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中国五大名器之一,没落之后,却被他一夜卖爆
来源丨卖家(ID:maijiakan)
作者丨吴鹤鸣
无论是夏天还是冬天,这里的室温常年超过50℃,热气来源于车间里炉温超过1500℃的几台炉子。触碰一下空气,都觉得会被烫伤。
这是柱子的琉璃工作间,环境不算好,比起高温下送外卖的都算恶劣;挣的不算多,“这是很多年轻人不愿意再学这个的原因”,光是站在车间里,都觉得已经无法呼吸,更别说拿着长长的吹管,一边注意手里产品的温度,一边旋转一边塑形,成熟的师傅在这个步骤,一百个里也错不了一个,只不过年龄断档,人才凋敝,才是这行唯一的问题。
柱子,大名刘铁柱,相貌和名字一样粗犷,做的东西却很细腻,流光溢彩,曾经被提名“国际和平艺术家”候选人,中国第一位获此殊荣的艺术家,是齐白石老人。
柱子2012年开设自己的工作室,取名“饴山”,做的是玻璃艺术,也叫琉璃,在日本叫硝子,沿用的是中国的古称。即便自己的老师是最早将西方玻璃艺术带入中国的人之一,最开始的时候,柱子的产品一年只能卖出不到一万元。
后发优势
当我们喜爱一种手作,如果它只是叫好,却不叫座,而我们单纯地想要它存在下去,想要掌握这项技艺的人一直全职传承下去,美其名曰“这是责任”,其实是自私的。
柱子说,中国玻璃艺术正在经历的情景,跟几十年前的外国一样,设计师自建工作室的模式可能就是它的最终形态:几个设计师,几个工人,产量不算高,既能保证一定的收入,养活一帮人,也能让设计师发挥创作自由,让玻璃艺术在传承的同时,也能表意个人的理解和变化。
这种理解几乎可以应用到每个小众的手作产品上:漆器、尺八、银花丝、黑陶……即便陶瓷已经是传统手作里的大项,似乎也逃不开这个规律。用柱子的话说,“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2004年,柱子考进山东工艺美术学院,选了当时颇为冷门的玻璃艺术专业。学校在2002年刚刚开设这门专业,是中国第三所开设该专业的高等院校,前两所分别是上海大学和清华大学,也仅早两年。
柱子的老师戴舒丰,2000年自伦敦胡弗汉顿大学研究生毕业后回国执教,同年在清华大学举办个人玻璃艺术展,也是在这年,清华大学设立玻璃艺术独立学科,随后各大艺术院校,诸如南艺、国美、鲁美等相继开设玻璃艺术专业,戴舒丰是最早将西方玻璃艺术带回国内的学者之一,也是国内玻璃艺术的学科奠基人之一,“国内的玻璃艺术起步较晚,发展不过二十多年”,柱子口中说的玻璃艺术,特指西方玻璃艺术。
毕业后,柱子在琉璃厂上了4年班,还是决定单干,“我的性格可能还是不大适合上班”,2012年,柱子的工作室开张了,取名“饴山”,办公室在山东淄博,他自己就是品牌主理人,开了淘宝店,也上了小红书。起步晚,也有后发优势,柱子早早与工厂合作,租下场地和窑炉,只是没想到,开局的几年,自己的东西卖不太动,一年的流水仅一万元,“这个东西没人搜”,没人知道。
一镜到底
山东,淄博,博山,出了名的便是范仲淹和琉璃,说这话当然不是将琉璃与范夫子相比,只是说明琉璃对于当地的重要性,这里曾经出产中国60%的手工琉璃制品,而最早的琉璃制品可以追溯到西周时期。博山原名颜神镇,别号“饴山”,也是柱子品牌名的由来。柱子租的场地就在博山城北的一个厂子里,对方是博山海容轻工制品厂。
柱子每天上午6点起床,送孩子上学,8点就会来到厂里,途中会路过文正公的范公祠,9点半之后回到城南的工作室,开始自己的工作,闲暇的时间会逗逗自家的金毛,叫“红毛”,红毛很灵性,开心的时候还会咧嘴笑。
海容的厂长张立建,做了近30年的琉璃,做的时间久,在圈子里有些名气。厂里最小的工人也已经33岁,从业十多年,其他人都在40岁以上,年纪大的也有超过50岁的,基本从事琉璃制作行业都在20年以上。
