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再忌讳在安宁疗护室谈死亡。｜健康有策FM
人生进入倒计时，我们还能为对方做些什么？
近日，电影《说再见》在全国上映，讲述了一位患有癌症的单身母亲在临终前与父亲和女儿告别的故事。在真正的安宁疗护室，医护人员每天都在见证这样的告别。
面对死亡，恐惧是正常的，平和的护理照亮了生命的尽头。本期节目以电影为契机，通过安宁疗护病房医生田虹与导演《好好说再见》的放松对话，探索安宁疗护背后的专业和情感。
你会在这个节目中听到：
• 电影《好好说再见》中所展现的安宁疗护，专业医生如何看待？
• 到底什么是安宁疗护？如何帮助患者减轻痛苦，保持尊严？
• 如果疾病治愈不好，医生还能做些什么？家庭成员可以准备什么？
• 一线医护人员如何面对一个又一个“终点”？又怎样安慰活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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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嘉宾][本期嘉宾]
田虹 上海市宝山区月浦镇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安宁疗护室负责医生。全科主治医师，上海觉群文化教育基金会特邀讲师，专注于安宁疗护方向，擅长缓解晚期肿瘤疼痛，为患者和全家人提供全面的身心护理。
张弛 导演。导演的作品《说再见》在上海电影节“一带一路”电影周上获得“首选观众喜爱电影”，《记忆牢笼》入围第26届釜山电影节，入选“亚洲之窗”模块。
【本期主播】[本期主播]
雅婷 澎湃新闻，澎湃编辑。
为何我们要谈论“死亡”这个问题？
假如死亡是不可避免的，我们能有尊严地离开吗？这个问题是电影《好好说再见》试图回答的。
这部电影讲述了一个患有绝症的单亲妈妈如何面对女儿和父亲生命的尽头。故事设定在宁波社区。在老街区，有孩子们最喜欢的老滑梯和传统糕点店。宁波话的对话把死亡话题拉到了生活本身，在平实的镜头中激起了普通人对“临终关怀”的探索。
剧照《好好说再见》
身为安宁疗护室的主管医生，当电影的尾灯亮起时，田虹在观众席中沉默了很久。
在看电影的过程中，她和癌症斗争了16年的爸爸不断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在病房里像他一样逝去的无数生命，在最后的关键时刻经历的悲欢离合。
在田虹看来，这部电影准确还原了安宁疗护室的日常生活。药物剂量如何根据疼痛等级进行微调，如何帮助患者用香薰缓解焦虑，如何完成“生前预告”，如何让患者在最脆弱的时候保持人格尊严？...这几个细节，一个个出现在屏幕上。
“与其说是艺术作品，不如说是我们身边的故事。它呈现的几乎是我们的生死观和安宁护理的护理方式。”
导演张弛说:“拍这部电影其实挺不安的。我们曾经担心这部电影是否‘过于传统’。但也许正是这种柔和的叙述让每个人都可以放下严厉的指责。”
安宁疗护如何帮助患者减轻痛苦，保持尊严？
田虹表示，在中国，安宁护理已经进入快速发展阶段。目前已有三批国家级安宁护理试点项目，现已覆盖全国185个城市，上海是第一批试点城市。
2022年，安宁疗护被列入上海市基本公共服务体系，这一包容性项目基本建立了以政府为主导、以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为依托的服务模式。
田虹所在的宝山区月浦镇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不仅要在日常工作中为我院患者服务，还要建立全区患者的互联网，承接二三级医院没有治愈预期的晚期患者；深入社区，进行各种生死教育，传达“优生优死”的理念。
安宁护理病房的入住标准非常明确:当临床医生诊断患者已进入临终期，目前医疗条件无法治愈时，估计生存期不超过三个月。如果患者及其家属接受安宁护理的理念，即可以申请入住病房，无需置管、心肺复苏等创伤性抢救措施。
在服务形式上，包括门诊、住院、居家三种联动方式，为患者提供全场景、全病程、全人关怀的持续服务。当患者在上级医院接受治疗时，由于医疗限制，无法继续治疗，将无缝转移到社区医院，从而实现全病程、全场景的持续关怀。换句话说，在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里，我们可以得到全方位、无缝的关怀。
在护理方案方面，安宁护理强调减轻患者痛苦和不良反应，实现舒适护理。同时，我们也应该关注患者全家的需求，这在传统医疗中往往被忽视。“事实上，全家人在面对这种情况时都会承受巨大的压力，为他们提供心理支持和人文关怀。”田虹说:“这些措施是对生命尊严最深刻的捍卫。”
