面对扭转的局面，何小鹏也卸下了一丝负担。在凤凰网财经《封面》的采访中，他真诚地表达了自己的感受，“这是一个自我涅槃的过程”。“汽车就像一场马拉松。其实我特别想对所有的同学说:我们今天好了一点，但还是刚刚开始。”

采访中，何小鹏表现出作为技术人员创业的真诚态度。

他承认，在过去的几年里，他深刻反思和调整了小鹏汽车面临的低迷局面。在此期间，“好大哥”雷军一声惊醒了梦中人，直言不讳地指出何小鹏“只想当董事长，不想当CEO” 管理问题。

“但是天空没有这样的生意，所以你应该卷起袖子，和他们一起学习，从实际、实践、现实到年轻人，再到全球用户。”

何小鹏在谈到小鹏汽车未来的战略规划时，阐述了小鹏P7 他坚信，AI汽车是新能源汽车领域正在发生的一个重要变化趋势，被定义为世界上第一辆AI车。

“AI汽车未来的扩张是什么？在于一辆车的算率很高，还有很多感知，比如底盘怎么变好，续航怎么变好，舒适度怎么变强，能力怎么变强。” 而且小鹏汽车也是P7 AI汽车的概念开始形象化，标配高级自动驾驶，软件全部内置，并在此基础上不断升级进化。

经过20年的创业，何小鹏仍表现出积极而谦虚的创业态度。

一方面，他认为中国的创业环境总是“新的十年比前十年更有机会”；另一方面，他建议企业家不断给自己新的挑战。与欧洲公司相比，他们应该考虑更长远的发展，坚持长期主义。

“比如我们今天在法国巴黎(车展)看来，虽然中国汽车在很多方面都有一定的优势，但与全球汽车相比还是有差距的。然而，今天，我们还有很多问题，因为中国汽车没有全面深入地走向世界，与他们共赢。”

(以下内容自对话记录整理)

01

谢谢雷军，曾经指出我是小鹏汽车最大的问题

凤凰网财经《封面》：在这次采访之前，我还特意问了一位汽车行业的记者，如何评价何小鹏，他说你很“真实”、你喜欢这种评价吗，“不装”？

何小鹏:我是一名技术人员，我认为技术人员很简单。这也是小鹏汽车文化的第一篇文章。做人是真诚的。我觉得真诚意味着你会吃亏，但从长远来看，你会赢得更多的朋友。

凤凰网财经《封面》：能保持原色还是一件难得的事情。

何小鹏：是的。

凤凰网财经《封面》：我们看到MONA推出后，小鹏汽车的销量又回到了第一阵营，但在此之前，其实销量已经低迷了一段时间，那么你现在的心情和以前相比有什么变化吗？

何小鹏:是的，今年年初，我告诉了很多同事，我们内部被称为“同学”。从今年第四季度开始，小鹏汽车将开始稳步发展。很多人还是不相信，但是今天我们初步到达这个阶段的时候，我反复告诉我们所有的同学，其实我们现在也没那么好，以前也没那么差。这辆车就像一场马拉松，今天我们稍微好一点，但还是刚刚开始。

凤凰网财经《封面》：以前销量较低的时候，有没有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时刻，怀疑自己的判断，怀疑自己的策略？

何小鹏:有很多。但是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不要认为是因为外界的各种原因，我今天就是这样，所以我会等待或者“平躺”。我觉得其实大多数情况下，行业环境的变化对大家几乎都是公平的。那么如何在公平的环境中脱颖而出呢？所以在过去的时间里，我们做了很多反思，尤其是我。

实际上，一个企业的大部分问题都在管理层面，最重要的核心原因可能在于高层，即一把手。因此，在过去的两年里，我认为企业最大的问题来自于我，所以我需要多长时间才能一步一步地前进，反思我犯了什么错误，我想做什么调整，我想和我的团队做什么改变。因此，这是我们过去几年一直痛苦的一个过程(原因)，但是必须，并且必须继续前进，自我涅槃。

