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但是祈蒲酒话升平。

故宫博物院《雍正十二月行乐图》轴的《五月竞舟》

江南端午节又湿又冷又热。记忆中是姥姥家中午的五黄大餐:凉拌黄瓜、炒鳗鱼、蒸黄鱼、半劈开的咸鸭蛋和一壶雄黄酒。中午，老人用筷子蘸雄黄酒，在每个人的额头上画一个王字，然后给我们戴上五颜六色的老虎香囊，闻起来像药。所以在童年的记忆中，端午节是除夕夜和中秋节之外最有仪式感的节日。这一节日与神话、传说相连，古老而神秘。

在中国传统节日中，端午节是一个大节日。仲夏端五，端是始，五是中正之数。《易 · 系辞上说：五位于一、三、五、七、九这五个阳数之间。每天中午气血最旺，五月五的中午是天中节，假装是端午节。在芒种和夏至两个节气前后，端午节气气红而明亮，是一年中阳气的顶点。《晋书乐志》记载：五月之辰叫午，午者长也，大也，言物皆长。

一些学者研究端午节起源于古代的“夏至节”，这是殷商时期的新年。端午节吃粽子的习俗来源于古代以来用小麦和小米祭拜祖神。龙舟之旅是为了纪念舜帝的和谐。

闻一多在《端午节考试》中认为，端午节是古代吴越崇拜龙图腾的部落举办的图腾祭祀节日。根据图腾制度，五龙分治五方，分为绿色、红色、白色、黑色和黄色，进而发展成为中国传统的五行思想。

《荆楚岁时记》记载，战国时期的楚国诗人屈原，5月5日抱着石头投票投票到淞罗江。为了纪念屈原的忠君爱国，端午节也成为了纪念屈原的节日。之后，随着历史的变迁，伍子胥、介子推、曹娥的故事也因为都死于5月5日而被附加，但都不是原来的样子。

端午节在东亚和东南亚流传，成为东方民族的传统文化节日，被称为端阳节、五月节、粽子节、龙舟节、浴兰节、戌衣节等。

《午瑞图》故宫博物院藏郎世宁

祈祷：在角玉厅前，龙舟竞渡

故宫博物院《端阳故事图册》共八页，描述了清朝端午节民间的重要活动，是乾隆16年(1751 2008年南巡期间，苏州画家徐扬恭献。这本画册色彩鲜艳优雅，笔墨整齐美观。图册上有乾隆方印:“乾隆赏析”、“三希堂精鉴”、“宜子孙”等。“乐善堂鉴藏宝”的印章说明图册曾经藏在重华宫，而“石渠宝”的印章说明了清朝重要的字画记录了《石渠宝藏》，体现了乾隆近民俗稳定政治的治国之道。

第七页是《裹米角》，描绘了农舍小院的梧桐树下。一个女人坐在方桌前的凳子上，包着粽子。两个孩子和另一个女人围在桌子前帮忙。其中一个孩子还不够高，脚底还放着一个小凳子。在未来，另一个女人蹲下来和一个孩子聊天，一盆浸泡在她面前的米饭和一篮子清洁的青叶。

尺子左下方有一个标题:“包裹小米的角落，用粘米的叶子包裹小米，意思是用阴阳包裹小米，赞美的时候也是如此。”苏轼有一句诗:“翠筒初包裹小米，小米复杂。”小米叶和小米叶说明小米角的叶子有很多种，明清以后江南多用竹叶。宋代小米角俗称粽子，品种多，形状各异，包括角粽子、筒粽子、锥粽子、秤粽子、九子粽子等。

在宋代，端午节有一个特殊的节日，其中一个叫做“百草头”。端午节水果、桃柳、葵榴、蒲叶用大盆放在一起，放在门口，挂上五色钱，钉上粽子，以示支持和祈祷。端午节“角饭厅前，祭神，桩成果”是人们对丰收和富裕生活的祈祷。

故宫博物院《端阳故事图册》的局部包裹角

第八页是《观看比赛》，描述了六个人，如白胡子的拄杖长辈、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戴帽子的山樵、渔民和学龄男孩，在河岸的柳树下观望水面。湖中用彩旗装饰的龙舟，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向前推进。题跋写：“观竞渡，集众临流称为龙舟胜会。"《荆楚岁时记》记载："是日，竞渡。“六朝时期南方已经流行起来了，北方同时也不是这样。《玉烛宝典》载道：“南方民众再次竞渡，世谓屈(原)沉淀之日，并拯救之日。这件事很少发生在北方。”说明魏晋南北朝，北方因船少而没有竞渡习俗。

