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租8800元，我还是租了一个有毒的“串串房”

租房是很多年轻人在大城市定居时遇到的第一次考验，而串房则增加了考验的难度:看不见的有害气体和看不见的维权困难隐藏在光鲜亮丽的效果图背后，提醒人们在选择时要保持足够的警惕。

串房最早是指二手房交易市场，经销商低价购买，用劣质建材装修后高价出售或出租的房屋。经常与装修捆绑的甲醛被广泛认为是“串房”致病的头号罪魁祸首，因此被称为“白血病套餐房”。

这种房子通常以令人兴奋的外观吸引渴望在这里定居的人。当串房精致的皮肤被撕掉，生活就会暴露出它不光鲜的一面。

花8800元，

可以租到健康的房子吗？

2024年1月，美容专家吴硕通过租赁平台联系了一家在广州天河区从事房地产租赁的中介。双方见面后，吴硕以每月8800元的价格在天河区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租期为一年，吴硕一次性支付了六个月的租金和一个月的押金。

签完合同后不久，吴硕和妈妈搬进了出租屋。由于工作的特殊性，他特意选择了整面墙用木头装饰，里面有一个柜子很大的卧室。在他的视频中，木墙和橱柜可以让视频画面更加优雅高级。

“高级感”和“精致感”是吴硕租房时考虑的首要因素，其次是房屋的地理位置和周边配套设施。然而，当时的吴硕并没有预料到，装修精美的房子会出现气体质量不达标等问题。

入住之初，吴硕没有注意到室内空气异常。他得了鼻炎，房子在入住前闲置了一个月通风，几乎闻不到异味。

家具用廉价的皮革包裹在吴硕租住的房间里。(图/受访者提供)

入住几天后，那些看不见的困境蔓延开来:吴硕先是感冒了，然后开始无缘无故地咳嗽，鼻子发痒，变得困倦。当他最困的时候，他一天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处于混乱状态。即使他精神饱满地拍摄视频，他也无法控制自己在工作中的头晕。

当时吴硕从来没有听说过“串房”的概念，也没有把一系列的异常和房子联系起来。他和朋友谈了最近的身体状况，朋友安慰他，可能是因为他从上海搬到广州，水土不服。

朋友的话让吴硕感到有些安心，但他的身体感到越来越不舒服。几个月后，他不小心在自己账号的评论区看到了。有粉丝说他的房间是典型的串房装修风格，就上网搜索真相，找中介对质。

吴硕告诉中介，要求有CMA资质的机构检查室内空气。中介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一点，劝他不要请检测中心上门检查，“这个会超标”。

5月11日，吴硕迅速联系了检测中心，并拿到了检测报告。报告显示：室内TVOC含量为0.826㎎/m⊃3;，0.2399甲醛浓度㎎/m⊃3;，均不合格。

TotalTVOC全称Total volatile organic compounds，翻译为“总挥发性有机化合物”，是室内空气质量检验的重要指标之一。不合格的油漆、板材、壁纸等。会产生过多的TVOC。

在吴硕租来的房间里窗帘。(图/受访者提供)

2002年，从物理性、化学性、生物性、放射性四个方面，我国首次发布了《室内空气质量标准》，规定了室内空气质量。其中，室内空气中甲醛的标准值每小时不超过0.10。㎎/m⊃3;，8小时平均TVOC不超过0.60。㎎/m⊃3;。

2023年，中国出台了新标准，增加了对三氯乙烯、四氯乙烯等其他化学气体的检测，甲醛浓度限制在每小时平均值不超过0.08。㎎/m⊃3;。

检验结果出来后，检验师傅告诉吴硕，TVOC是他嗜睡的主要原因。吴硕再次联系中介，沟通退租和租金。中介表示，除非房子转租，否则不会退还租金和押金。

迫不及待地，吴硕联系了律师，并在网上公布了自己的个人经历。很多网友在视频评论区表示，租了串房后，身体也出现了发烧、喉咙肿胀、嗜睡、头晕等类似疾病——这些看似不致命的异常，令人痛心。

甲醛超标，

转租出去怎么样？

在社交平台上，像吴硕一样被精致的装修所吸引，但分不清串房的人不在少数。他们分享出租屋的照片，并要求网友代表他们鉴定是否是串房。在这种博文中，壁纸、窗帘、家具、家电都很新，房子的装修很有网络名人感。密度板常用于配色窗帘、沙发、橱柜和床板，常被视为串房的象征。

针对这些特点，有网友还总结了防止租串房的黄金法则——“宁愿租旧房，也不愿新装”，这似乎与串房给人的直观感受息息相关。

在一定程度上，这确实可以降低租到串房的概率，但不能完全避免串房。曾经住在村民自建公寓的佳佳说，她当时租的公寓只用大白刮墙，房间里配有木质衣柜和桌子，家具有一定的使用痕迹。然而，在她呆了不到半个月的时候，她经常在床边闻到一股酸涩刺鼻的味道。之后，她越来越困，眼睛红肿，整天无缘无故地哭。

随后，她购买了甲醛检测试剂，发现床边新增的鞋柜甲醛严重超标。

做了6年房产中介的柚子介绍，目前串房主要有两种来源，一种是房主用便宜的板子装修房子，另一种是房主把房子全权委托给第二个房东或者中介，然后他们装修房子再去市场租房。通常新房装修的租金比老房子高20%左右。

高级配色在网络上被称为串串房的标志之一。(图/受访者提供)

“正是因为可以低价出租，高价出租，很多中介公司和二房东都不介意接手，甚至亲自打造串房，这也是市场上串房的主要来源。”柚子说，为了缩短装修周期，一些从业者会购买工厂生产的组装板。在装修过程中，他们只需要将所有的板材组装在一起，就可以形成一个光滑、明亮、精致的卧室。

