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50个投资人，没有一个付钱！手头有热门项目，这家公司却在“等钱续命”

11月初，药物合成研究员何力(化名)在小红书上发帖称，他的生物技术公司面临融资困难。虽然公司有1.1类创新药，但经过多次尝试，仍然没有得到足够的资金来推动。ⅠB期临床试验。

据记者采访，融资问题主要是由于目前药业投资者投资意愿不强，尤其是“合成死亡”跑道竞争激烈，投资风险大。何力希望通过小红书找到潜在投资者，但实际效果有限。

何力出名了，但并非他想要的。

十一月十一日，当他打开小红书App时，平台提醒红心点赞和评论都达到了“99” "。他发布的内容被截图转移到不同的医疗投资群体和行业群体。这个圈子不大。一些同行看到几个相关的描述和图片，几乎猜到了事情。

入门10多年，何力觉得有点惨。在“学好数学、物理、化学，不怕走遍天下”的光环下，2011年化学专业毕业后，何力赶上了生物医药行业的好时机，自然加入了就业大军。

谈到Biotech(生物技术公司)，在很多人的想象中，是一个明亮的实验室，一个科学家，穿着白大褂，手持试剂瓶，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营销团队。何力的公司是另一个场景——除了老板，只有10多名员工，自己的实验室面积约400平方米，建立了“草台团队”这样的创业模式。如果平日需要使用昂贵的设备，还需要在其他楼层使用公共平台。

在小红书发帖之前，何力想要很多方法。公司老板也见过几十个投资人，但最终的结果和大家看到的一样，来到小红书平台上“找钱”，主要是带货种草。

看到至少50名投资者

没有人真正为此付出代价

作为一名药物合成研究员，何力不知道投资者是否会看小红书。虽然在社交平台上发帖，帮老板找BD(业务拓展)，违背了他的工作任务，但在他看来，当没有出路的时候，碰碰运气也不错。

何力是一名理科生，对写作研究不多。那天，他凭直觉给帖子起了一个“创新药融资难”的标题。点击“发布”后，他做了其他事情。结果不到半天就意外收到了上百条评论。

由于内容与大众理解的对比，帖子受到广泛关注。

“合成死亡”是目前最热门的肿瘤跑道之一。何力声称该公司拥有1.1类创新药物。“安全没有问题，没有三级以上的不良反应。PK(药物动力学)没有问题，PR(部分缓解)、SD还有ATR/ATM双靶点FIC(首创)，病变稳定)。

这些都是投资者喜欢的因素。这样的项目在行业蓬勃发展的时候放入市场，一般会引起很多关注。然而，在融资的寒冬里，它并没有受到资本的青睐。何力说，他已经找到了国内各种规模的制药公司和相关基金，但他仍然没有融入其中。ⅠB期临床试验的钱，聊到最后只能感叹行业环境“真的不好”。

11月12日，《国家商报》记者来到何力所在的公司。这家公司位于生物医学园的一个角落。在与记者交谈时，他的办公室里只有几组沙发、一张闲置的桌子和一个贴墙的书柜。然而，贴在墙上的T细胞谱系海报仍然透露着科学研究的气息。

何力没想到帖子传播的这么广，但大部分都是看热闹，很少有人真正对项目感兴趣。所以帖子发布了好几天，联系他的媒体比投资人还多。

目前，融资进展仍不顺利。他把原因归结为两点:一是大型制药公司更注重与自身产品线合作的靶点药物，单抗药、双抗药等大分子药物仍是市场关注的焦点；第二，合成死亡跑道其实很“卷”。投资机构认为FIC靶点研发风险大，很少有人对赛道有深入的了解。“我最近没谈过七八十家，也有五六十家。基本上只有一两家比较了解这条赛道。”

药品研发九死一生，目前何力所在公司研发进度最快的药品已经结束。ⅠA期临床试验，现在融合的就是推进。ⅠB期临床试验资金。为什么投资者不敢轻易投资，因为ⅠA期临床试验已经经历了坎坷。

以患者招聘为例。由于人口基数大，中国癌症患者总数大，但符合“晚期”、“无法手术切除”、“只能用靶向药物治疗”等诸多实验条件的患者并不多。面对知名药企和疗效不确定的药品，患者不愿意参与。因此，何力的公司在2016年获得药品临床批准后，花了三年时间联系医院和招募患者，直到2019年才开始。ⅠA期临床试验，随后遭遇全球新冠疫情，实验进展再次受到影响。

何力感到无助。即使他得到了钱，药物研发的时间成本也摆在他面前:药物专利通常只有20年，10年内做所有的事情也是有道理的。Ⅰa拖了8年。而且公司和大多数小微Biotech一样，还有三四种临床前药“等米下锅”，都是合成死亡跑道。

