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力孩子从金字塔形成长模式迈向菱形模式

2005年，著名科学家钱学森提出了“钱学森之问”：“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的科技创新人才？”

20年来，相关讨论众多，但尚未达成共识。有人觉得，现在的学校过于强调“死记硬背”，压抑了孩子的创造力；可也有人认为，正是因为“死记硬背”不足，孩子基础差，限制了他们的创造力。

谁对谁错，暂时难有定论。不过，对立两方头脑中的知识模型是一样的，都把教育过程想象成建造金字塔，觉得只有把基础打牢，才能保证未来有高度，所以都期望孩子能有更长的底边，只是在“什么是更长”这一点上稍有分歧。一方家长关注“有用的知识”，不少初中生的英语已达到四级水准；另一方家长则聚焦于才艺，拥有高级舞蹈证、钢琴证等的初中生并不少见。

实际上，两方殊途同归，都是在操控孩子的人生，让他们从小就参与严酷的竞争，最终接受并习惯“生命之卷”，孩子们身处其中，无处可逃。不过，读《唐诗不用背》《宋词不用背》《论语不用背》这三本书，或许对他们会有帮助。

书中呈现的并非硬核知识、路线图、速记表，而是“东拉西扯”。比如谈李煜的《相见欢》时，附上“李煜之死”的贴士；说丧家之狗时，附上“三岁看八十”的典故；讲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时，加入“风雅兴寄”“汉魏风骨”等文学常识的介绍。

这种“拉扯”是有价值的。美国学者丹尼尔·T.威林厄姆在《为什么学生不喜欢上学》中指出，人类大脑不喜欢思考，很多时候它是在搜寻和调用记忆。当一个人进入“思考状态”时，其实常常是在回忆。如果一个人调用记忆灵活又快速，我们就会认为他“有创造力”“异常聪明”。

《唐诗不用背》《宋词不用背》《论语不用背》，文小通编著 ，中采绘画绘，光明日报出版社2025年出版

然而，人类无法像装箱子那样把记忆整理得井井有条、编目清晰。人类的记忆大多是随机的，随着记忆量的增加，搜索会变得越来越困难。这就是为什么成年人往往不如孩子“脑子快”，因为孩子脑库中的信息量相对较少，更便于检索。

传统教育者认为，趁孩子年纪小、脑子好使时，强制“死记硬背”有利于他们的长期发展。在部分个案中，这可能有效，但对更多的个案来说，效果存疑，而且可能产生严重的副作用。人类的记忆是有限的，不能无限扩容，输入信息过多，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美国学者曾做过相关的心理实验，探讨学会一个新概念，是直接灌输给学生好，还是给出背景条件，鼓励学生主动探索好。从实验结果来看，后者的数据明显好于前者。面对新概念，学生们不断提问，不断被告知答错了，这激起了他们探索下去的欲望，最终100%的受试者找到了正确结果。

该实验给我们的启示是：学习过程应该是一个不断试错的过程，我们都是通过试错，最终掌握了真正的知识。环境中的信息越丰富，人就越能找到规律，也就越可能坚持下去。加上“李煜之死”的信息，也许与《相见欢》有关，也许无关，但小读者会更有意愿去探寻二者之间的关系。

换句话说，人类的知识形态是菱形的。总是从一个点出发，走到一定阶段，遇到无法克服的困难，只好回到原点重新开始，经过多次试错后，终于豁然开朗。乍一看，我们在菱形中走了很多冤枉路，效率很低，但实际上，剖开菱形，会发现它是由两个三角形组成的，下面的三角形构成了深厚的基础，比传统的金字塔形更稳定、更合理。

所以说，真正的打基础没有固定方向，只有通过海量的试错，能持续保持好奇心与向前动力的，才是人才。培养人才，就是要给他们更多的选择空间，抚慰他们的每次失误，鼓励他们继续前行，而不是逼他们牢记什么是对的。正如商业巨子乔布斯所说：“保持饥饿，保持愚蠢。”免于挫折不需要才华，坚持不懈才需要。

常有人问：什么书更适合孩子阅读？显然，有知识、有深度、能教训孩子的书不一定合适，而那些能让孩子看到世界原本的丰富性、呈现出更多可能、帮助孩子在其中玩起来的，才是适合孩子们的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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