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探寻古代文人的消暑“竹夫人”

07-23 06:36

今日大暑，说起古人的消暑纳凉神器，除了竹席、凉笠，还有“竹夫人”。它是一种长条柱形的竹笼，宋人极为喜爱这类凉寝竹器，常用它来憩臂、休膝。若在其中放置茉莉、栀子等香花，更添夏日风情。唐代还有“清风饭”，专门在大暑制作，做法是把水晶饭、龙睛粉、龙脑末、牛酪浆调和，放入金提缸，垂入冰池，等冷透了才进献。

图为竹夹膝，是古代的纳凉竹器，也叫竹夫人。摄于宜宾竹文化博物馆。视觉中国资料图

炎炎夏日，我们享受着空调带来的清凉，不免会好奇古人是如何度夏的。通过古人留下的诗篇、文献、画作、器物等，我们可以遥想那段消夏、纳凉的时光。

明周臣《山亭纳凉图》台北故宫博物院芭蕉数株，亭内文士手执羽扇，席地纳凉。

消夏图中常见对弈、午睡、弹琴等雅事。古人也爱“宅”，入伏后暑热难耐，他们早就践行“心静自然凉”的智慧。唐代白居易在《销暑》一诗中写道：

何以销烦暑，端居一院中。眼前无长物，窗下有清风。热散由心静，凉生为室空。此时身自得，难更与人同。

“眼前无长物”，或许连人都不想见。

《清明上河图》中戴帽男子

《清明上河图》中的男子戴的凉笠，以青缯缀其簷。

《清明上河图》中戴帽执扇男子

范成大的《嘲热客》写道：“平生三伏时，道路无行车。闭门避暑卧，出入不相过。今世褦襶子，触热到人家。”三伏天，大家都在家闭门纳凉，穿着随意，若有不懂事的来客，主人家就得得体着装，很是麻烦。褦襶[ nài dài ]本指暑月所戴凉笠，以青缯缀其簷。“褦襶子”因这篇文章，被赋予了“不晓事、不懂事”的意思，如今四川仍保留着这个含义。所以我们能理解范成大面临苦热时，所珍惜的是荷风竹月：“荷风拂簟昭苏我，竹月筛窗慰藉君。”

入伏前，父亲会用热水擦拭席子。草席就像季节的信使，秋日收起来，入夏再展开。家中草席是扬州产的，古籍中“莞席细苎”的记载，证明它很耐用。竹席是请师傅定做的，小时候能看到篾匠编席子。午睡醒来，脸颊上会印着席子的纹路。唐末诗人章碣曾写：“行来宾客奇茶味，睡起儿童带簟纹。”簟就是竹编凉席，夏日卧眠，仿佛重现了《诗经》中“下莞上簟，乃安斯寝”的生活场景。

《停琴摘阮图轴》（局部）台北故宫博物院藏画中男子席地纳凉，边上放着冰镇的瓜果。

小时候好奇为何用滚水擦席，家人说这样更凉快。后来读清代曹庭栋的《老老恒言》才明白，古人认为盛暑用滚水擦席能透发汗湿，用井水则不健康。

今年有人抱大冬瓜消暑，古人则用更轻便的竹夹膝。从唐代文人的诗题可知，它还常作为赠友之礼：

鲁望以竹夹膝见寄因次韵詶谢

唐 · 皮日休

圆于玉柱滑于龙，来自衡阳彩翠中。拂润恐飞清夏雨，叩虚疑贮碧湘风。

大胜书客裁成柬，颇赛溪翁截作筒。从此角巾因尔戴，俗人相访若为通。

以竹夹膝寄赠袭美

唐 · 陆龟蒙

截得筼筜冷似龙，翠光横在暑天中。堪临薤簟闲凭月，好向松窗卧跂风。

持赠敢齐青玉案，醉吟偏称碧荷筒。添君雅具教多著，为著西斋谱一通。

竹夹膝是长条柱形竹笼，宋人喜爱用它憩臂、休膝，因此有“竹夫人”“青奴”等别称。在其中放香花，更有夏日风情：青纱帐，龙牙簟，竹夫人。没有空调的日子，人们想尽办法消暑。有人在床下放井水，养生家认为这不是好办法。讲究的人会在室内几案放盛冰的盘盏来散热。清代曹庭栋认为这种方法“无损于人”，值得推荐。

唐宋名缋册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图中就出现了纳凉用的“竹夫人”

用冰消暑由来已久。《开元天宝遗事》记载，杨氏子弟三伏天让匠人把大冰琢成山峦围在宴席四周，座客酒酣时竟觉寒色侵人，甚至有人身披绵袍。在冰块难得时，这很招人恨。如今夏夜开着空调盖被睡觉很常见。唐代权贵用冰奢靡，诗中可见：“水精夏殿开凉户，冰山绕座犹难御”，“冰山重叠贮金盘”。冰块制冷，雕成山石状还有陈设赏玩的乐趣。

“三伏，市上卖凉水”。六月江南，姑苏街头挑担卖冰，冰里杂有杨梅、桃子等，叫冰杨梅、冰桃子。鱼肆用冰保鲜叫“冰鲜”。采冰是苦活，《冰窖歌》形容“穷人爱钱不惜命，赤脚踏冰寒割胫”。明代吴彬月令图中有很高的冰山，杨氏子弟冰山避暑用的可能就是这样的。古人夏日饮食有很多清凉的名称，如水晶皂儿、沙糖冰雪冷元子等。唐代还有“逃暑饮”，仿佛喝了就能遁入浓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