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500元，和纸人约会到底值不值得？

缺乏爱情时代，cos委托正成为年轻人获得情感价值的新渠道。——

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这个二级业务，但不可否认的是，越来越多的人愿意为此付出代价。在一个社交分享平台上，有19万张与“cos委托”相关的笔记，是“家政清洁”的26倍以上。

虽然购买的关怀价格有限，但片刻的情感体验在当代生活中仍然极其珍贵。在这个甚至不能称之为“行业”的行业背后，我们也可以看到一群渴望打破孤独的年轻人。

当摩天轮到达顶点时，跪下求婚，和女朋友一起尝试婚纱，在约会时为对方制作手工制品，在见面或离开时附上诚挚的手写信件...这些在别人眼里有点过于“玛丽苏”的约会安排，但却是cos委托约会的常规行程。cos委托由cosplay(角色扮演)衍生而来，在二次元圈逐渐形成业务。

cos委托并不完全是新鲜事，但是从社交到商业，这个圈子里的游戏在短时间内迅速“破圈”。

在一个社交分享平台上，有19万张与“cos委托”相关的笔记，是“家政保洁”的26倍以上。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cos委托的二级业务。但不可否认的是，越来越多的人愿意为cos委托买单，它已经悄然成长为一个“新兴产业”。

当二次元角色打破维度，给现实世界带来亲密关系时，争议也随之而来:有些人迫不及待地想去做这个情感梦，有些人指责他们“逃离现实”、“奇怪”，有些人担心隐藏的风险。

许多问题都指向一个更现实、更深刻的问题：一天500元买来的爱情，它也是爱情吗？

01 花费500元，每天和纸人约会。

cos委托的二次元业务，可以说是基于近年来国内B女游戏的普及。

2017年，中国第一款B-gir游戏《爱与制作人》诞生。随后，游戏《未定事件簿》、《时空中的绘画旅行者》、《光与夜的爱》、《爱与深空》等进入，B-gir游戏的市场越来越大。相当一部分玩家不满足于在游戏中与自己喜欢的男主人互动和谈恋爱，也希望与这些角色有现实的联系。因此，cos委托业务应运而生。

所谓cos委托，是一种基于角色扮演的二次元服务:圈内提出委托要求并支付费用的一方称为“单一主人”，cos指定角色的一方称为“委托(老师)”。

(图片/代号鸢)

一般来说，单个主人指定的角色大多以男性角色为主——需要强调的是，接受委托并扮演男性角色的coser大多是女性。单个主人通常会要求coser在同一天用指定的形象模拟亲密的夫妻关系。简单来说，就是穿上二次元男友的“皮”，和单个主人约会一天。

事实上，另一半无法给予足够的情感价值，只要一定的价格，你就可以从二次元男友那里得到。

许多情况下，委托业务并不局限于约会当天。

在约会之前，一些coser会提前把自己的头像换成和单个主人的情侣头像，把单个主人的照片换成朋友圈，这样才能真正创造出一个身临其境的爱情场景。此外，coser还会提前了解单个主人的喜好和习惯，从约会行程的安排到单个主人喜欢的名字、饮食上的禁忌、当天是否在生理期，是否需要照顾等等。

事先委托一份cos问卷。(图/社交平台)

不但如此，从身高到性格，到处都有详细的要求。

为了不损害二次元的角色体验，一些单身主人会要求coser在约会当天“上皮”整个过程。所谓“上皮”，是指符合扮演角色的身份和性格设定，不能做角色设定之外的言语或行为，更不能说现实中的话题导致“玩”。

由于大多数受委托的coser都是女性，一些要求严格的单身业主会希望coser在委托期间不要摘下口罩或尽量少发出声音，以免破坏男性角色的真实感。然而，国内女性游戏中的男性身高通常为175厘米甚至180厘米。为了接近角色，女性也需要通过抬高鞋子来恢复角色的身高。

除了外表和性格之外，coser在现实中的情绪状况也是单一选择时的重要考虑因素。为了更好的代入感，单一主人普遍更喜欢现实中没有恋爱对象的coser。如果coser处于一段感情中，也会在委托条中注明。

在圈内，coser简述了自己的情况和cos要求，称为“委托条”。(图/社交平台)

委托期间，coser不再是ta现实中的样子，而是成为李泽言、沈星回、黎深、陆沉等二次元恋人的真实版本。

02 亲密关系的cos委托乌托邦

以夫妻关系为核心的委托占据了这项二次业务的主流。然而，除了主流之外，过去一些不寻常的情感需求也逐渐出现。cos委托还能提供其他类型的情感关怀吗？答案不是否定的。

随着cos委托业态的不断拓宽，更多元化的需求也被覆盖。为尝试爱情之外的亲密关系，我约好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委托。

