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大罢工正在挑起全世界的神经

07-19 13:33

三星不会允许工会出现,只要我还活着。


三星创始人李秉喆说完这句话45年后,三星工会不但做到了,而且还准备向管理层发起一场绝地逢生。


七月八日,三星电子旗下的“全国三星电子工会”宣布启动罢工总动员,6500多人冒着大雨在位于北京和道的三星工厂门口抗议,要求全体员工提高工资,并调整绩效工资的计量标准。


7月10日,全国三星电子工会决定启动永久罢工,因为没有得到集团的回应。工会主席孙宇慕(音译)说,这次大罢工的目的是中断生产。


这个大罢工也涉及到一些国内从业者的神经。


一位DRAM经销商告诉虎嗅,“三星的价格更新还没有收到,购买商品相对稳定,但同行们都表示会高度重视这次罢工。一旦有动静,可能会引发新一轮的备货浪潮。”


长期以来,三星以其消费电子产品而闻名,而在这件外套下,三星的另一个身份也不容忽视——世界上最大的存储芯片公司。据Omida统计,去年第四季度,三星电子在DRAM和NAND。 Flash的市场份额分别为45.5%和36.6%。


简而言之,三星震动羽翼,确实能在存储业掀起一场风暴。


而且这次“振翅”,正是DS(半导体工作)部门负责生产存储芯片的领导。据韩联社报道,首次参加罢工的6500人中,有5211人在半导体设备、制造和R&D工作。随着形势的发酵,参与者的数量可能会继续增加。


在这种背景下,如果三星电子处于长期罢工状态,不排除存储芯片在全球范围内的供应将受到影响。


值得注意的是,就在一个月前,大罢工发生了,三星电子提出全力下注HBM(高带宽内存)芯片——这种由大模型海量计算能力需求产生的存储芯片,已经成为AI服务器的必备。


三星电子工会也知道“打蛇打七寸”的道理。罢工开始后,强调呼吁生产HBM芯片平泽工厂的一线员工走出工厂,一起罢工。



一个与存储和AI产业有关的困境,似乎正在逐渐失控。


贫穷的日子过去了,却等待着大罢工?


实际上,也许连三星电子的管理层都没有想到,公司历史上的第一次大罢工,就会出现在这个时候。


因为现在的存储业正处于上升周期,而且它的幅度很大,可以算是过去十多年来从未发生过。


在这里,我们需要补充一个背景。存储芯片行业一直具有很强的周期特性。上一轮下行周期大概出现在2021年底。当时由于终端需求紧张,云厂商扩张放缓,市场开始出现严重的供过于求。然后存储颗粒价格连续8个季度下跌,让所有厂商怨声载道。


以2023年三星财报为例,年收入为258.9万亿韩元(约1.36万亿人民币),同比下降14.33%。;年净利润为15.5万亿韩元(约814亿元人民币),同比下降72.17%,在过去的12年里,创造了三星电子最差的盈利能力。



资料来源:三星历年财报


在这其中,三星DS部门(半导体解决方案)在创纪录地损失了14.88万亿韩元(约781亿元人民币),几乎等于集团全年的净利润。


虽然三星DS单位的问题主要归功于行业的下行周期,但这种拖后腿的表现仍然让集团高层感到愤怒。除了更换部门领导,所有部门绩效激励奖金的预期支付比例都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调整到0%。


如此激进的做法,也为后面的大罢工铺平了道路,而且真正戳破三星电子劳资关系的,是这一轮AI浪潮的爆发。


从去年开始,全球服务器出货量激增,AI服务器出货比例不断扩大。上一轮周期厂商积压的库存在短时间内被消耗,使得DRAM和NAND Flash颗粒供应端存在缺口。


与此同时,AI服务器重新点燃了HBM芯片市场。之所以被称为“重新点燃”,是因为HBM芯片不是新技术产品。早在2013年,SK海力士就推出了专门为高端游戏显卡设计的HBM芯片。然而,在动画场景中,传统的GDDR4/5显存颗粒已经得到满足,复杂的工艺和昂贵的HBM芯片似乎有点“过剩”。


而且随着高性能计算卡对显存带宽的需求不断增加,HBM芯片又开始回归人们的视野。


AI领域催生的这些硬件需求,根据Gartner的统计数据,2024年全球存储行业市场规模将同比增长66.3%,这使得存储行业在短时间内完成了一次华丽的“V型翻转”。


三星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存储芯片制造商,自然也在今年赚了不少钱。


结合之前发布的第一季度报告和业绩预告,今年第一季度,三星电子的营业利润达到6.6万亿韩元(约348亿人民币),同比大幅增长931.25%。;第二季度营业利润高达10.4万亿韩元(约549亿人民币),同比增长1452.24%。


一切似乎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上半年员工奖金发放。


按照以往的传统,三星电子每年7月给员工发放一次“半年度奖金”,最高相当于员工月薪的100%,但今年存储芯片的最高比例限制在75%,而晶圆代工和LSI业务的比例限制在37.5%。


它直接引起了员工的愤怒。它们的逻辑非常简单:过去行业下滑时,奖金预付款比例降至0%,大家都愿意一起克服困难。现在行业进入上升周期,公司业绩暴涨,但奖金比例还是低于往年,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所以,历史上最大的罢工活动,在行业爆发的时候,如此戏剧性地发生。


