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小说中的“漫游”

09-11 12:31

在中国当代文化和技术背景下,“漫游”是一个具有多重含义和象征意义的词。在《辞海》中,可以指随意玩耍或涉及移动通信的技术现象。这个词在不同的叙事和时代背景下承载着许多复杂的意义和文化意义。通过对“漫游”概念背后的古典意义和现代意义的追溯和分析,我们可以从一个新的角度来看待中国科幻小说。


首先,“漫游”具有古典意义,强调无目的的跨境行走和进入另一个世界的代表性。这种无目的性并不是真正的无目的性,而是指更深层次的目的性。这种代表性的旅程不仅在空间上跨越了不同的边界,而且在精神和文化上也实现了复杂的交流和联系。


其次,“漫游”的现代意义更注重技术情境,比如移动通信中的漫游。当一个人离开注册服务区,仍然可以与原来的服务区保持联系时,这种技术现象无疑为我们理解现代世界中的漫游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在这种背景下,漫游不仅指空间运动,还涉及信息和通信的跨区域扩展和链接。


通过这两个不同但又相互关联的“漫游”概念,我们可以发现它们是如何在科幻小说中呈现和表达的。叶永烈的《小灵通漫游未来》描述了一位小记者小灵通过时间和空间的飞跃进入了一个科技高度发展的未来世界,这无疑是现代科幻文本中古典意义上的“漫游”的延续和重复。在韩松的《地铁末班》中,我们通过主人公老王在地铁中的冒险,描绘了一个社会如何被困在过去的噩梦中,通过不同层次的空间飞跃和漫游,进一步探讨了现代社会科技与政治的复杂关系。


《小灵通漫游未来》书封


叶永烈对于80、对90后来说并不陌生,但是对于更新一代的读者来说,他的作品显得太古老了。他的《小灵通漫游未来》系列共写了三部,时间跨度很长。我在这里关注的是他最早的一部,也就是《小灵通漫游未来》(1978)。《小灵通漫游未来》作为改革开放后最早的科幻小说之一,虽然是一部针对儿童的科幻作品,但仍然可以看作是一种症状,透露了当时中国人在不知不觉中如何理解未来的“科幻世界”。在这部小说中,主人公小灵通偶然进入了“未来城市”,看到了很多关于未来世界的奇幻技术,回到了“现在”向读者宣传自己的经历。它展示了一个科学乐观主义者眼中的未来世界。


对于未来城市的生活方式,有两个特别值得关注的方面,一个是对“人工性”的痴迷,另一个是对“透明性”的痴迷。前者主要体现在乐观的想象中,用各种手工制品代替自然物体。我们可以看到乐观的浪漫想象,如人工器官、人工大米、人工控雨、塑料世界等。后者主要体现在“人工太阳”上。、灯光技术如“天花板灯”备受推崇。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看不见的,黑暗或寒冷,甚至南极都配有人造太阳,冰雪融化,牧草如茵。这一对“光明”的痴迷,与韩松《地铁末班》中对黑夜、地下世界、黑月亮的刻画形成了对比。


地铁书封


在小灵通漫游未来所描绘的未来城市里,每个人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工作,没有人想去休闲娱乐。这是一个马克思理想:


“在共产主义社会,任何人都没有具体的活动空间。每个人都可以在任何部门发展,社会调整整个生产。因此,我有可能和自己的愿望一起做今天的工作,明天的工作,早上的狩猎,下午的捕鱼,晚上的畜牧业,晚饭后的攻击,但这并没有让我成为猎人、渔民、牧民或批评者。”(德意志意识形态)


对于未来世界的想象,韩松的《地铁·末班》(2011)已经完全不同了。地铁末班不是乌托邦,而是更接近恶托邦。在这部作品中,当退休员工老王乘坐末班地铁回家时,他发现地铁里的每个人都变成了透明人,这些透明人后来被一个奇怪的矮人带走了。“小矮人把乘客运出车箱后,把他们放进一个大玻璃瓶里。瓶子里装满了绿色溶液,每瓶只有一个人。一个怪物拼命扛在肩上,另一个好像被保护了,成双成对,爬下站台,沿着轨道走到隧道深处。“地铁成了虫洞,让老王在当下(实际上是2050年以后)和过去(梦游时代)“漫游”。老王惊慌失措,想要探索真相,通过一张在地铁上发现的身份证误入过去的世界。这故事中,技术的改变,并没有带来光明的未来,而是不断地让人再次陷入梦游时代。虽然老王试图救出那些被带走的人,但结果却是自己变成了瓶中人。


不同于《小灵通漫游未来》中对人工性的痴迷,《地铁末班》对能够替代人工技术态度的悲观主义提出了质疑。这种态度体现在地铁的描述上。在大众的想象中,地铁是现代技术文明的象征。然而,在韩松的书中,地铁似乎就像卡夫卡地下室里的一个物体,整个世界白天就像一个覆盖物,黑暗的夜晚和黑暗的月亮是这个技术世界的本质。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梦游时代的阴影一直笼罩着它。假如没有人性的改变和对历史的反思,技术就不会成为一种清晰的方式,而是一种隐蔽的方式。地铁·末班也呈现出一种完全透明的背面,技术光滑的表面带来的无尽遮蔽。我们在地铁时代被遮蔽而忘记了梦游时代,但又一次滑向了梦游时代。


