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韩包车旅游，九成是黑车乱象丛生？

“我没有打算收钱，所以不算黑车。”

前阵子，日本新宫市警方逮捕了一名刚出院的26岁中国籍男子，其涉嫌“开黑车”致人死亡。据日本媒体报道，9月30日该男子驾驶“白牌”私家车，载着7名中国游客，在和歌山县新宫市168号国道上与一辆卡车迎面相撞，导致车内1名女性游客死亡。尽管审讯中该男子坚称没收钱，但警方调查发现车费已提前预付。

常去日本的人都知道，绿色牌照才是日本合法的营运车辆，白牌车在日本属于私家车。这几年日本旅游热度居高不下，疫情前国人去日本包车旅游，很多坐过这种白牌黑车。原因很简单，白牌车价格比绿牌车便宜，司机多是华人，沟通、支付方便，而且派车的还是国内知名大平台，在游客眼中是“正规渠道”。

但白牌车风险明显，没有乘客保险，一旦发生交通事故，游客只能自己承担损失。此外，司机水平参差不齐，很多是留学生或持旅游签证专门来捞金的。日本官方一直严厉打击白牌黑车，东京、名古屋、京都、神户等热门城市，抓了不少白牌车司机和幕后老板。

比如今年2月底，日本警方破获一起非法运营“黑车”案件，对包括6名中国籍人员在内的10名涉案嫌疑人立案调查。“黑车”团伙老板是一对50多岁的中国籍夫妇，参与运营的司机至少30人，主要通过微信群收客，提供前往京都、大阪、神户、奈良等旅游热门地的接送服务。

据警方掌握的情况，从2023年5月开始，这对夫妇干了一年，账上流水达3100万日元，平均每天进账8万多日元，司机日收入约1.8万至2万日元，折算约900人民币。没想到的是，近几年很多白牌车司机为避开监管，加上社交媒体上的绿牌科普，他们完成了“转型”——租块绿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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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来说，就是用自己的车挂靠在租车公司上绿牌，每月交份子钱，年金保险自己交，相当于花钱租绿牌。日本业者A总说：“人还是以前白牌车那一批人，换汤不换药，天天堵在机场蹲点，把租车市场搞得乌烟瘴气，还一天到晚举报别的白牌车司机。”这种挂靠的绿牌车本质上和白牌车没区别，他们和租车公司没有劳动关系，更谈不上按合规程序运营，只是很多游客不知情。

“疫情前，绿牌和白牌的比例大概是5:5，这几年严打，多了很多挂靠车，现在绿牌的比例可能去到7成左右。”另据知情人士透露，租一块绿牌费用约15万日元，但靠着绿牌车拉客的便利，司机月收入可达100万日元，即人民币4万元以上。兜兜转转还是同一批司机，换上绿牌就能算正规了吗？真是应了那句，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事实上，日本对挂靠绿牌车的监管已有苗头。前不久，日本国土交通大臣中野洋昌表示，已在羽田空港进行调查，若确认有绿牌出租行为，将依法处理。在韩国旅行社业者B总看来，“黑车”不只是日本的问题，而是全球华人旅游市场的通病。“不论日韩、澳洲还是欧洲，全球有华人游客的地方就有黑车，合法车辆不到一成。”

听到这话我半信半疑，国内大一点的包车平台不都很正规吗，有的还请了明星代言。我把疑问抛给她。“平台资质是正规，也跟下边的车队签了合同，但国外车队能用的华人司机从哪来？真有那么多永住跟长期签证的华人来开出租车？”“以前是留学生，现在随便一个旅游签，过来租台车或者买台二手车，都可以上这些大平台接单，干得好一个月就把买车钱赚回来了。”“我在首尔认识做这个行业的上千人，但能信得过的公司不超过5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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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总的话让我想起前段时间法国华人旅游协会发布的一则公开声明，矛头指向从国内空降、持旅游签证的“黑车司导”。

声明中提到，今年在意大利、瑞士和法国等欧洲国家频繁出现的现象：部分人员通过国内旅游平台和旅行社等组织国内人员持旅游短期签证入境，驾驶租用车辆进行与入境目的不符，违法从事载客带团的司机兼导游工作（简称“空降”司导）。翻译过来就是，国内“空降”到欧洲的黑车司导低价揽客，扰乱了正常市场秩序，抢了本地华人旅行社的饭碗，要坚决抵制。

但在B总眼里，海外黑车司导现象不是一两年了，发声明喊抵制解决不了问题。“都是为了生计，人性在金钱面前太脆弱了。”B总直白地说，“在日韩、欧洲开黑车，一天挣个上千人民币，一个月好几万，比在国内工资高太多，导致很多人削尖脑袋，用旅游签也要过来干。”有网友总结得很精辟，与其在国内卷网约车，不如去国外开黑车。从这个角度看，去国外开黑车的这批人将内卷输出到了海外，何尝不是另一种“出海”？

除了利益驱动，国内在线旅游平台也起到了推手作用。“游客在平台没少花钱，但去掉平台抽点，真到车队手里的没多少，加上各个平台竞争，把车队价格压得很低，车队为了生存只能找更便宜的黑车。”日本业者A总深有体会，他直言，“现在一些平台给到自营车队的协议价格，比日本陆运法规定的限价还要低。”这间接导致正规车队也只能把单子派给黑车司机。在海外租车市场“劣币驱逐良币”的环境下，不搞点自费项目，正规车队可能根本活不下去。

“羊毛出在羊身上，很多黑车看着价格便宜，但行程里可能有购物店或自费项目，用这些附加收入弥补车费。”“再就是游客的消费习惯，现在团队游客基本消失，都是小包团，很多游客贪便宜，默认平台有保障，还把中文导游当成加分项，却不知道接送他们的司机很可能是旅游签过来开黑车的。”

聊天最后，我问B总，为什么当地不管呢？她笑了笑，“不是不管，是查不过来，比如像济州岛，总共才几十万人口，但来济州岛的中国游客一年上百万，根本没有那么多警力去查。”这让我想起今年暑期中国旅游团在意大利被洗劫一空的事情，以目前欧洲的治安状况，连小偷都抓不过来，更别说查黑车了，所以才有了法国华人旅行社的自发声明。

“现在黑车司机也在进化，以前在机场蹲点，现在有摄像头了，他们不接机了，直接去酒店等客人。作为乘客，其实也不好防范，你可以要求看司机驾照，但你总不能要求看司机签证吧......”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环球旅讯”，作者：胡彪，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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