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再相信期权画的蛋糕了。

曾经，期权是一张狭窄的船票，员工在这一端，财务自由在那一端；现在期权是一个矮墓，员工在这一端，上市在里面。

在互联网行业充满红利的时代，期权不仅是公司为了将高素质人才与自身牢牢绑定而给出的“梦想支票”，也是员工基于对公司发展的认可，看到长期收益的投资方式。上市顺利阶段，双方基本可以实现“稳赚不赔”，公司上市敲钟时，正是员工身家倍增的时候。无论是早期的BAT，还是后来的京东、美团、快手、小米，都包括造车新势力蔚小理。阿里巴巴于2014年9月19日登陆纽约证券交易所，一万多名员工在这一天成为千万富翁。2018年7月9日，小米前往香港上市，7000多名员工持有股票或期权，正如CEO雷军所说，“得到金融市场的祝福”。

当然，上市可能需要很长时间。在这个过程中，一些估值快速增长的公司也为现金短缺的员工提供了内部回购的机会，以满足他们资金的流动性需求。

对于这些互联网公司的员工来说，期权是他们工资的重要组成部分。期权是否需要现金，两者在总承包商中的比例是多少，一度是他们在讨论工资计划时需要考虑的关键问题。

除了入职，职位晋升、年终奖发放等环节也涉及到期权的授予。以字节跳动为例。从2019年开始，每年4月份业绩沟通结束后，公司将开始一轮期权交换，允许业绩在M及M以上的员工以极低的行权价格交换年终奖作为期权，个人交换上限不得超过原年终奖总额。曾经，“All In期权是很多字节跳动员工的选择。

但是现在，已经上市的互联网公司要么市值缩水，要么开盘破发——“运动技术第一股”Keep，股价在上市当天破发，不到一年，市值蒸发70%。尚未上市的公司面临着不确定的情况，依然在一次又一次的谣言中犹豫、观望、等待——小红书多次被曝上市，但靴子始终没有落地。伴随着创造财富的神话逐渐消失，一些员工手中的期权，也因此成为时代的旧票，沉浸在焦虑、不甘和忧郁中，却难以实现。

01 是空白支票还是借据？

期权是买卖双方关于未来买卖权的合同。对于一家公司的员工来说，它是指在未来的某个时间节点以约定的价格购买公司股票的权利。期权的本质是通过资本市场路径向员工发放奖金，而不改变公司的现金流，这是一种激励制度、一种管理方法和一种市场交易。既然是交易，除了盈利，还可能亏损-亏损和盈利，这是硬币的两面。

它被描述为一些财富创造神话的起点——公司上市后，股票交易价格与期权价格的差异形成了员工的收入。一位已经离开互联网行业的人记得，他曾经工作过的一家公司成功上市，让持有期权的员工顺利实现。“如果他早年加入公司，领导几乎可以拿到几百万”。

起初，期权只是一份合同和一个链接，真正转化为现金需要经过以下四个步骤——授予、归属、行权、变现。除了公司上市后通过股票交易撤出外，期权安全的另一种方式是公司回购，字节跳动是其中的突出代表——按照惯例，公司每年为员工提供第二轮期权回购机会，上半年和下半年各一次。自2021年以来，字节跳动共回购7次，在职人员回购价格分别为126美元/股、132美元/股、142美元/股、155美元/股、155美元/股、160美元/股、170美元/股，逐年上涨；离职员工在此基础上打七五折，从2023年4月起改为八折。

空白票正在等待变现，但并非每个人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阿里巴巴“暂停”分拆上市，终止了盒马、菜鸟等业务领域前进的想象，也让员工失去了第一次实现期权的可能性。2024年3月，一些已经离职的阿里巴巴本地生活员工组织了维权活动，希望与公司讨论期权回购的相关事宜。然而，经过几次沟通，他们得到的解决方案只针对已经通过现金行权期权的员工，支付之前的行权成本，公司没有提到他们期望的回购。

当然，回购不一定是好消息。在一位小红书员工的印象中，公司打开了两次回购，一次是很久以前，回购价格是4美元/股；去年回购价格为8美元/股——只有期权归属一年的在职人员才被允许参与回购。