两年前，我问了几个行业的朋友。我觉得特别感谢雷军最直观的说法，说:“小鹏，我告诉你，我觉得小鹏汽车最大的问题在于你，因为你只想当董事长，你不想当CEO。”换句话说，我们创业的人，有一定规模的公司的人，都想找一群优秀的人和牛。他们努力工作，然后我们为他鼓掌。

凤凰网财经《封面》：给油就行。

何小鹏:天上没有这样的生意，所以你应该卷起袖子和他们在一起。你应该走向一线，从实际中间，从实践中间，从实际中间，从年轻人中间，从全球客户中学习。如果你不在里面，你会看到宏观和长期，但如何在战略到战术解码的过程中清晰、稳定、快速地调整？如果你做不到，你最终会犯错。

凤凰网财经《封面》：所以自己还是需要事必躬亲，也不能只说我只是大方向而已。

何小鹏：做不到，至少我的管理能力做不到。

凤凰网财经《封面》：在过去的几年里，你是否对自己做了最大的调整？

何小鹏:有很多，但首先你要充分了解自己，然后你要意识到。很多时候，你已经实现了你的目标。下面的经理告诉你，他们已经做到了。谁不能报告？真正实现真正目标是非常困难的。今天，我们都觉得还有很多问题，但我觉得我们在正确的道路上变得越来越好。

凤凰网财经《封面》：事实上，过去几年有许多管理问题？

何小鹏:管理问题是很多问题的来源，但不是全部。所以我们在很多能力上做了很多调整，比如整个管理组织，比如技术长度板，都是显而易见的。比如我们在过去的两年里看到的东西，在商业和品牌上投入了太多的精力，采取了真正的行动。

凤凰网财经《封面》：MONA现在很成功，从这条产品线的成功来看，会有什么新的启示吗？

何小鹏:我认为第一件事是做好所有的细节，或者努力工作，细节决定成败；第二，要跟随你定位的用户群，不断变化变化；第三，我们增加了对未来从洞察到洞察的转变的信心。我们认为AI、自驾甚至再晚一点无人驾驶，肯定会改变很多人，尤其是从年轻人开始。

02

为什么小鹏会成为世界上第一辆AI车？

凤凰网财经《封面》：P7是小鹏新发布的。 这个概念似乎不一样，官方说这是世界上第一辆AI车，你自己对它的定义是30万以下空间最大的纯电轿跑？

何小鹏：其实这是从不同用户的角度来认识的。我认为第一个小鹏P7 ，这是一款轿跑车，但它的空间比同级别的SUV还要大，这是相当令人惊讶的，因为大多数人都会认为“一款轿跑车应该很漂亮，但空间不大”。

凤凰网财经《封面》：是的，不够实用。

何小鹏:所以我们的轿跑车比同级别SUV的后备箱和二排空间大30%，所以这是我们在空间和舒适度领域的巨大创新，有很多技术创新。

其次，我们认为它是“世界上第一辆AI车”，如何理解这一点？也就是说，回到20多年前，我们都知道计算机是一个专业，所以今天，计算机是很多行业的基本能力，就像水、电、煤一样。但是十年前，每个人都认为AI是汽车中的一种高级能力，所以从我们的P7来看 可以看出，我们认为AI自动驾驶是汽车的标准能力。

凤凰网财经《封面》：如今，它应该成为标准。

何小鹏:我们标准的是高级自动驾驶，有些车我们看到它说硬件是标准的，软件要付费。我们一起销售软件和硬件包装。然后，在这样的前提下，大家都会说AI汽车未来的扩张是什么？也就是说，一辆车的算率很高，有很多感知，比如底盘怎么变好，续航怎么变好，舒适度怎么变强，能力怎么变强。

正如刚才所说，AI是一种基本能力。所以小鹏的P7 为什么说世界上第一辆AI车？第一个是所有标准硬件，第二个软件都是内置的，第三个会在这些基础上不断升级进化，这就是我们认为下一代会开始AI车。

凤凰网财经《封面》：一方面当然是一个很好的概念，但是很多人质疑，从商业的角度来看，如果这方面太先进，可能效率不够高？

何小鹏:是的，我认为这是不同人的“方式”，也导致了不同企业的“方式”差异。我是一个非常熟练的产品经理。我一直认为有些公司会考虑更长远的技术，与当前的技术深度匹配。

