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称江苏”：大内斗省有什么不好？
编者按
"比赛第一，友谊第十四。江苏省第一届城市足球联赛(“苏超”)的梗在全网流传，但任何了解江苏省情况的人都忍不住笑了。生动的地方表明了它“散称”的现实:这个省的十三个城市，被称为“十三太保”，从来没有人接受过任何人。不然怎么叫“大内斗省”？虽然这一点连江苏人自己也常常为此感叹甚至痛心，但是在这里有必要更加认真一点：“散称”有什么不好？这样的情况又是怎么来的？
“苏联”：一个散装省份
由于“散称”，江苏一直被称为“苏联”：这个省似乎不是一个整体，而是十三个地级市的联盟。与东北三省的人不同，他们会自称是“东北人”。江苏人不认同这么大的地区，连省内的认可都很弱。
网上有一个著名的笑话说:“到目前为止，我们不能原谅白素贞。四川的两条蛇为了浙江男人淹没了我的江苏人。”下面有人讽刺道:“ 这个肯定不是江苏人写的，因为江苏散称，只会说， 水淹我 镇江 人 ，不会说 是 江苏 人。”
那是真的。一位家乡苏州的朋友感叹道：“ 我们江苏人没有归属感。 。 我在北京工作 十多年了 ，最怕有人给我推荐 ‘ 那是南京人，你的同乡 ’ ，双方都非常尴尬 ”也有人发现，在这里， 在南京做活动，问场上有多少江苏人，没人理会；再问有多少扬州人，很多人站起来。
在最近的“苏超”联赛中，南通足球队的积分暂时排名第一，常州队垫底。所以有人在网上编了一个笑话:常州中华恐龙园对于持有南通身份证的游客来说，门票费是额外的。 124% 的关税！
这种“分散”不仅限于城市之间，还渗透到更低的层次:昆山很少被称为“苏州昆山”，好像它根本不是苏州的一部分；江阴、宜兴，无锡所辖 一直想分家，不承认自己在无锡。 ， 本地人有很强的地方荣誉感，从来没有感觉到“无锡人”的标签有什么好的；海门市 2020 每年都成为南通的一个区域， 换句话说，有些地方可能会欢欣鼓舞，但是在海门，一般的情绪都是因为这样的愤怒。更夸张的是:我同事的丈夫老家在盐城市射阳县特庸镇，但他总是不想称自己为射阳人，而是喜欢对别人说“我很平庸”。
资料来源：@福桃九分饱
这样的情况下，江苏各地都表现出各种各样的情况，各行其是。 ，内部鄙视链极其复杂:苏南看不起苏北，觉得苏北人又穷又粗糙，苏北人觉得苏南人傲慢矫情；苏锡经常一起鄙视南京，而苏锡常镇却不喜欢对方；南通、扬州、泰州不喜欢北方；在苏北城市，徐州与盐城、淮安、宿迁也互不接受。对南京来说，作为省会的地位也相当尴尬，作为大哥很难受到其他城市的尊敬，但在安徽却备受尊敬，被称为“徽京”。
彼此不服，也是有资本的：江苏确实每一个城市都能拿出手来， 和苏锡常甚至下面的区县一样，明显强于城市。天津人在外地，绝不会自称是塘沽人，但宜兴人即使出省也不愿自称是无锡人。这种地方认可不仅是因为当地的文化荣誉感，也是因为他们真的对自己的经济实力有信心。 尤其是昆山、江阴等地，按行政级别只是县级市， GDP 都高达 5000 超过1亿，甚至高于一些省会城市。
的确，越是经济繁荣、文化自信的地方，越重视独特的自我定位。在当地人的潜意识里，他们会骄傲地直接认可当地人。比如深圳人很少称自己为“广东人”，而是说“深圳人”。；除了大连人之外，东北三省的人一般都会自称“东北人”，他们更喜欢说“大连人”。；青岛人也很少对外自称“山东人”，也不会是“山东青岛人”，而直接称自己为“青岛人”——据说这些都成了青岛人的象征。
从这个意义上说，“散称”的背后是文化的多样性，就像一个群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和丰富多彩的特点，专注于做自己。 苏州所辖的县级市，常自称“中国昆山”、“中国常熟”、“中国张家港”不仅仅是为了夸大其词，而是为了看到一种非凡的努力:我们这个地方有自己的特点，值得被看到，积极获得曝光的机会，而不是被“苏州”的大标签所覆盖。 与大陆大部分县相比，连省外的名字都很少被听到，长三角县的“可见度”要高得多，这本身就对当地的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