电厂了解到，在过去的三年里，小红书的期权授予价格是10美元。换句话说，如果你是一个2021年以后加入小红书的员工，你的工资构成包括期权。当你在2023年接受公司发起的回购时，你不仅要支付0.8美元/股的行权价格和个税，还要面对2美元/股的损失。

阿里巴巴的业务领域也有类似的例子。2024年3月26日，阿里巴巴宣布取消菜鸟上市申请，同时以0.62美元/股的价格收购菜鸟少数股东的股份和员工归属的股份，最高额度为37.5亿美元。该股权收购计划于2024年8月实施，员工可自愿出售2024年8月1日及之前归属的所有菜鸟股份。

一位菜鸟员工记得，在此之前，公司只在2021年4月发布了一份期权回购通知，回购价格为2.15美元/股。回购有一定条件，在职人员只允许回购30%，而且是已经属于并行权的期权。如果你是离职员工，你必须清空所有的期权才能参与回购。

这不是一笔好交易，除了早期期权获得成本较低外，菜鸟给员工期权授予的价格逐年上涨：2018-2021年分别为0.378美元/股，0.45美元/股，0.526美元/股，1.06美元/股。

也就是说，一个从几年前开始持续获得期权的菜鸟员工，不仅被公司以零利息的方式占用，还面临着一次性行权和回购的成本，包括不低的税费。如果当时接受回购是为了割肉，那么现在相当于出血，尤其是2021年后仍然坚定选择期权的员工，他们会“赔钱”。

02 无法理解但必须签订的协议

由于对菜鸟员工的期权回购尚未正式开始，实施时的具体情况尚不清楚。37.5亿美元，数字十分显眼。但是需要注意的是，大部分都属于“少数股东”，员工只能得到剩下的一小部分。根据菜鸟招股书，其设立的股权激励计划将尚未行使的股权授予给10774名承包商，共认购19.22亿股。承包商包括2名董事、1名高级管理成员、4名公司其他相关人员、10767名菜鸟和阿里巴巴集团及其合资公司的其他员工和顾问。总共不到12亿美元，以0.62美元/股的回购价格计算。

重新上市的概率，以及之后再次开放回购窗口的概率，哪个更高？没有员工知道答案。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工资曾经包含了被寄予厚望的期权，但现在他们一目了然地遭受了损失，但他们的心痛没有解决办法。

“创业本身的收入和风险是共存的。每个人都有当地生活的期权参与公司的创业，分享收入和风险。”阿里巴巴当地生活相关负责人的声明是一家公司的注脚。然而，在“参与公司创业”之初，员工和公司很难在获取相关信息方面公平平等。

很少有员工能区分股票期权（Stock Option）和约束性股权单位（Restricted Stock Unit）的区别。电厂整理后发现，两者都是美股和港股市场常见的股权激励方式。前者是未来一定时间内可以根据既定价格直接购买股票的选择权，后者是符合特殊条件后获得指定数量限制性股票的权利。另外一种方法是限制性股票，受特定限制和条件限制，存在所谓的“禁售期”。

一般情况下，互联网公司同时采用上述多种形式的组合。有的公司开设自己的员工股权激励平台，有的则选择与富途安逸ESOP股权激励平台等第三方机构合作。但是，无论是中文还是英文，很少有员工会从头到尾详细阅读页面，甚至逐字逐句地研究页面，因为他们根本不能在短时间内理解它们，因为即使他们不能理解它们，他们仍然会签名。归根结底，这可能是目前看不见的期权，也可能是将来拿到的工资，不签名就等于主动放弃。

一位前员工于2024年4月在微博上发表了一篇长文，陈述了与前公司的期权纠纷。在辞职前，该员工发现实际市场价格低于授予价格，无法正常行使权利。但在此之前，她并不了解行权的前提——在签订期权协议时，微博没有提供纸质协议复印件供参考；辞职沟通时，HR只告诉我们3个月内需要行权，可能会受到窗口期的影响。面对索要期权协议复印件的需要，微博HR拒绝提供期权协议，理由是“在法律规定和合同规定方面，公司没有责任向您提供签订的期权协议”。

一位在多家互联网公司担任业务负责人的人告诉电厂，除了期权和期权之外，大部分员工只知道期权授予与竞争业务有关，但他们对期权在公司股本中的比例和期权回购的具体条件感到困惑。当他们加入公司时，HR不会告诉他们，“也许他们对此了解不够”。