首先，在社交平台上搜索一些动漫女性角色的委托关键词。经过筛选和交流，coser阿橡被确定为日本动漫《攻击巨人》中的女性角色韩吉。与与B女游戏中的男主持人约会不同，这种委托更像是cb方向的亲密陪伴。

(图片/《进攻巨人》)

与重视夫妻关系的cp对比，cb对比主要是指两个角色之间的非夫妻关系，如亲密的朋友、家人、伙伴等。试图在社交平台上寻找女性角色的cb委托给cos后，发现愿意扮演女性角色的cos委托数量远低于男性角色。

coser阿橡在收到委托要求后，开始询问委托角色的发型要求，并确认当天的摄影设备。没过多久，她就根据我的口味和当天的行程路线发了7家候选餐厅，每家餐厅都附上了100多字的介绍和讲解。

各类手工制作是cos委托的高频行程。(图/新周刊记者 摄）

委托当天的第一次旅行是在手工商店为对方调香，她反复确认我是否喜欢某种香味。等待店长指导的间隙，她会拿出带来的拍照设备，给两人留下合照。巧合的是，我们在手工店遇到了两对同样是cos委托约会的“恋人”，两位coser都扮演了国产B女游戏《代号鸢》的男性角色。虽然有点尴尬，但是彼此似乎都心照不宣，没有给对方太多的关注。

(图片/受访者提供)

离开的时候，阿橡给了我一份提前准备好的礼物和两页手写的信，看着我坐地铁回家。在当天的亲密行为中，女人的牵手和拥抱并没有让我感到不舒服。

友谊的cos委托就像是亲密的乌托邦。在这里，单个主人可以在没有心理压力的情况下享受coser的关心和陪伴，而不是担心如何像现实中的人际交往那样偿还对方的人情。潜意识里，你也可以得到一种“我的标准”和“第一性”的感觉，一切都是以个人为导向的。

比如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阿橡自然接过我手里的包，一直没有刷手机，也没有回复别人的数据。在猫咖啡约会的时候，一个店员认出了阿橡的角色韩吉，问阿橡能不能和她合影。阿橡指着我说:“你不能问我这个。你得问她。”

cos委托塑造了一个二次元的理想世界:在这里，无论现实生活中有多普通、多普通、多被忽视、多微不足道的人，都能得到所爱的人无条件的喜爱——即使他们这么喜欢，价格也只有一天。

“我想同时找两个委托老师cos约尔和黄昏...我羡慕别人有父母陪伴，想填补童年的缺点，所以想找两个委托老师(只有女生)陪我过生日。”去年12月，唐黎在社交平台上发布了招聘委托帖，但与常规委托不同的是，她希望对方能在动画《间谍过家家》中扮演父母的角色，陪她度过一天。

唐黎曾经在网上发布了一份委托请求，要求寻找一对父母的动漫角色。(图/小红书)

在唐黎看来，他可以在动画《间谍过家家》中找到希望的情感投射。《间谍过家家》中的女儿阿尼亚一开始是一个被抛弃的孤儿。后来在黄昏和约尔的照顾下，她逐渐明白了什么是家庭。

(图片/《间谍过家家》第一季)

四十三万人看过唐黎的帖子，其中，一对coser主动要求能给她一个免费的委托。

委托当天，唐黎本人扮演阿尼亚角色，等待“父母”黄昏与约尔见面。唐黎从未扮演过全家福。那天的第一次旅行是和“父母”一起拍照。拍全家福，吃火锅，做手工，这些在别人眼里很常见的家庭活动，都是唐黎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在动画设定中，黄昏和约尔的出身家庭并不幸福，但两个曾经没有家庭和爱情的人却把这些给了阿尼亚，阿尼亚没有血缘关系。现实中，唐黎约的“父母”角色委托和动画设定形成了奇妙的对比:在这一天，他们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家庭”体验。在二次元角色身上，现实中缺失的情绪得到了填补。

那一天，唐黎与“父母”黄昏与约尔合影。(图/受访者提供)

“人需要情感寄托。你可能认为它是虚幻的，不值得，但对我来说，它是值得的，这就足够了。”当谈到cos委托的意义时，唐黎说。

03 谈论金钱伤害感情，但是必须谈论金钱。

虽然有很强的情感特征，但cos委托并不存在于真空中:人们对二次元角色的热爱是纯粹的，但现实是明码标价的。当cos委托的数量迅速增加时，它也更接近一项业务。

而且作为一种具有商品特性的服务，凡俗纠纷是不可避免的。

一般来说，订阅委托时，订单所有者需要先支付coser定金，定金一般占委托费用全额的20%-30%。约会当天的费用由订单所有者承担，剩余的委托费用余额通常需要在结束前支付。因此，在约会结束后，会有一种尴尬的场景，我们必须“谈论金钱”。

和纸人约会不需要花一分钱(除了氪金)，但现实中的约会还是要自己掏钱。(图/《光与夜之恋》)