这就像把所有的鸡蛋都放进一个篮子里。事实上，这家位于北方某生物医学园区的小公司，有着中国小微博客的典型一面:创始人是海归科学家，回国创业，通过背诵简历获得了第一笔天使轮融资。然而，10多年来，没有一种药物被批准上市，至今没有盈利。

但是不同的是，这个小公司没有走。Fast-Follow"(快速跟随)大流，而是专注于合成致死跑道，在一个First中。-in-Class（首创，FIC）这种药经历了风风雨雨，结果正在完成。ⅠA期临床试验后“干粮逐渐减少”。

“合成死亡”跑道“又火又卷”

之前多个单靶点频频爆雷。

“合成死亡”跑道是目前最热门的肿瘤跑道之一。

所谓“合成死亡”，是指细胞中的两个基因，当其中任何一个独立突变或不起作用时，都不会造成细胞死亡；当两者同时突变或无法表达时，会导致细胞死亡。利用这一原理，可以在不影响正常体细胞的情况下，有选择地杀死肿瘤细胞。

这是目前最“卷”的赛道。据《国家商报》记者统计，计划的公司不仅包括阿斯利康、辉瑞、GSK等跨国制药公司，还包括石药集团、先声制药等国内龙头企业。

但是，这条跑道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跑出胜者，甚至在10多个目标中，还有一些没有得到验证的药物。

11月19日，一家研发合成致命药品头部制药公司的项目负责人王波(化名)告诉《国家商报》记者，虽然跑道上有很多目标，但只有PARP(多聚ADP核糖聚合酶)抑制剂成功上市；即使从广义上看，只有一种EZH2抑制剂是合成致命的，后者的原创研究公司是Epizyme。该药物已被美国批准用于治疗多种癌症，如复发性或难治性滤泡性淋巴瘤、上皮样肉瘤等。国内首家申请上市的国产EZH2抑制剂来自恒瑞医药，今年10月申请上市(注:目前EZH2抑制剂上市药物在开发时并没有按照合成死亡策略开发，所以目前的使用场景并不是合成死亡)。

2014年，阿斯利康开发的PARP抑制剂奥拉帕利获得美国批准，成为世界上第一种利用合成死亡机制开发的抗癌药物后，赛道上的投资热情被点燃。

但是行业内出现了一些负面消息。阿斯利康于2022年8月因不良反应停止了对WEE1抑制剂Adavosertib的研究。当时，Adavosertib已经进入了PD-12个临床研究项目 Imfinzi联合应用于治疗实体瘤的一期临床试验，以及治疗卵巢癌、实体瘤和子宫浆液性癌的二期临床试验，但药物严重的腹泻副作用和骨髓毒性逐渐体现出来。

根据市场消息，2024年6月，另一家美国公司Zentalis宣布，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暂停了Azenosertib的三项临床研究，包括单一药物治疗实体瘤的一期剂量增加。（ZN-c3-001），ZN-c3-005治疗铂耐药卵巢癌。（DENALI）ZN-c3-004对子宫浆液性癌进行了研究和治疗。（TETON）这项研究的原因是，在相关研究中，有两例病例因疑似败血病而死亡。然而，今年九月，FDA已经解除了一些关于Azenosertib探索的临床暂停。

值得注意的是，WEE1并非唯一一个受到阴影影响的目标。2022年6月1日，何力所在公司规划的目标之一ATR宣布与Repare公司合作。 后者的ATR抑制剂Camonsertibibics是Therapeutics。（RP-达成合作协议后，双方约定了1.25亿美元的预付款和12亿美元的里程碑付款。但是今年2月，罗氏决定从2024年5月7日起停止关于Camonsertibib的调整和外部因素。（RP-3500）的合作。

对于这一点，一位业内人士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单靶点缺乏验证，双靶点确实存在高风险”。在王波看来，ATR和ATM2目标的作用机制是不同的，是否合理的结合还有待商榷。具体而言，ATM是对DNA双链断裂的修复，对应双链断裂的临床情况主要是放疗；ATR是对DNA单链断裂的修复，对应单链断裂的临床情况主要是化疗。

王波强调：“这并不意味着那家公司肯定不会成功，但是这个项目仍然会更有风险。

Ⅰa期数据参考价值有限有限

投资成本和风险都过高

"一级市场不是已经冷了很久了吗？"一位有经验的业内人士听了何力的经验后，并没有对目前的情况感到惊讶。

何力公司的项目为什么不受资本欢迎？王波告诉《国家商报》记者，肿瘤药物在初期临床时样本量相对较小。首先，将进行剂量上坡试验。当剂量过低时，通常不起作用或不起作用。ⅠA期数据主要提供可靠性和PK(药物动力学)方面的数据。

根据王波的说法，目前我国癌症患者的招募费用是几十万元，大型药企甚至可能在ⅠA期选择患者，联合用药，从而获得安全有效的丰富数据；但是小企业临床试验可供选择的医院比较少，不能大规模选择患者。他们通常花更多的时间筹集资金，在越来越“卷”的行业没有优势。他说：“中国那么多公司，可以做的目标不多，但是管道很多，任何目标都是又热又卷。”