更重要的是，这里有一个谬论。如果员工咨询律师等外部人士，寻找答案，就必须透露期权协议的内容，这也违反了保密公司内部敏感信息的义务。一旦离职后加入竞争公司，或因违反公司管理制度而被解雇，即使是已经归属的员工期权，也有被撤销的风险。在2024年字节跳动发布的两次反腐报告中，员工因违法乱纪案件被撤销期权。

03 烫手山芋的变化

2020年之前，股票和期权的授予代表了互联网公司对员工的肯定，只有职级高、成绩显著的员工才能获得。然而，随着市场环境的变化，曾经流行的热门商品变成了烫手山芋。越来越多的员工不再关心期权的存在，因为他们不知道公司能否上市，也不确定自己能在职多久。

“如果不上市，期权就是废纸；如果你上市了，你可能会遇到价格下跌。现在互联网不容易做。即使你想长期生存，公司也会找借口杀了你，所以你的期权根本无法兑现，除非你是那种愿意回购的公司，但是这几天有什么比现金更香的呢？”一个曾经在头部互联网公司工作过的人说。

在上面提到的小红书员工的印象中，近年来，互联网公司加快了期权的归属节奏。过去一般是第一年0，第二年50%，第三年25%，第四年25%。现在，虽然归属时间还是四年，但一般改为15%。、25%、25%、35%。

变化总是在发生。2024年初，字节跳动更新了绩效和激励措施。除入职第一年外，员工期权由“按年归属”调整为“按季归属”，四年归属比例由“15%”调整。、25%、25%、改为“20%”、25%、25%、30%”；今后的年度鼓励包括年终奖和绩效期权，月薪超过3个月的年终奖，将以期权的形式发放；绩效期权在数量和股票数量上双重放大，归属后可以全额参与回购。

但是，在一些员工看来，所谓的“让业绩好的员工获得更好的利润”，只是公司稳定现金流的一种策略——业绩越高，年终奖越多，期权带来的不确定性越高。“大家都认为期权是未来的钱。在这个市场上，除了年终奖，跳槽的时候还是会想着多拿点现金。”前面提到的小红书员工说，这也是猎头给他的建议。

但是，尽可能在薪酬构成中加入现金，意味着薪酬涨幅有限，审核时“会被HR卡”。如果选择期权，公司会相对宽松地控制员工工资的涨幅，通过速度更快。业务负责人往往更注重组内员工选择期权，因为“对方可能更愿意留在我这里努力”。

电厂了解到，类似于字节跳动的做法，一些互联网上市公司在年终奖发放前，将业绩较高的员工的年终奖按一定倍率转换为股票，每年解禁25%，四年内完成发放。在某种程度上，这是为了留住优秀的员工，但对于计划在年终奖获得后尽快离职的员工来说，这无疑是一笔亏损的交易。

股价低于预期，甚至低于行权价格，直接影响员工的钱包。微博、知乎等互联网公司可以从过去学习。前面提到的已经离开互联网行业的人也有类似的看法。上市公司的股票一般都有很长的禁售期，市场不好，工资肯定会缩水；创业公司的期权是空谈，相当于“画饼”。

一位资深猎头告诉电厂，近年来，除核心管理外，其他员工对期权的关注程度不断下降。一方面是由于目前公司成功上市的概率较低，另一方面也与上市后期权难以兑现的情况频繁发生有关。她发现热衷于期权的候选人越来越少。不仅如此，她接触过的公司创始人也在纠结上市，一些公司开始频繁修改期权、奖金等激励措施。

上述资深猎头人士表示，即便如此，期权在员工和公司之间起到了均衡的作用，这是对职级极高的确认，是维持现金流的方式，也是对职场前景的赌注。“就像买彩票一样，万一发财了怎么办？”

然而，直到现在，期权就像一张彩票和一张船票。彩票的概率只有0和1。有彩票的人希望自己是命运眷顾的分子，却忽略了分母的沉默；票老了变黄了，拿着票的人不知道船会往哪里走，也不能预测行程中可能出现的问题，只能去做，去珍惜。

本文来源于微信微信官方账号“电厂”（ID:wonder-capsule），作者：何畅，编辑：高宇雷，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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