我希望从P7开始 这是一个很大的变化。记住，四年前的2020年下半年，比亚迪做了一个很大的宣布，说如果我不做燃油车，我会做新能源车。但今天，从我的角度来看，AI汽车是新能源汽车下的一个巨大而全新的变化。

十年前，中国新能源汽车仅占中国汽车销售额的0.4%，五年前仅占中国汽车销售额的4%，至今已超过50%。趋势更进一步，中国互联网向中国移动互联网的转变，大约需要五年的时间。在过去的五年里，它从零点几下变成了50%的份额。因此，我认为这一趋势的开始意味着我们都可以在包括汽车在内的各种制造业中与AI联系在一起，这从概念上变成了现实。而且一旦你真的全力以赴，像小鹏这样的创业公司一定要跟着走，我们只有放弃一些，才能获得更多。

比方说今天我们在法国巴黎(车展)看来，其实中国汽车和全球汽车，我觉得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凤凰网财经《封面》：还有很大的差距。

何小鹏:是的，我认为是的，但是今天我们还有很多问题我们还没有看到，因为中国汽车没有全面深入地走向世界，与他们共赢。在某些方面，我们可能有一些优势，但仍然有许多地区与更多的同行一起向他们学习。因此，我认为AI是一种变化。刚才提到的AI汽车，会让我们放弃一些，获得更多。同时，无论是在中国还是在世界上，我们都会向他们学习更多。

凤凰网财经《封面》：你认为AI汽车实际上是下一阶段新能源汽车的趋势吗？

何小鹏:是的，在接下来的十年里，所有的企业都面临着AI汽车能否赢得客户的认可，AI汽车能否赢得行业经理的认可，能否在政策法规和安全性能上，能否在自己的公司成长中拥有这种能力。

回到十年前刚才提到的新能源汽车，我觉得现在比当时好多了，所以我觉得在新的十年里，AI的变化主要是数字化的变化，因为AI不同于汽车的大型硬件。我认为它可能会超过我们以前在硬件上的速度，比如电化学和新能源。我认为很有可能不用十年就能看到巨大的变化。

凤凰网财经《封面》：那么这也将开启新能源汽车的另一场淘汰赛。

何小鹏:从某种角度来看是的。我认为仅仅依靠规模、硬件和品牌是不可能做出很好的颠覆性变化的。根据第一性原理，钢材价格、铝材价格、工艺成本可能为5%、10%或20%的变化不可能像摩尔定律那样改变，但这种新的循环可能会在数字产业和芯片产业中反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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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许多人对特斯拉的技术有误解。

凤凰网财经《封面》：如今有一种观点认为，“中国的AI水平与国际相比，与美国相比，可能至少落后三年”，你怎么看？

何小鹏:我觉得AI是一个很大的领域。它的每一个栈或者每一个层次都有很多能力。有些能力可能远不止三年，有些能力可能三年。但是，我认为中国有一个强大的能力，那就是“高效率”。此外，软硬结合的综合性非常强。

我认为我们中国的能力在最终将一项技术带到规模并创造巨大的社会价值方面仍然很好。所以我觉得你可能会觉得顶级的差别可能不止三年，但是我觉得最后大规模落地的时候不会有那么多。

凤凰网财经《封面》：那么，从应用层面来看，其实差距并不大。

何小鹏：差距会小一些。

凤凰网财经《封面》：在美国体验了特斯拉的FSD技术后，你怎么看？如果特斯拉的技术进入中国，会对头部智能驾驶公司产生什么影响，包括小鹏汽车和华为？

何小鹏:首先，我认为这是一个绝对积极的影响。今天，许多人对特斯拉的技术有很大的误解，因为你可以看到世界顶尖球员的技术是如何变化的。因为你从过去的能力来看它的能力(方面)，比如安全。

然而，最近一年左右的变化真的太快了。你从线性的角度来判断一件事，但是对不起，别人从指数的角度来成长。我认为大模型正在从OS的角度发展。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认为最终最好的技术会促进我们更快的发展，促进客户获得更好的产品，促进行业在AI落地领域发生更大的变化。我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因此，我认为包括特斯拉、华为在内的企业，包括我们这样的企业，都将在中国或全球推动自动驾驶领域的快速发展。