事实上，何力所在的公司已经绕过了许多大公司规划的目标。然而，在竞争相对较少的目标上，赌博的成分更大。王波说，这种情况在早期的Biotech中很常见。因为早年，投资者甚至愿意为一份写有FIC的PPT(演示稿)买单，但现在情况变了。

更有甚者，他们赌的是两个目标，在生物理论上非常重要，但至今尚未得到临床证实。十一月十九日，世界著名的生命科技美金基金Pivotal bioVenture中国区管理合伙人柳丹博士(现中文名称:鼎丰资本或鼎丰生科资本)告诉《国家商报》记者，在资金萎缩的市场背景下，投资者不愿意冒更大的风险，下注一个成功概率较低的项目。

对于外资来说，这样的项目很可能没有胃口。据柳丹观察，海外机构更喜欢在国外有一些验证的药品，风险相对较小。拥有这种管道的中国制药公司一般采用“Fast-Follow"(快速跟随)战略，有望利用国内临床效率、执行效率等方法，实现临床项目的弯道超越。

所以，即使是家境殷实的上市公司也不敢过分探索。“关注二级市场的药业研究员徐靖(化名)说。”Fast-Follow“是国内上市制药公司R&D的主旋律，情况在改善，FIC产品也在不断涌现。但要获得市场的普遍认知，还是需要大企业在一定程度上背诵，比如给跨国公司授权管道。

强烈收缩了基金规模

"池子快干了"

“前几年国内‘热钱’多的时候，一二级市场价格倒挂，投资泡沫。但是现在太冷了，不仅泡沫没了，池子里的水也快干了。”徐靖的话可能说出了无数医生的心声。

据医学魔方数据显示，2020年中国创新药一级市场融资金额为869亿元，2021年为877亿元，2022年为433亿元，2023年为309亿元。上半年，中国医疗卫生领域一级市场共发生630起投融资事件，同比下降27.8%；融资总额为421.6亿元，比去年同期下降1.1%。如果华润药业在今年1月完成了62.6亿元的战略融资事项，融资总额将比去年同期减少约15.8%。

除了制药公司，还有投资基金和基金合作伙伴。据观察，目前国内可能有3-4只一线基金规模没有缩小，但其他基金规模大幅缩小，很多合作伙伴的工作也发生了变化。此外，除了上海张江、苏州Biobay等头部生物医药产业园外，大部分园区都在缩小规模，腾出了很多房子。

柳丹总结了中国医药创新投资的两个新特点。一是“墙内开花墙外香”，即国内投融资市场冷漠，但10亿美元以上的对外授权交易层出不穷，包括临床前阶段的项目；二是“冰与火两重天”，即大部分药企融资不畅，IPO困难，但很多企业的项目符合投资者的“食欲”，融资不断，重磅交易层出不穷。这一年爆红的双抗就是经典案例。

从2012年开始，何力就见证了在公园食堂吃饭的人数从少到多，再由多变少。

徐靖还记得几乎每天都有好消息的那一天——2015年药品审查改革前后，大量科学家回国创业，生物医药行业每条赛道的商品立即“铺开”。有一段时间，大部分“热钱”涌向这个充满希望的行业。当时创新药业的论坛会议几乎相当于海归科学家的“同学会”，“所有在场的人都是从海外回来的”。

然而，当行业发生变化时，不同企业的敏感度不同，差距也随之拉大。比如何力所在的公司早一年成立的百济神州，已经在美股、港股、a股上市，被认为是国内创新药的“一哥”，而大部分Biotech还在担心融资。

柳丹认为，企业的经营和融资业务能力也很重要。回国创业的科学家很可能缺乏管理公司的相关经验。如果他们以后不能改变主意，只能找专业的商业伙伴来承担融资和政府事务的角色。

“有两种假设可以改变何力公司的融资困难。第一，时间回到2018年到2021年。当有足够的资金时，一些机构会选择它，并在那个时候筹集更多的R&D资金。第二，公司目前提高业务融资能力，积极争取国有资产支持。”

柳丹提到，国有资产已成为国内创新药品市场的主要投资力量，起到了有利和有力的补充作用。然而，市场上有两种声音。首先，由于专业门槛和判断力等因素，许多国有资本将大部分资金投入到社会化评价体系中60-75分(包括收益和风险比)的项目中。很多手持创新管道的优秀创新药企容易被埋没；第二，一些地方政府基金更积极地支持当地企业和外国企业的落户，使当地创新药业略有扩张。例如成都，无锡，杭州。

在对公司感兴趣的投资者到来之前，何力大部分时间都在实验室看论文。他一直关注这条赛道上有哪些新的目标跑了出来，担心自己的产品会不会被超越。然而，由于帖子的回应和令人失望的消息太多，他在发布一周左右后删除了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