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神”上线，教你捡钱？

最近两个月，投资者周勤在微信上发布了各种投资群聊和销售助理。他一直在看，“你能遇到一个真正赚钱的机会吗？”，但似乎找不到答案。

“这个小组将解散，后续福利将直接私下发放。再见。”11月15日周五下午1点40分，他的同花顺云软件用户群宣布解散。此前，公司股票决策工具、定金200元、指导教育服务学生名额一直在群聊中推荐，售价5300元14个月。

公司晚间公告显示，浙江同花顺云软件有限公司因宣传营销、从业人员资质、合规管控等违规操作，被责令改正和暂停新客户，期限为3个月，收到证监会浙江监管局的《行政监管措施决定书》。

从11月份开始，以直播间为代表的金融自媒体内容受到监管和关注。在惩罚一批大V账号的同时，严厉查处直播推荐股票，行业也开始自查自纠。

周勤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他接触的投资服务包括具有正规投资资格的机构和秘密的小团队，主要通过以短视频平台为主的社交平台吸粉。

然而，他逐渐意识到“棘手”，认为推荐股票是一个“后知后觉”的把戏:只要付费的票涨了就吹，但是跌了的票一句话也没提。“甚至还有一个群体，有人质疑的时候直接被移出，群里又发了新消息。”公司年会员权益售价4万多。

股票投资，就像一场围绕信任和概率的“豪赌”：牛市带来了新的获客机会，穷尽销售和服务方式的机构，能吸引多少投资者愿意为“致富密码”付费？

图片/视觉中国

“捡钱”的幻像被制造出来

刷了更多股票市场信息的周勤发现，社交平台对她钱包的“关注”已无孔不入。

“你进入Q群了吗？”“通常在V群发票，回复管理员的暗语”...只要你喜欢或评论短视频平台的股票推荐账号，就会收到私聊咨询，聊天位置也可以转移到钉钉、商小信等渠道，然后开始用暗语推票。图文平台的“暗广”也层出不穷。表面上是分享经验、投资吐槽的帖子，但实际上还是为了引流，很快就会被推荐给“老师”。

与更隐蔽的非法“小作坊”相比，仓位投资机构的广告更加明显。周勤作为短视频平台的资深客户，主要通过直播间下方的小黄车跳转界面，添加各种顾问。

老投资者陈达已经四年没有关注股市了。国庆前后，她在抖音上刷到了铺天盖地的“大涨”消息，再次关注市场，开仓。她习惯于听大V选股的逻辑。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她总结了大V的两个招数:一是向持牌投资机构销售软件和服务，点击头像或下面的链接，销售一元钱的股票交易软件并加入群，然后在软件中推荐股票交易工具、知识课程和会员权益；二是培养粉丝社区，根据刷礼物的程度加入各级粉丝群，提供不同层次的信息。即使是卖硬件的，也有网红直播时的商品链接，是一款售价近3000元的股票学习机。

“股票交易其实很简单。你不需要看市场，不需要研究基本面，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跟随主力！”“股市新手可以理解的股票交易策略，快来先了解一下。”虽然界面上有一个小字写着“投资有风险，入市要谨慎”，但广告语言还是有明显的暗示。

引流成功后，投资咨询经常在提供资格证书后，在私信页面上开启盛情邀请。例如，上海某机构的投资咨询每10-30分钟就会发布一次私聊，从早上7点到晚上12点不间断。"你的帐户升值为40％吗？陈姐继续道喜涨停，你心动吗？""送你的三个日限看了吗？今天早上你的股票已经强势涨停了！“客户帐户盈利，表示认可的各种截图也随之而来。

大多数机构的年会员价格从2万元到9万元不等。受访者表示，会员权益往往有两种类型:1V1专人服务和内部会员推荐股票。股票推荐信息主要包括建议范围和仓位、建议止损的价格和理由等。短期风格明显，大部分建议1-3天内售出。