“散称”实际上是一件好事
江苏的“散称”，并非现在才这样，而是有着长期的结构性根源。
早在明清时期，江苏、安徽还没有分省以前的南直隶阶段，这一格局就已如影随著。明代应天府(今南京)属于“两京”之一， 管辖全省，但又 不是南直隶的行政省会 ，通过这种方式，南直隶没有正式的行省县衙，各府州都是直接属于中央的六个部门，互不统属。 清末江苏日本留学生创办的《江苏》杂志第一期发表词，感慨江苏的“一盘散沙”是全国最高的:“我江苏人民如支那，我支那人民以弱闻世界，我江苏人民以弱闻支那。”
数百年来江南市镇的繁荣发展，也使各地加强了自身的地位和认同。研究中国城市史的赵冈认为，江南的城镇是“超级”的，比如周庄、同里、震泽等城镇，可以直接通过其所属的政府和县城到达全国市场。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对府州一级的认同感也就淡了。昆山之所以把自己定位为“中国昆山”，是因为它的历史渊源在这里，可以算是这条发展路线的现代版。
极其重要的是，江苏十三太保都是准二级财政，城市的税收直接交给中央政府，县级市直接交给省里，省管市和市管县都只是托管。 昆山和苏州，江阴和无锡，看起来是上下级的隶属关系，其实早就平起平坐了。因此，当强县由省级管理时，市级只能在城市范围内练习内功，而不能在下一级区县吸血，导致资源配置更加平衡，而不是盲目集中。
原来江苏本省 就 发展相对均衡，不需要强大的省级财政。 吸取 更多资源去 进行“本省再平衡”，把从富裕地区收到的钱用来帮助贫困地区。在这种情况下，各地都有自己的钱，不要求省里“转富济贫”。自然，他们致力于做好本地工作。这样，省里就无法集中各个城市的资源发展壮大省会，城市也无法将下级区县的资源全部堆放在主城区，更倾向于“散称”，带动地方经济进一步均衡发展，走向共同富裕。
资料来源：@江之岛绫小路
与其他省份相比，江苏这种均衡发展的特点尤为明显，其他地方都是单一的中心，而江苏却是多中心的满天灯，没有一个是主导的。像长春、银川这样的省会， GDP 全省可占一半以上，但是在江苏，最强的苏州也只占一半以上， 20% ，更多的是省会南京 15% 。 论人均 GDP ， 2024 年度江苏最高城市(苏州， 17.8 一万元)和最低城市(宿迁， 7.4 一万元)只是差别 2.4 两倍，而深圳和广东省最高的梅州之间的差距最小。 5.5 倍。
根据 2020 年度人口普查结果，全国共有 105 每个城市的城市人口超过百万，其中江苏共有。 11 这座城市(只有泰州、宿迁、镇江还没有达到，但是县级市昆山的价格也超过了百万)，排名第一。 ，它的整体实力可见一斑。近年来，江苏也是全国唯一一个设区市，全部跻身全国百强城市之列。 2024 年， 在江苏省内 GDP 宿迁总量垫底（ 480 2 亿） 也很容易超越拉萨（ 990 亿）、西宁（ 1862 亿）、海口（ 2471 亿）、银川（ 2940 亿）、兰州（ 3742 亿）、呼和浩特（ 4107 亿）、乌鲁木齐（ 4502 亿)等一批省会城市。
如此均衡的发展，不仅仅是财政和管理。 体制 上面的分权安排， 它还意味着离心、开放的结构，而不是向心、内聚的力量。 江苏很多城市与邻省关系更密切。安徽马鞍山几乎与南京、昆山、上海同城化，这也是为什么会有“安徽南京、上海昆山、山东徐州、浙江苏州”的梗。也就是说，地方政府在实现自身发展时，并不局限于行政边界，而是开放共赢，寻求自身利益最大化。
当然， “散称” 而且产生的也不仅仅是 “平衡”， “比学赶超” 尽管可以激发各地的竞争，但也可能导致实际的“内斗”。常州 / 为了争夺过江通道，无锡(和宁镇)之间爆发了一系列的斗争；无锡、常州、宜兴三地建成。 宜马通道与常宜高速公路，也进行了近十年的博弈；北沿江高铁 通过扬州、泰州段时，当地民意也十分激烈。“内斗”正在反映当地权益的充分博弈，这导致协调沟通、合作共赢变得尤为重要。