龙舟比赛是南方人对五月之水的敬畏。端午节后，长江中下游进入雨天。《汉书》《后汉书》《晋书》多次提到“五月，洪水”。五月是长江中下游流域洪水的易发期，是先秦以来的自然现象。端午节的比赛表明，古代南方人民吸引了不可预测的自然力量来对抗。

《荆楚岁时记》杜公瞻注:“小船取其轻利，这叫飞船。一个人认为水车，另一个人认为水马。”“飞船”、“水车”、“水马”都是指来去自如的船只。如果车马在陆地上行驶，鸟类在水上游泳，对船只的要求是“轻利”。

比赛最初是一项集体活动，训练祖先的水上救援能力。《岁时广记》第二十一卷《龙舟比赛》引越地传说:“比赛从越王勾践开始，打破了身体发帖的习俗，也是一个好斗的人。”传说还保留了比赛与水上驾驶能力训练的关系。唐朝的龙舟比赛装饰特殊，成为一项竞技运动，也有端午节龙舟比赛的记载。

宋代以“争标”为指代“竞渡”。例如天津博物馆藏宋画《金明池争标图》，以界画的形式还原了宋代皇家龙舟竞渡的现场场景。画面中的金明池是“汴京八景”之一“金池夜雨”中的金池，最初的目的是训练水军。经过多次建造，池内各种设施完善，逐渐成为皇家园林。这幅画的内容与《东京梦华录》卷七卷《三月一日开金明池琼林园》和《驾幸临水殿观争标赐宴》两条记载一致。

龙舟竞标，先通过色彩表演，以红旗为命令，依次表演“旋罗”、“海眼”、“交头”等战斗阵容，最后进行三局两胜制。

每年春天，金明池“开池”期间，皇帝、官员和普通人一起享受龙舟竞标。可以看出，在北宋时期，龙舟比赛是一项全民参与的大型活动，但不一定在端午节举行。

明清时期“龙舟赛”一词的含义指向端午节。比如故宫博物院《雍正十二月行乐图》轴的《五月竞舟》中，画面特写花园里盛开的五色蜀葵，说明这是端午节。画中，雍正皇帝穿着汉服，与所有妃子和王子坐在港口楼阁上。几艘华丽的宫廷龙舟在水面上驰骋，这是皇室庆祝端午节的场景。

防疫：挖药制香，悬艾斗草

"门口的艾蒲青翠，天淡纸鸢舞。粽子叶香飘十里，对酒携瓶。"苏轼《六条令》 · 天中节的端午节不仅包括粽子，还包括艾蒲。在古人看来，五月是“恶月”，阴阳相争，鬼肆虐。仲夏五月，气候炎热，蚊子滋生，蛇、蝎子、蜈蚣等毒虫出现。一直有五毒俱出的说法，容易发生瘟疫，所以采药制药防疫。

门口悬艾是端午节家家户户的习俗。《端阳故事图册》第五页叫《挂艾人》，描绘了两个穿着红色衣服，手里拿着蒲扇的女人站在院子前面，一把挂在女人手指门口的艾草倒挂着，门边角落里一朵蜀葵正在盛开。题跋写：“悬艾人，荆楚风俗以艾为人悬门，以毒气为人。“仔细看画中艾人的扎法是用菖蒲叶和艾草绑成条束，类似于今天江南端午节每家每户门口挂的艾束。

故宫博物院《端阳故事图册》中的“悬艾人”

图集第三页《采药草》描述了一个山樵带着两个男孩在山里采草药，题跋写道:“五天中午采集众药看病是最有效的。”采药是最古老的端午节习俗之一。《荆楚岁时记》记载:“5月5日，我们可以通过竞争杂药来治愈所有的疾病。”古人认为，端午节的中午，因为气血旺盛，是各种草药生长最旺盛的时候，所以这一天采集的草药最有效。

到目前为止，中国各地的民间仍然普遍保留着端午节采用的药物最灵验的信念。将草药晾干制成香料，制成端午节香包，戴在身上，取屈原《离骚》中“缝秋兰以为佩”的意境。这种端午节香包被称为“佩兰”。《红楼梦》第二十四回：王熙凤要办端午节，买香料和药饵。贾芸想找个工作，在端午节前托人买了冰片、麝香等香料，孝顺凤姐。从香料中可以看出贾家的财富。冰片和麝香是除了艾草之外最适合端午节的香料，但由于价格昂贵，普通家庭负担不起。然而，贾府用冰片和麝香作为香包来驱邪、消暑和驱蚊。