“前期分享的科技股大部分都在上涨，分析也很有条理。我以为只要有一两只股票跟上，买课的钱就会回来。”经过一番考虑，陈达决定每年购买2.98万元的会员权益。

自“9月24日”市场以来，大量进入市场的投资者为投资公司带来了新的客户获取机会。据上海证券交易所11月5日报道，今年9月和10月，a股新开户183万和685万，同比增长37万。％和4.84倍。

“当市场给了机会，日子会好很多。客户获得感更强，满意度更高，投诉数量也更少。”在某头部持牌投资公司工作的李鹏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近期业务量较去年同期大幅增长。

据一位业内人士透露，根据内部调查，10月份多家投资公司业绩超过1亿元。根据市场上流传的一张截图，根据国金证券计算机团队的计算，10月8日至11月1日，九方智投新增付费用户2.7万人，新增订单金额约7.4亿元(未拆除可能退款)，数据逐周增加。

直播间成了关键战场

武汉某财经自媒体MCN公司负责人刘山表示：“当市场大涨大跌时，往往也是流量最好的时候。

最近，随着市场市场和成交量再次下跌，市场情绪下降，观点再次陷入矛盾。十一月十八日，市场继续下跌至3323点。在大量的财经主播中，有人抛出了自己的看法，“明天你的决定，将是11月最后一个输赢格局的分界点”；有些人安抚情绪，“通常市场情绪集中释放时，就是行业板块出现转折时，再忍一忍”；有些人建议购买，坚定地“回调就是买买”；有些人发泄情绪，“看得出新股民也绷不住了，老股民已经习惯了下跌”。

直播中，各种主播坐在大屏幕前，围绕k线图用鞭子或电子笔讲解。k线形态、支撑线和压力水平、30日线、主力资金方向...基于各项指标分析市场趋势后，切换到细分板块。

互动是必不可少的。主播时不时问“家人今天加仓还是减持？扣1或0”“我明白我昨天打666分析了科技板块”“我可以在公共屏幕上敲打我想分析的板块代码”...

每个关注的主播都有固定的播出时间，比如盘前安排，盘时陪伴，午休复盘，或者收盘点评。“每天都有无穷无尽的直播。”周勤说，只要你想看，几乎可以一整天都不间断。

作为一名资深观众，陈达在国庆期间觉得自己当时的状态“太疯狂”了。在一个大V的直播中，她一个接一个地看着屏幕上的高额礼物，屏幕上的人情绪高涨。在表达感谢的同时，她迅速导出并解释了对市场的判断。

刘山说，直播的本质是“了解投资者的心理，无论熊市还是牛市，投资者总是喜欢听机会。不能盲目迎合，要适当制造观点对比”。

“我们不打算孵化大V。”刘山从事金融直播行业已经七八年了。他承认自己的主播平均场景在5-7万之间。“经过多次控制和整改，合规性可以长期流动。”

十一月六日，某大V的帐号被封禁。十一月五日的最后一次直播，场均观看人数达到75.6万，累计观看人数达到4385.8万。一些影迷表示，他们存在着粉丝群推广高价课程、推荐个股的情况。

依靠社交平台做决定的投资者抱团炒股，是本轮牛市的明显特征。一位业内人士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四川大拆迁”和“人生能打多少次”这两个概念在社交媒体热点中流行起来，背后都有流量推动者。数十万的网络知名度也将成为一个巨大的资本推动者。

他指出，通过直播间催化散户接管高标准股票、热钱和主播之间的勾兑行为一直存在，大量流量可以大大降低勾兑成本。“如果网上有5万或者10万以上的人，流量会变得很便宜。”

“直播不是最新的形式，但牛市的效果是前所未有的。投资公司必须跟上这一趋势才能赢得客户。同行业不是股票游戏，而是在捕捉巨大的增量。”李鹏说。

储备金融主播已经成为投资公司引流和孵化IP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新闻周刊》在智联招聘中抓住了金融主播的招聘岗位，其中70家基于证券市场，属于33家企业。该岗位集中在上海、北京、成都等地，月薪1-6万元。很多职位的描述强调了主播的引流、营销和复工能力。