小灵通的“漫游”,至少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理解。第一,从现在进入未来,这是一个从一个世界进入另一个世界的过程。其次,是小虎子带他参观了未来的城市。从小灵通自己的角度来看,这种漫游是误导性的,缺乏布局,完全被带走了。老王的漫游也是一个穿越不同世界、现实世界和地铁的奇幻世界,现在的世界和过去的时间,但他一开始并不是漫无目的的:他开始坐地铁回家或上班,或者找到他找到的身份证的主人。但是意识到夜晚永远是寂静的,而在生活无意之后,他就像一个迷失在丛林中的人。生活也是如此。在工作或生活中,我们知道每一件具体事情的目的,但是我们不知道整个事情背后的目的:人生的道路在哪里?在这部小说中,漫游不仅是两个时代之间的重叠和游走,也是一种不正常的“漫游”形式。这种梦游是无知和疯狂中无意识的行动。当人们陷入这种梦游状态时,他们意味着政治。


正如《小灵通漫游未来城市》所说,“未来城市不仅在当前的中国地图上找不到城市,而且在当前的宇宙地图上也找不到城市。然而,在未来,这样的城市不仅可以在中国地图上看到,还可以在宇宙地图上找到。”不管这个城市叫什么名字,这两部小说中两个想象中城市30多年的区别更值得我们关注。


在对待“人工性”和“透明性”的不同背后,小说是政治维度的隐现。比如《小灵通漫游未来》中对理想社会的解释,已经揭示了其隐含的政治层面。其中,不经意间提到的月球上的环形山峰,以及中国海、李时珍山、鲁迅市等民族名称(可以用H22海、S108山、C81市等更技术性的词汇来表达),也隐约透露了民族国家的观念。与最近嫦娥六号在月球背面获得月壤后带来的舆论狂欢相比,这一政治与科幻交融的意义更加明显。


自晚清以来,中国科幻小说一直与政治(尤其是救亡)联系在一起,驱动着科学主义的浪潮。科学派从1923年开始的科玄论战中获得了一场光明的胜利,科学所标榜的客观性使人们在谈论科学时不必谈论政治(利益)。但是,当“科学”成为一种主导观念时,客观的科学也隐含着政治的屠宰。与此同时,政治通过声称自己的科学性来获得合法性。所以,科学与政治结合在一起。


这一点在我们从这个角度来看《小灵通漫游未来》的时候变得非常明显。它所表现出的,对于科学进步带来的政治理想的实现,已自信到了众所周知的程度。当小灵通漫游未来城市时,没有人向他展示城市的政治编制,这是一个隐喻,表明政治编制对他来说是自明的。而且科学是实现这一形式的唯一途径,两者之间没有矛盾。然而,将理想政治的实现委托给科学,忽视了政治的复杂性,甚至放大了科学技术对政治的邪恶。在阿道司·赫玟黎的《美丽新世界》中,高度发达的技术带来了恶托邦,人们成为了标准化的工具,人性几乎耗尽。此外,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不知道是因为科学在理想社会如此繁荣,还是因为科学如此繁荣,还是因为科学如此繁荣,理想社会才能实现。而且在这一实现过程中,政治制度是否像预设的那样自明,或者是否像其表象中那样,政治性能可以被撤销,这些都不清楚。正是因为《小灵通漫游未来》在观察未来城市时,有意无意地缺乏对政治建制的观察,才向我们提出了一个罗尔斯式无知的场景:只要科学明亮,人们自然就能组织成一个自由民主的社区?


那是不可避免的吗?为什么它没有走向“地铁末班”的世界?正如乔纳森·克拉里在《焦土故事:全球资本主义的最后一次旅程》中所描述的,互联网在全球资本主义的盲目扩张下,更容易带来“焦土”而不是释放。在科学成为城市建设的一种方式时,忽视政治性并不会导致政治性的消失。缺乏自觉的反思思想,科学更有可能走向恶托邦。正是这种逻辑的体现,当代科幻文学对广义政治维度的认识。


在人工性和透明性方面,《地铁·末班》给出了不同于《小灵通漫游未来》的回复。在一个由技术构建的媒体城市,我们拥抱技术(人工)带来的光明(透明),没有任何反思。因为我们忽视了它的政治性,我们可能会走向我们最初的心。因此,我们提出了一个更根本的问题:科幻文学中的漫游代表着观察真实的未来世界,但小灵通漫游之所以受到限制,是因为小灵通处于政治空间,但他观察世界的方式缺乏政治层面,所以他见证了一个真诚的虚假世界。作为技术媒介城市的媒介动物,我们并没有超越古代的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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