形散神不散
要说“散称”，其实不仅仅是江苏。一般来说，全国各省可以分为单核省(比如陕西) 西部，西安一城独大)、山东、济南、青岛双城记(山东)、三核省(福建、福州、厦门、泉州三核驱动)和“散装省”。然而，有些省份看起来并不分散，但事实上，当你往里看时，它们也被称为“分散的名称”。
在广西，没有一个城市可以挑战南宁的地位，但广西的多样性也相当突出。就地方文化而言，桂柳方言，壮语、白话、西南官话，三足鼎立。但是，如果说江苏的“散称”是分权之下。 各有特色 ，并不妨碍高水平的分工合作，所以广西的“散称”更多的体现在“内部缺乏整合”上，这种低效的协同性最终会干扰其潜力的发挥。
浙江省看起来是典型的双核省，但是无论是多元文化，还是不同城市的均衡发展，与江苏相比都是不相上下的。浙江各地的地方认同感也很强，县域经济相当活跃，义乌的知名度甚至高于金华市。浙江也是中国第一个实施“省直管县”的省份，避免了地方财政被地方城市“吃县、刮县”的局面，使县能够与主城区平起平坐，同时保留了地方特色，在充分尊重地方利益的前提下协调发展。
所以“散称”有好有坏，不能一概而论。真正的关键在于它能否高效实现互利共赢。低水平的散称可能会导致多方缺乏联动机制，在内耗中错过发展机会；然而，高水平的散称可以保证每个组成单位的权益。 激发不同个体的热情， 更灵活地把握机遇，实现资源合理配置。
中国社会一直强调“集中精力做大事”，但从欧美发达国家的现代化发展来看，“散称”其实是历史的常态。 。在中世纪，西方是典型的封建社会，其社会团体原则是 发枝性（ segmentary ）与平等自主（ egalitarian ） ，强调不同组成单位的自治 。 这种社会结构中，“决定权”（ decision making ）分散在每一个小团体手中，他们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随时根据自己的情况做出反应。
在农业社会，建设水利工程真的需要“集中精力做大事”。但是，如果资源不稳定，情况不可预测，那么社会结构就需要灵活性，每个小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随时调整，需要被赋予相当大的决策权。这看起来不可能团结统一，但历史证明，在现代化的过程中，信息太复杂，创新和机遇总是代表风险。这时，自治和分权的制度安排比铁板更有活力。
在欧洲，一些国家，无论地区还是人口，往往都是中国一个省的规模，但其“散称”水平却大有不及。尤其是在历史上经历了长期分裂的德国和意大利，各地都有很强的文化特色和自主性，即使是首都也不高。 。虽然美国幅员辽阔，但作为一个联邦国家，州权必须得到尊重，州以下的每个城镇和县都是自治的。它们之间没有行政隶属关系，国内也没有“市管县”的设定，相当“分散”，但 不可 否定 ， 市场经济在美国 无论用什么标准来衡量， 高度发达 的 。
《易经》里有一句看似莫名其妙的话：“群龙无首，吉。”这样就体现了先人的智慧：无为而治，允许多方自由发展，才是正确的方向。当然，“分散发展”也可能出现内耗、重复建设、协调性不足等问题，充分发挥市场机制“无形之手”的作用，协调各方利益，在明确的规则框架下充分释放当地活力，从而实现“分散注意力”和双赢。
本文来自微信微信官方账号“中欧商业评论”，作者：维舟，36氪经授权发布。
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版权归原创者所有，如需转载请在文中注明来源及作者名字。
免责声明：本文系转载编辑文章，仅作分享之用。如分享内容、图片侵犯到您的版权或非授权发布，请及时与我们联系进行审核处理或删除，您可以发送材料至邮箱：service@tojo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