三星的极限,大概只有两个星期。


在业绩暴涨之后,很难评估三星电子降低员工奖金比例的做法。


一位业内分析师告诉作者,“有一种可能,三星电子目前正处于‘储水阶段’,以确保HBM生产线能够在今年和明年顺利生产,因此有意降低成本。”


然而,三星电子的员工显然不同意这种说法。罢工开始后,工会成员首先瞄准了一个8英尺的晶圆厂。这条长期生产线的自动化水平较低,更依赖人力。工会确实给这条生产线带来了“一些问题”。


然而,鉴于这条生产线主要生产相对传统的LPDDR内存,三星电子并未对罢工问题作出回应。


随后,工会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HBM芯片平泽厂的生产上,这使得公司管理层不能再视而不见。


据韩联社报道,三星电子7月10日告诉媒体,“HBM生产线自动化程度高,罢工活动不会影响正常生产。”


但是这么大规模的罢工活动,真的没有什么影响吗?


虎嗅向多方证实了晶圆厂的生产问题,都说三星电子的生产不可能不受影响,这与自动化程度无关。


一位国内某晶圆厂高管向笔者解释,“芯片制造中有Q 提示的概念,即过程之间的最小时间或最大时间。例如,一个过程必须在30分钟内完成。如果超过这个时间,晶圆表面可能会过度氧化,导致整个产品全部报废。"


"芯片制造的Q Time是根据标准团队成员在试生产过程中制定的,而不是生产线,可以启动最低人手。”这位高管补充说,即使工厂自动化水平很高,人员减少的问题也不容忽视。


更重要的是,高端芯片制造的整个过程涉及到千道工序,任何问题都可能引起链式反应。


一位晶圆厂工艺R&D总监告诉笔者,与生产线工人的“三班倒”不同,晶圆厂的设备维修工程师一般24小时待命,但每台设备对应的维修人员只有一两个左右。


R&D总监给作者想出了一个场景:比如在扩散过程中,扩散炉不断出现故障,维修工程师无法到达岗位,只能希望让设备供应商给予支持,调试温度、压力、真空值等关键参数进行维修,即使维修后需要一周的时间进行流片验证。


在此期间,整条生产线将完全停工,待加工的产品和原材料只能存放在安全网站上,损失不可估量。


研究开发总监告诉笔者:“我个人的经验是,如果设备维修工程师离职,生产线的暂停时间不会超过两周。


当然,在这个关键岗位上,三星还是会想尽一切办法保证自己不会卷入其中。 到罢工中。


AI芯片,危险?


由于目前还不能知道罢工影响的实际范围,业界分析人士认为,目前还不能对今年存储芯片的供应方进行判断。


考虑到“永久罢工”才刚刚开始,也许我们可以假设三星电子的存储芯片生产如果真的中断,会对这家公司和行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第一,毫无疑问,三星将很有可能在与SK海力士的较量中崩溃。


从今年年初开始,三星电子的DS部门就一直试图用HBM芯片进入英伟达供应链,而SK海力士目前在高性能计算卡上提供HBM芯片。


这种肥肉使三星垂涎已久。


一些外媒曾经计算过H100芯片材料的成本:在这个3000美元的BOM(综合硬件成本)芯片中,HBM芯片的价格将占一半。



根据摩根大通的预测,三星电子和SK海力士在2024年的市场份额分别为44%和48%。相比之下,两者的差距似乎并不明显,但第一季度毛利率飙升至39%,远高于三星电子(19.2%),因为SK海力士获得了英伟达高的计算卡订单。


三星曾经计划用更先进的HBM3E获得英伟达订单。甚至有传言说三星已经通过了后者的技术认证,但到目前为止,英伟达还在观望。


"对英伟达这样的芯片IP厂商来说,他们更注重供应链的稳定性,而不是技术优势。"一位国内晶圆厂高管告诉笔者,经过这次大罢工,英伟达在与三星的合作中可能会更加谨慎。


而且对全球芯片行业,甚至AI行业来说,三星这次永久罢工注定是一个值得警觉的信号。


第一,当前全球存储芯片价格上涨的水平,在一定程度上已开始抑制下游需求。


一位DRAM经销商还告诉作者,现在三星原厂DRAM的价格与去年的低点相比,已经差不多上涨了50%,许多厂商在采购上一再减少需求。


此时发生了大规模罢工事件,加剧了供应链的不稳定性,极有可能使存储芯片价格持续上涨。


另外,目前市场对HBM芯片的需求只是在增加,行业产能早已满载。三星电子和SK海力士在今年第一季度报告发布后的电话会议上表示,他们在2024年的HBM产能已经满了。


另一家存储芯片巨头美光宣布将提高生产HBM的生产能力,但至少要到明年才能实现。以上三家公司在HBM的市场份额为100%。换句话说,如果三星HBM生产线的生产中断,那么行业内就没有多余的生产能力来补充缺口。


这必然会导致相关产品价格的进一步上涨。根据IDC的统计,HBM芯片的价格在过去一年上涨了五倍。如果HBM芯片的价格因为产能缺口而持续上涨,有多少AI从业者愿意为此买单,这需要一个问号。


三星的大罢工在发稿之前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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