04

在中国，创业总是“新十年”比“前十年”更适合。

凤凰网财经《封面》：今年是你创业的20年，20年前创业就是一个“Nobody"，十年前创立小鹏的时候，已经是个成功人士了，这两个阶段的创业会有什么不同？

何小鹏：我觉得没什么不同，其实都是在那个阶段，去挑战自己200分的难度。我觉得不同的阶段和资源有不同的创业机会。刚才我们在聊天，聊到进入华南理工大学的那一年，就知道1988年华南理工大学有很多学生，一级有5个学生，创造了5家企业。TCL、康佳，创维，格力和万家乐，当时我觉得他们已经用光了所有的机会。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机会总是存在的。核心是你是否锻炼好自己的身体，多读各种各样的书，有各种各样的朋友去迎接你的部署、布局和创业，无论是技术、政策还是变化。

因为今年40多岁的人会觉得，哇塞，20多岁的人还是有很多机会的，但是20多岁的人觉得你们这些老家伙已经占据了机会。其实还是有很多机会的，从电脑到互联网，到移动互联网，到新能源汽车，再到下一个时代的AI。这是一条科技线，每条线在这条科技线之间都有很大的机会。

我认为这是真的，我认为机会永远存在，特别是在中国，我们拥有巨大的市场、巨大的人口和巨大的供应链体系。

凤凰网财经《封面》：特别完善。

何小鹏：特别完美，所以中国的创业总是“新十年”比“前十年”更适合。

凤凰网财经《封面》：刚才还谈到创业就是挑战自己200分，对现在这个时期的创业打多少分？

何小鹏：65分。

凤凰网财经《封面》：这么低吗？

何小鹏：我认为我们还有许多地方可以向前学习。

凤凰网财经《封面》：那么，你认为为什么中国企业家没有人像马斯克那样投身于更多的基础、前瞻性和更低层次的技术创新方向？

何小鹏:我认为伊隆·马斯克是一个在不同国家和人群中有很大区别的人。我曾经和他有过明显的争议和争吵，但他还是很牛逼的。

我认为中国仍然有许多企业家有很大的理想，他们正在做非常不同的事情。然而，在他的阶段，中国成功的企业家更加谨慎，挑战更加困难。我曾经和中国最好的企业家谈过——当然，他们也是中国不同阶段的富人。我也谈到了这个观点。现实中有很多事情需要平衡，这并不容易。但我个人的逻辑是，人的一生都很短暂，所以你应该在不同的阶段给自己最大的挑战，让自己(活着)精彩。所以中国还有许多企业家现在已经做得很大，赚了很多钱，我想能不能做些不一样的事？不必再做科技的事了，因为在许多领域都能做到很多不同(发展)。在此之后，我想中国将会有更多这样的企业家。

05 后记

四十之惑，我需要以后再总结一下。

凤凰网财经《封面》：你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在研发的信念和方向上？

何小鹏:我们有一个叫“理想”的同事。我觉得企业家其实是在自己的梦想和现实之间找到了一个非直线的最优解。我期待的最优解是更强的，找到小鹏走向世界的相对最优解，无论是AI技术还是硬件技术。

凤凰网财经《封面》：看到你今年的状态和往年不一样了。

何小鹏:是的，我觉得真的有必要多出来。多和大家在一起，我也在改变自己。我可能有很多想法，但我其实是一个不太擅长说话的人。相对来说，我还在学习。

凤凰网财经《封面》：四十不惑，那你现在有“惑”吗？

何小鹏：太多了，我想在生活的顶端，当你看到不同高度和广度的风景时，你会有许多新的感觉。

凤凰网财经《封面》：现在最大的“混乱”是什么？

何小鹏:我期待在未来几年总结一下。为什么呢？有时候提前分解推测不容易，所以想先保留一点秘密，一年三年后再和大家分享。

【 本栏目由凤凰网财经《封面》制作，特别感谢中国上市公司协会的支持。更多精彩信息，请关注《封面与何小鹏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