《红楼梦》第六十二回写了端午节期间另一个与挖药有关的习俗，“香菱、芳官等人采摘了一些花草，坐在花丛中斗草”。

斗草，又称斗百草，在唐代开始成为女性和儿童在端午节期间的活动，分为两种:战斗和战斗。战斗比任何人都有更多或独特的花草。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需要了解花草的药用价值和内涵，甚至需要写诗。辽宁省博物馆收藏了明朝陈洪邈的《斗草图》，表现为女士围坐，手里拿着花草，开口打架。战斗意味着两个人各持一草，重叠成十字，用力拉扯，断了草茎就输了。

故宫博物院清代金廷标《群婴斗草图》展现了儿童武斗草药的热闹场面。端午节，古人通过游戏识别草药和抚养孩子的生活常识，这是一种生活智慧。

驱邪：兰草沐浴，葵榴画扇

端午节有十几个与药物相关的词条。端午节不仅是挖药的日子，也是药香沐浴兰汤的日子。汉代礼制作的《大戴礼》记载:“5月5日，蓄兰沐浴”。端午节在宋代被称为“沐浴兰节”。每个人都会收集菖蒲、艾草、佩兰等各种草药，放入热水中沐浴，希望消除疾病。

故宫博物院的藏品《夏日的芳图》

古画展现端午香汤药浴、避邪除病的主题时，大部分都是妈妈给孩子洗澡的场景，也就是画史上的照盆孩子、浴婴、戏婴等画题。美国佛利尔美术馆收藏扇《浴婴仕女图》原本是一个虚斋旧藏。这个团扇的构图、笔画、色彩都展现了医院的风格，描述了孩子轮流洗澡的场景。画面中间有一个大铜盆。一个孩子在水里玩耍。女士正在给他擦脸，擤鼻涕。浴缸旁边有一个孩子，好像在焦急地等待。图片右侧的女士正在给另一个洗澡的孩子穿衣服。图片左边有一位女士，衣着精致，坐在鼓凳上，慈祥地望着喧闹的孩子们，一位扎着辫子，系着红色腰带的小女孩趴在她的膝盖前。

上海博物馆明朝仇英的《浴婴图》是《抄天籁阁宋人画册》的一页。仇英曾经生活在项元汴的大收藏家家中，模仿和创作了一批作品。《浴婴图》描述了儿童在院子里洗澡的场景。画面中的花园，朱栏雕砌，假山叠石，前景中的萱草，远景中的火红石榴花，描绘端午节。欧阳修有一首诗《五月榴花妖媚烘》，端午节“五色”中，红色是端午节的标准颜色，因为五月属火。

画中有两组人物，左边端庄的妻子和躺在膝盖上的小女孩，右边的奶娘正在给精致的大铜浴盆里踢水的男孩吹鼻涕。人物的动作表情类似于佛利尔藏宋人的《浴婴仕女图》。也许仇英有参考，也许婴儿戏的画题在端午画扇的众多画题中形成了固定的样本。

端午节使用避瘟扇在宋代很流行。端午节风扇被赋予了辟邪消灾的寄予，风扇走煞气，风扇上的图片挡在胸前，具有驱邪的功能。

折扇可成为端午节的节物之一，与唐朝的官方推动密切相关。

“端午节扇”是唐朝的宫廷礼仪。李肇《翰林志》记载，唐代翰林官员除了夏装、粽子、五色丝线外，还会得到一把竹丝做的“青团镂竹扇”。

南宋宫廷也有这种礼仪。陈邈《南宋馆阁》卷六节物词条记载:“重午，洪州扇二，草虫扇二。”对于南宋的翰林官员来说，端午节最重要的礼物是四把团扇，两把类似唐朝的竹扇，两把画有图画的丝绸扇。宋代皇家端午节给扇子，最特别的是“御书葵榴画扇”。折扇一方面是皇帝的书，另一方面是宫廷画家画的花草。

宫里流行画扇，民间自然模仿。《梦梁记》第十三卷《铺垫》和《夜市》记载了几家折扇店:中瓦前徐茂家族折扇店、炭桥河下青排折扇店、周家折扇店、陈家画团扇店。夜市还有细丝扇、细纸扇、漏尘扇柄、异色影花扇。