琉璃是中国古代的叫法,西方叫玻璃,只是音译不同,而东方烧陶瓷,西方烧玻璃,在皇家,玻璃艺术属于奢侈品。明曹昭的《格古要论》记载:“假水晶用药烧成者,色暗青,有气眼,或有黄青色者,亦有白者,洁白明莹,谓之硝子”,所提及的硝子,也是玻璃,而日本所说的硝子,就是沿用了中国的古称,“它们都是一样东西,就是名字不同”,现在商家使用的“水琉璃”,已经脱离传统材质,改用树脂,在权威的学术论文中,也仅见“玻璃”,少见“琉璃”二字。
琉璃的加工难度不低,适合加工的温度在900℃到1100℃之间,可操作的温度区间仅有200℃,“如果低于这个温度,材料变硬,难以操作,如果高于这个温度,材料太软,会液化难塑形”,温度如果下降过快,玻璃会因为内应力直接爆炸。
所以如果仔细观察老师傅们的操作,先加热、塑形、加热、再塑形,循环往复,温度低了师傅会拣最近的炉子加热,步子很快,这时会碰上其他加热的师傅,有闲会聊上几句,眼睛却要时刻盯着材料的温度,避免温度过高,加热完毕就会找就近的工作台,控温的方式全凭眼睛和操作手感,经过数次反复塑形操作,再退火进窑,整个操作过程一气呵成。老师傅说,刚来的时候只是打零工,一年之后才能上手,三年之后才算学成。
师傅们虽然经验都很老道,但也很容易发现,车间里缺少后进的年轻人——工资不算高,“很多人躲在车间外面,车间里的热气会把他们挡在门外”,老师傅这么说,在这行,因为各种原因,传统手作的师承概念基本消失,在从前,师父传徒弟,父亲传儿子,而如今从业人员也越来越少,吃不了苦的、不是真正热爱的很快就会离开,毕竟外面选择很多。
2000年时,淄博从事纯手工琉璃制作的从业人员有近2万人,如今仅剩450人左右,就连专门从业几十年的老师傅的子女都不会做这行,工厂型的纯手工琉璃只会越来越少。所以柱子看着张立建等灯工师傅靠厂子养家,但其实也并不愿意子女跟着自己辛苦时,心里的感受是说不出的。
工作室是玻璃艺术的归属
柱子说,“我们现在的情况跟意大利等西方国家三四十年前是差不多的”,手艺的当代形态会以设计师工作室为主,而在十多年前,有的手作行业已经出现这样的特征,在景德镇,“景飘”设计师们开了无数个设计师品牌工作室,新老碰撞,两派之间互不往来,也互不干涉,国内的玻璃艺术起步并不算早,所以这个特征也出现的更晚一些。
但是柱子一开始卖的并不好,原因并不是价格贵,他的一个公道杯也就卖百来块,“白度”较好的材料制作的会贵一些,有时订做一个花瓶则要上千。没有成交也就算不上排名,只能靠着每年为酒店等房地产项目设计玻璃艺术空间,一年挣个三五十万,养着产品线。
前些年代购盛行,岛国的“硝子”随之传入国内,使得玻璃艺术制品被大众熟知,“有人开始搜”,就会搜到柱子的店铺。接受程度变高,消费者乐意花上几百元买一个好看的杯子,其中一个杯子卖出上千个,这在原创手工琉璃里,算是爆品。柱子的生意慢慢好起来,也有经销商来进货,摆在自家商店售卖,每年也能挣个三五十万。
从公道杯到主人杯,再到小个的茶杯,最初的造型是模仿较为传统的器型,“也会模仿日本的样式,确实好看”,在装饰和制作技法上,柱子也有自己的创新,会将中国人喜爱的金银融进杯子,“大致的走向能够判断”,但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则更像陶瓷出窑时,是灰尘暗沙还是“这般颜色做将来”,就看天。
柱子的店铺货架上摆的大多是大众款,也会做一些带有设计师辨识度的款式,“很多天马行空的艺术风格,不会摆上货架”,因为大众的接受度并不会太高。消费者也多是女性,男性则会偏向陶瓷、紫砂一类材质的茶器。
2017年开始,柱子逐渐形成自己的风格,从前对标的是日本,“现在感觉也能做比人家好”,带着自己的作品参过展,也上过报,被叫“玻璃艺术家”,他说没有热爱就不会坚持这么久,说这话的时候,铁柱还是憨憨的笑,也是,就像玻璃一样,有时候看丝毫无暇,但换个角度,当光透过来的时候,是七彩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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