而且疼痛，是很多终末期病人无法回避的难题。根据调查，晚期患者中重度疼痛的比例高达80%。他说：“如果身体的痛苦不能减轻，心灵的平静就无从谈起。“田虹介绍，她所在的安宁疗护室成立了一个跨学科的团队，联合中医、康复医生、治疗师等。，为患者提供常规药物以外的联合止痛方法。例如针灸、穴位敷贴、耳压豆、五音疗等技术，有效缓解疼痛和不安。
剧照《好好说再见》
怎样放下对死亡的恐惧？
在《说再见》中，女主角答应第一次进入安宁病房后，情绪失控地逃离过道。那种崩溃不仅仅是恐惧造成的，更是内心对“终点”这个词的拒绝。这种场景也是患者及其家属在现实中普遍经历的心理状态。
“人们别无选择，只能来到这个世界，但他们需要学习和判断如何面对死亡。”张弛分享道:“电影里有个电脑教授，还年轻，心里充满了不甘。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逐渐找到了自己，开始慢慢接受，给妈妈留下了自己的AI形象。”
在田虹的工作中，我也遇到过很多说自己“不怕死”的病人。这里的恐惧不是看不起生死，而是不再逃避，勇敢面对死亡。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做好了一切准备，不再害怕。
对于儿童患者，田虹介绍，他们会注意家庭的支持和情感的表达。因为孩子不能理解死亡，他们会通过游戏或绘画来教孩子描述自己的情绪，通过童话建立积极的信念。比如，让孩子相信自己只是比父母早一步去了一个更好的地方，将来肯定会再次见到父母，让他们的心得到寄予。
对于年轻的成年患者来说，由于生活的突然中断，他们往往会有更深的痛苦和愤怒。此时，安宁护理团队通常使用意义疗法来帮助心理治疗师重建生命的价值。
剧照《好好说再见》
此外，悲伤和安慰活着的人也是一个重要环节。“有一次，一个26岁的大学生死在病房里。我们团队给了他妈妈一年的心理咨询和安慰。因为女儿是她唯一的亲人，丈夫也去世了。”田虹说:“直到现在，我们经常来看望她。”
这部电影中最令人难忘的一幕是，父亲走进病房，在女儿的床边插了一束花，几次拒绝走进“顶楼”，看着窗外。这一刻，他终于学会了放手。
从死者到活者，安宁疗护的温暖就是这样，完成了整体善终的闭环。
活着的人，如何治愈自己？
安宁护理医务人员面临着高度的情感投入和压力，尤其是年轻护士。在对宁波社区医院放松的初步调查中，他也发现大多数医务人员都很年轻，经常因为害怕和情绪不稳定而受到很多委屈。
田虹说:“你不能离病人的悲伤太近。”如果你离得太近，你会被对方的情绪所牵引。你不能兼顾你的专业部分，但不要太疏远，这样你就不能同情病人。
在日常生活中，安宁护理团队会定期接受心理咨询和减压训练，以专业的态度护理他人。田虹强调，这种心态平衡需要多年的实践才能达到“没有同情心，就做不好这份工作”。
告别需要距离，但不会失去温度。这是最后一次爱情的守护，而非与痛苦融为一体。
回忆起身边的死亡，张弛提到了自己两个伯伯的死亡——一个毫无准备地离开了医院，另一个准备在寺庙的帮助下离开。他们离开的过程正好发生在他的创作阶段，这让放松变得更加“有见地”。
田虹说:“我爸爸四年前死在我的病房里。“和大多数中国家庭一样，我们害怕谈论死亡。我不敢问他想选择哪里的墓地，他有什么愿望，他想在葬礼上穿什么衣服。他只能把对他的爱和纪念写成一封信，放在胸前的口袋里。”
现在，她的心里不再有悲伤。“我经常想，父亲的陪伴可能是妈妈窗外树梢上的一抹新绿，哥哥上班路上落下的一场春雨，或者我坐在安宁护理办公室的时候吹进来的一阵微风。”
剧照《好好说再见》
死亡最终会到来，但是在它到来之前，每个人，都有权知道怎样“好好说再见”。
【时间线】
01:在《好好说再见》中，哪一幕让安宁疗护医生最感动？
02:15影片中那些“很像真实病房”的细节处理
03:为什么要拍一部关于“死亡”的作品？
06:宁波社区医院的顶楼已经成为电影的锚点。
08:41采用绿色，呈现生命的轮回。
11:50到了这个特殊的病房，离死亡非常近。
14:十安宁疗护在中国发展到了什么水平？
19:15安宁疗护病房的收治标准及诊疗方法
21:20愤怒，不甘心，无法理解。...青少年和儿童如何面对死亡？
24:45减轻终末期疼痛：如果身体的疼痛不能减轻，内心的平静就无从谈起。
28:在死亡到来之前，你仍然可以做这些事。
30:00活着的人，同样需要悲伤抚慰。
31:05安宁疗护一线工作人员，应该如何自处？
35:05见证父亲去世，安宁疗护工作者的自白。
策划、主播 / 胡雅婷
监制 / 徐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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