在一线城市的地铁旁边，这样的房子数不胜数，串房经常藏在里面，让租客不小心陷入纠纷。但事实上，只要租户使用的板材质量合规，就不会产生过量的甲醛、TVOC等气体。即使这些气体超标，醛也可以通过专业方法去除。

一位在专业机构做除醛工作的师傅说，他们可以为客户提供两种方案:一般除醛和母婴除醛。前者是32元/㎡，施工完成后可以入住一周左右；后者43元/㎡，施工完成后，可在3天内入住。与一般除醛相比，母婴级除醛更安全，可将空气中的甲醛浓度降至0.06㎎/m⊃3;，还可以在复检时为客户提供CMA复检报告。

不过师傅也表示，虽然目前市场上除醛的需求在增加，但大部分还是来自学校、幼儿园等。这些地方是中国重点监控和硬性要求检测的。此外，住房市场的订单大多来自业主的自住需求，租户的订单仍然非常有限。

当吴硕第一次提出甲醛超标时，中介没有提出除醛，而是建议他换租金，但吴硕拒绝了。此后，中介建议将房屋转租出去，可以获得剩余的租金和押金。当时吴硕已经拿到了检验报告，明确室内甲醛超标。他说:“在得知甲醛超标的前提下，把房子转租出去也是有害的。”

出租屋搬出后，吴硕和妈妈进行了一系列的体检。虽然数据显示没有问题，但他仍然决定维权，要求对方退还押金和租金，并承担他首先支付的室内空气检测和体检费用。律师告诉他，由于人们处于复杂的社会和自然环境中，很难证明身体异常与房屋空气质量直接相关，因此他要求对方赔偿体检费用的观点很可能会被驳回。

吴硕不知道赢的概率有多大。他希望以自己为榜样，让那些把房间装修成串房的人明白，不是每个人都会妥协，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忍气吞声。

与串房对抗到底

在网上，像吴硕这样坚持维权的人不在少数，杨晓就是其中之一。胜诉一年后，她不断创新维权细节，试图帮助更多人抵制串房。

杨晓是东北人，今年32岁。经中介介绍，她于2022年10月27日在上海某小区看到了一套三居室一居室的房子。同一天，她与二房东协商，希望以2400元的租金租一间客厅隔开的卧室。二房东批准后，杨晓支付了三个月的租金和一个月的租金押金，并支付了840元的代理费。

合同签订后，杨晓当晚去房间测量尺寸，想买一些日用品，比如储物架，却意外发现室内空气异常。她怀疑室内甲醛超标，于是在网上询问了房子的装修时间。第二个房东答应房子装修很久了，只需要放几盆绿植就可以净化空气。

第二天，杨晓要求对方提供甲醛检测证书，二房东却要求杨晓自己购买仪器进行测量。当晚，杨晓手持检测仪对室内空气进行了检测，数据显示甲醛超标。她把结果同步给了第二个房东，但对方以“自测结果不准确”为由拒绝了杨晓的要求，并表示，当她把房子交给中介出租时，她也支付了中介费。如果她接受杨晓的要求，支付租金、押金和中介费，费用会远远超过她收到的租金。为了防止合同终止，他希望换租。

杨晓接受了建议，但因为没有合适的房子，她再次提出退租，被二房东拒绝。杨晓随后表示，要找有CMA资质的机构进行检验，对方表示认可。

木质装饰背景墙通常是产生甲醛的重灾区。(图/受访者提供)

从那以后，杨晓自己支付了600元来检测租来的房间和另一个房间。数据显示，两个房间的甲醛都超标了。杨晓将二房东和中介拉进网上聊天群，同步检查结果，要求退还中介费、租金和押金。结果二房东直接退出群，中介没有再给出反馈，双方都试图默默抵抗。

由于对方的负面回应，杨晓开始在网上搜索串房维权信息，希望通过法律维权。与此同时，杨晓发现串房涉及很深，包括业主、二房东、中介、租赁平台等。很多租客在起诉的时候甚至不知道哪一方应该是被告，面对租客退租的需求，业主和中介也会互相推卸责任。他们就像踢球一样，逐渐消磨了租客维权的主动性。

考虑到房子是由二房东装修的，杨晓一纸诉状将二房东告上法庭。

第一次开庭时，第二个房东缺席。法官打电话给对方，问他是否知道开庭日期。第二个房东说他不知道。法官随后询问了对方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并再次邮寄了开庭通知。杨晓期待已久的审判不能如期进行。

2023年9月11日，第二个房东也没有出席。法官当场询问杨晓:两次检查是否通知第二个房东，对方是否收到了押金和租金，她是否没有实际住在房子里。杨晓出示了微信聊天记录、转账截图等证据，确认对方已经提前通知，对方已经收到了相应的款项。

一些租户会特意选择一些没有装修的房间，以确保租房安全。(图/受访者提供)

根据庭审记录，法院认为杨晓在甲醛检测结果出来后，立即通知了中介，并提出了退租要求，并提供了证据证明房屋内甲醛等气体浓度超标，不能满足承租人的居住需要，因此承认杨晓提出了2022年10月底解除合同的主张。

在所有证据中，杨晓最惊讶的是10月27日的一段音频。当天和二房东沟通时，她提出绝不会住甲醛房，因为室内甲醛超标——这个音频被称为杨晓没有实际住房的证据，所以她在诉讼期间不需要承担房屋租赁费。

最终，法院裁定中介退还杨晓已支付的租金7200元，押金2400元，检测费600元，并支持杨晓要求中介支付违约金。

经过几个月的判决，进入强制执行阶段后，杨晓终于拿到了自己的租金、押金和赔偿。这时，她起诉已经一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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