一位私募股权人士透露了一个4-5人的小型无证投资团队的运营模式:1-2人负责直播维护，1人负责转换，1-2人负责编辑，每个人都负责销售。“将股市新手转化为客户的策略，不需要特别强的口才和知识积累，只需按照简单的模板说明即可。”该团队的转化率为2。％—4％，完成一单引流后，销售通常可以获得20。％—30％的抽成。

据了解，在投资流程方面，孵化室也需要支付高额的流量成本。他指出，某视频平台账号的最低流量消费要求为50万元，引流卡、广告栏等号码也在5万元左右，非常依赖平台和资质。他指出，行业龙头公司的玩法需要“烧钱买流量”。

据《九方智投中报》报道，上半年，公司累计直播2.35万小时，场次1.25万场，较同期增长1.22万小时和4778场；累计拥有4560万粉丝和488个MCN账户，较同期增长1460万粉丝和160个账户。

致富密码失灵？

在获得客户后，一些投资机构很难留住投资者。

成为九方智投会员一个多月后，陈达坚决申请退款，这一决定源于她一次又一次积累的主观感受。

成为会员后，她花了20万元买了第一只推荐的股票，第二天从20元/股跌到了19元/股。顾问建议卖掉它。“老师不确定，他的方法更激进。”。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她的股票一直处于21元/股的水平。她认为，之后推荐的很多股票也表现出“赚多了不建议卖，跌了建议卖；亏少了不建议卖，亏多了建议卖”的情况，远不如之前的免费票。

她争辩说:“我有理由怀疑散户需要接手的股票。”后来说投资亏损不需要赔偿，但是要求退款，否则会投诉。令她惊讶的是，对方同意了当天的退款要求，并同意在后期告知她持有股票的售出点，帮助解决问题。“为什么不合作，情况好吗？”这些“不可理解”的细节让她觉得奇怪。

一位受访者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虽然他还没有质疑服务，但他已经开始想办法通过持有两家投资机构的4个月会员套餐，充值近3万元来降低成本。“一时冲动买多了，成本有限。我想找个人缓解一些压力。”最近一周，他疯狂地在社交媒体上找人“分组”，并同意与购买另一个会员权益的投资者交换信息。

郑明在熊市中“跌跌撞撞”。自2022年9月起，他在上海汇正财经购买了两个套餐，一对一服务于今年1月到期，总共花费12.38万元。最让他担心的是投资咨询建议他购买的股票天融信。当股价在12元/股的范围内时，“当时对方很乐观，反复告诉我要加仓”。

不过，从1月份开始，这只股票的股价“腰斩再腰斩”，9月份迎来了4元/股的最低点，跌幅超过50。％，然而，郑明购买的服务已经到期。自9月份以来，该股股价逐渐回升至7元/股，但对他来说无济于事，损失近20万元。郑明提起诉讼，拒绝接受支付6000元的调解结果。最近，他结合自己的亲身经历，在社交平台上说服了5名以上的消费者。

退款和投诉是投资机构长期面临的痛点。九方智能投资报告显示，上半年，旗舰系列和擒龙系列的退款率分别达到30.3。％和31.0％，2019年，退款率逐年上升，仅为9.8％。

在客户服务平台黑猫投诉中，九方智投共有28条投诉信息，北京指南针和同花顺分别有462条和333条，上海汇正、利多星智投、百瑞赢分别有147条、142条和131条。

大多数第三方投资公司都有单一的商业模式:出售个股推荐服务、教学课程和软件工具，一次性收取昂贵的费用。对此，有业内人士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这是一种“本质以销售为导向，收获一波快钱”的做法。“重点是快速实现，而传统券商强调的用户投资体验、周期性、保留满意度等数据，无论是重视程度还是实现能力都非常匮乏”。

“这也是行业内最难的挑战。没有办法规范客户满意度，只能规范客户的服务流程和产品。”李鹏直言不讳地说:“情绪突然全面上升，就业机构将面临更大的风险。需要提醒投资者的是，在牛市中，我们应该更加注意覆盖自己的钱袋，非法证券并没有完全消失，以退款为由收取服务费的灰黑色产品仍然存在。”