想象一下，在“李泽言”带你吃完浪漫的西餐后，大家一边在河边散步，一边吹着晚风。这时，对方突然提醒你:亲爱的，今天快结束了，请结束余款。这些或暗示或明确的表达，一秒钟就把单个主人拉回了现实世界，告诉他们，无论约会有多美好，归根结底都只是一段生意，一段最终会结束的关系。

谈论金钱伤害感情，但却不得不谈论金钱，因为所有这些爱，都是基于金钱的基本逻辑。

(图片/狼和香料)

除沉浸感与商业性之间的矛盾外，cos委托的复杂性也反映在这一二次元业务中出现的各种混乱。

只需稍微浏览一下网上的“委托防雷”帖子，就会发现coser照片高PP。、随意敷衍约会等现象，都是吐槽的高发区域。

对于单个业主来说，coser在网上发布的照片和真实的外观可能会有所不同，这是无法提前100%验证的。不可能知道对方在约会的时候是否会做出破坏体验的“脱皮”行为，比如一直玩手机，不照顾情绪，讨论三维话题。

一切都像打开一个盲盒。因此，单个主人可能会因为没有达到预期的体验而对余额产生微词。然而，上述所有问题都具有很大的主观性，这很容易导致单个主人和coser之间的纠纷。

此外，由于cos委托业务没有专门的平台和应用，这种纠纷往往演变成互联网上的骂战。双方各自发布聊天记录等证据，要求网友评论，最后互相黑化。很多以提供关怀为目的的委托人，最终以扭曲事实、故意造谣、伤害爱情结局结束。

关于cos委托的案例防雷层出不穷。(图/小红书)

风险不仅集中在付费的单一业主身上，提供服务coser，还需要面对各种潜在的问题。

阿橡本人也听过同样做cos委托的朋友说，他们有过单主不吃不喝的经历。理由并非为了省钱，“相反，在他们看来，他们心中的纸人男友是不会吃饭或喝水的。如果coser在他们面前做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会觉得自己毁了约会的感觉。”。

这一遭遇并非个案，coser柒柒最近接受了一款B女游戏的角色委托，包天的委托费不到200元，在同类委托中并不算太高。根据她的描述，她的单主并没有给她预留吃喝的时间。

最后，在结束之前，她让我帮她拿几十个快递。七七吐槽道。

(图片/工作细胞)

有时，即使委托结束后，烦恼也会继续存在。很多coser都分享过类似的经历:约会结束后，个别单身者无法摆脱虚拟情绪，反而有戒断反应，长期向自己发送大量信息，甚至不断骚扰自己。柒柒直言，做委托会更怕遇到这种难以区分二次元和现实世界的单主，“他们有可能在约会前早点发消息，把自己对角色的爱倾注在coser身上。委托结束后，因为无法消化情绪，会长期缠绕coser”。

此外，coser的人身安全也是一种风险。为了自身的安全，很多女性coser在介绍自己的时候都会标注“只接女生”。

然而，在一定程度上，这个即使在约会时也不愿意提及三次元事件的圈子仍然极其纯粹和理想化。即使有这么多未知的不确定性，还是有人愿意“赌博”，只是为了遇到自己喜欢的角色；在一顶假发和一套服装几百块钱的情况下，还是有人愿意免费扮演二次元角色，只是因为他们想帮助单个主人“实现梦想”，这样他们就可以在现实中与自己喜欢的角色联系起来。

更换情侣头像，吃饭时提前支付的“男朋友支付”，售后语言C(语言cosplay)，这些都证明了大多数客户和客户都不想破坏这个虚拟的情感梦想。

(图片/新世纪福音战士)

学者周子星将cos委托描述为“以浪漫为名的圈内孤独契约”。它连接了赛博空间和现实世界，很难区分它是否与二次元的角色约会，或者是现实中从未见过面的网友，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

关于cos委托是否值得的讨论一直僵持在二次元和三次元的圈子里。这注定是一个没有准确答案的问题。在别人眼里，“浪费钱”是一些人心中的情感安慰和救赎。

随着cos委托的不断扩大，市场越来越大，一些人欢呼一种新型服务业的诞生，一些人呼吁尽快实施相关行业标准，一些人很早就嗅到了商机，一些人在混乱中感到失望。但我们永远不应该忘记，cos委托存在的基础是普遍的孤独和摆脱孤独的尝试——它不能单方面理解为“爱情大脑行业”，而更像是一个荒岛般的现代人为自己打下的情感补丁。

他说：“我不想再约他们(委托父母角色)，对于我来说，那天我拥有了从未拥有过的东西，已经很满足了。”18岁的唐黎谈到了她历时一天的“理想父母”，这样说。

(图片/新世纪福音战士)

(根据受访者的要求，唐黎、阿橡、七七都是化名)

本文来自微信微信官方账号“新周刊”（ID：new-weekly），作家：张文曦，编辑：苏炜，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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