藏在上海博物馆的蜀葵图

从现有的宋画来看，宋代团扇的总数不容小觑，与端午画扇密不可分。宋代绘画在一个广阔的地方开辟了新的艺术格局。团扇绘画的主题几乎涉及到宋代绘画的方方面面，而端午画风扇主要是时令花果画题、婴儿戏画题、药业和驱邪。

团扇中常见的花草有蜀葵、石榴花、萱草、菖蒲和栀子花。水果包括荔枝和枇杷。有时它们是折枝花，有时它们是花果和草虫，但季节性水果更多的是鸟类。比如北京故宫博物院藏的《夏日芳图》，蜀葵、萱草、栀子同时出现在扇面上，所谓“葵榴斗艳，栀艾争香”。例如上海博物馆藏的蜀葵图，蜀葵色彩鲜艳，色彩斑斓，常被称为“五色蜀葵”。五色驱邪，正合端午节主题。

明代台北故宫博物院《夏景戏婴图轴》原为清宫老藏。图为荷塘柳树下的太湖石边，红白相间的石榴花盛开，七个男孩在玩耍。中间穿着浅蓝色的金色外套，穿着红色的夏装和金色的男孩是画中最高贵的。显然，今天的假期，家里的仆妇已经把他打扮得整整齐齐了。

男孩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折扇上画着蛇，蝎子，蜈蚣，蟾蜍，壁虎，五毒齐全。这是画眼，指出端午节驱邪的主题。其它六个孩子都穿着薄透的夏衣各行其是。其中两人在主人的指挥下举桌。桌子上的花瓶里有菖蒲叶、蜀葵花、一盘角米饭、一盘水果、一壶雄黄酒和钟馗小瓷塑，用锋利的刀刃捉鬼。假山边一个小孩背上挂着虎符，折下石榴花，荷塘石栏边一个小孩手里拿着荷叶说明日近中午。前景看来，两个淘气的小子抓到蛤蟆绑上红线遛蛤蟆玩。

儿童背后挂虎符也是端午节习俗。富察敦崇在《燕京岁时记》中写道:“每一个端阳，闺房里的巧者，都是用绫罗做成的小虎和粽子...用彩线穿，挂在钗头上，或者绑在孩子的背上...”虎符是艾虎，将艾草的药用价值与老虎的驱邪功能相结合。端午节虎叠加了兽中之王、四方神之一、天师坐骑等多种驱邪身份。这幅画展现了欢乐的节日气氛，也展现了人们在端午节这一天以毒攻毒的驱邪方式。

端午节画扇是信仰、观念和视觉体验的结合，在宋代节日文化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夏景戏婴图》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随着社会的发展，一些端午节的古老习俗因为生活方式的改变和理解的更新而慢慢退出生活，而另一些则被保留和传承。

《端阳故事图册》还有四页，分别是《射粉团》、《给猫头鹰》、《养猫头鹰》和《系彩丝》。其中，弓弩射糕团中的人得到食物的游戏和给百官猫头鹰炖汤的习俗已经不存在了。然而，许多地方仍然延续着修剪八哥舌头、手上系着五颜六色丝线以求长寿的习俗。

近年来，端午节手工制作的香囊受到年轻人的广泛喜爱和接受，融合了端午节挖药、中药、传统面料识别、图案和图案的使用等各种文化，是今天一般习俗的传承和发展。

端午节是中国古代先民在历法和节气的基础上形成的文化。使用中国古代历法的东亚和东南亚国家都有端午节的习俗。

大概在战国时期，端午节已经传到了今天的朝鲜半岛。端午节祭拜，吃艾草蛋糕，女性用菖蒲汤洗头化妆，门柱上贴朱砂符驱邪等习俗流传至今。唐朝，端午节随着中国文化传播到日本。起初，它以优雅的文化存在于贵族和武士阶层。直到江户时期，它才进入人们的家庭，成为全国参与的节日。

现代日本将端午节和男孩节放在同一天，除了菖蒲浴和菖蒲驱邪，吃类似粽子的土豆和粉末。每个家庭都应该在门口挂上鲤鱼旗，向神灵祈祷小男孩健康快乐地成长。

此外，越南、泰国、新加坡和菲律宾都在农历五月五日庆祝端午节，他们都会为祖先提供像粽子一样的水果。在一些地区，赛龙舟活动将举行，韩国和越南仍然保留端午节风扇的礼仪。

从各国端午节的习俗可以看出，起源于中国的端午节在传播过程中不断与各国的历史文化融合和碰撞，演变出不同的仪式和形式。

(本文首发于 2024 年 6 月 9 日本《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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