管控升级

市场混乱频繁，流量背后的资金效应日益受到重视，行业监管飓风也在近期升级。

11月11日，深圳证监局向证券投资咨询机构发出通知，要求各机构全面控制自媒体账户；加强合规管理，有效监控和干涉直播流程，禁止直播推荐股票；加强员工行为管理，禁止通过自媒体私下投资，违规推荐股票或操纵市场；并要求机构进行自查自纠。

11月6日，数百万粉丝级头部主播也暂停直播。打击非法证券活动系统的正常管控。今年5月，上海证监局等多方也发起专项整治，督促东方财富网、智慧、蚂蚁财富、小红书、哔哩哔哩等重点平台全面自查。

"直播背景板不支持大标题的出现。直播内容不得出现黑字，如重组、借壳、上涨等。×厘米，跟庄；水平描述，如史诗、重磅、大妖、爆炸；渲染急切的描述，如突如其来的好、突如其来的坏、突如其来的暴跌；承诺描述，如果有必要，肯定，起飞很简单，大A就会起飞。”一位业内人士向《中国新闻周刊》提供的截图显示，上述新规则已经在财经直播工作群聊中更新。

持牌投资机构也受到直接控制。11月15日，同花顺宣布，其子公司云软件公司收到中国证监会浙江监管局的《行政监管措施决定书》，被责令改正和暂停新客户行政监管措施，期限为3个月。

其违规操作包括销售人员使用部分客户经典案例、展示客户表扬截图、个股过往业绩等进行展示和宣传，缺乏风险提示；部分营销人员夸大、误导宣传、变相承诺收益；部分投资建议人员未注册为证券投资顾问；直播业务推广过程中合规性控制不到位，建议推荐个股。

根据《同花顺中报》的数据，截至今年6月底，每天使用同花顺在线市场的免费客户端平均人数约为1439万，每周活跃用户约为1921万。

持牌投资机构违规频发，是行业长期困境。根据中国证监会官网的数据，截至9月，市场上共有78家证券投资咨询机构拥有许可证。其中19家机构采取暂停新客户监管措施，包括首证投资、上海证券之星等机构，以及智力投资、百瑞赢、无为股道等机构的分支机构。

据《中国新闻周刊》整理，自9月份以来，已有8家证券投资咨询机构和10名个人受到当地证监局派出机构的行政处罚和监管措施。问题也集中在违反营销宣传、缺乏从业人员资质、合规性控制不到位等方面。相应措施包括暂停新客户3-6个月、责令改正、责令增加内部合规检查频率、提交合规检查报告、出具警示函等。

另外两人因资格问题受到行政处罚。比如中国证监会广东监管局披露，吴某平没有资格在知识付费平台鹅通平台注册门店，引流投资者购买门店课程或成为会员，在线课程和直播中分析推荐股票，向他人推荐股票，收取股份。资料显示，2017年8月至2022年6月，他所有非法所得255.17万元全部被收走，并被罚款200万元。

然而，投资者对“股神”的追求从未停止。在众多暂停直播的大V评论区，仍有大量粉丝留言希望他们回归，怀念他们提供的陪伴和情感价值。

“正规的投资应该是从行业、经济形势和国家政策的角度进行宏观分析，公司和行业分析，严格遵守合规要求。”一位头部证券机构的投资业务人员向《中国新闻周刊》表达了自己的感受，“投资业务不应该仅仅依靠一轮市场，或者仅仅依靠短期效益来判断。”

业内人士普遍提到，所谓致富密码的背后，通常是“吹涨”的思路和营销策略。

一位从事AI投资业务的人给出了一个通俗的解释:“把股价当成一个函数，对于一只上涨的股票来说，在达到极限之前，成功‘吹涨’的几率会更大。如果向1024个人推荐1024只股票，假设每天涨跌50-50只股票，继续向猜对的512人推荐，持续成功5-7次就会有感染力。”

他坦言：“只涨不跌的致富密码是不存在的，这是常识。

(根据受访者的要求，陈达、刘山、郑明、李鹏都是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