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张雪峰平替”，十三百万考生家长争夺的“抗焦虑药”

原创 许嘉婧，薇薇子 后浪研究所

撰文 ｜许嘉婧

编辑 ｜薇薇子

视频 ｜氪星研究所

主旋律就是“哭”

另外一对母子在视频会议上开始争吵。

这是一个成绩一般的普通学生。分数出来后，他发现自己的成绩足够普通本科了。父母着急的时候，带他去咨询高考志愿填报师(以下简称“高考老师”)和“我想让孩子考研”。

不言而喻，家长希望高报老师优先推荐一些有硕士学位，更容易考研的院校。大部分符合这些要求的学校都在偏远地区，都是综合性大学。

这个孩子也很着急，“我的高考成绩连211都不够，你让我考研不是很难吗？我更想找工作！”

假如按照孩子的想法推荐学校，那一定是在一线城市，一所不太出名的学校，但是更专业。

就这样产生了矛盾。“如果有矛盾，没有人能说服任何人，那就看谁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了。”孙萌驰说，他已经习惯了一对一在线咨询对面的场景。

父母亲带孩子咨询时经常发生亲子冲突，吵得厉害的连摔东西都有，这次咨询的确还在哭泣中草草落幕。

这是他的职业日常生活，为考生和家长提供高考志愿咨询服务。一般高报老师都是按人头收费，咨询的频率以线上视频的形式不限。有些家长可以通过咨询几乎两次来完成，但更多的家长会一直改变主意。

在70%的家庭中，父母是志愿决策的主导者。孩子普遍没有想法，30%的父母和孩子谈得不好。他们几次向高报老师询问妥协计划，最终会以激烈的争吵结束。在这个行业，“主旋律是哭，不管是孩子、老师还是家长。”

作为张雪峰团队的前核心成员，孙萌驰从2021年开始进入高报行业已经三年了。在张雪峰的团队中，他的咨询客户数量是1万元。23年，他离家创业，客户数量减少到5000元，团队规模扩大到10人，招聘了20多名兼职高报老师。

近年来，对高报老师的需求明显增加。2010年，中国只有37家相关企业志愿填报。今年市场上注册了2000多家志愿填报公司。

据他估计，全国只有10万人左右的高报老师。一位老师每年高考季节从6月10日开始持续15天，可以招待50名学生，但2024年高考报名人数为1342万人。市场需求远未得到满足。

另一方面，在新高考改革的调整下，考生的选拔科目、成绩计算方法、志愿报告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填报志愿的总数也在增加。

举例来说，如果“一所学校” 一个专业是志愿者单位。在辽宁，本科批次最多可填报112名志愿者。然而，如此复杂的规则和广泛的选择需要考生和家长在三天的决策期内为前12年的寒窗苦读规划出最佳解决方案，难度可想而知。高报老师的火爆成了必然的结果。

“我以前认为这是一件非常理性的事情。填写志愿者是一道数学题。我是来为父母计算最佳解决方案的。但经过进一步的尝试，我发现这是一个理性和感性各占一半的问题，没有完美的解决办法。”孙萌驰说。

电视剧《少年派》剧照

高报老师的主要客户群是父母。在80%的情况下，父母会带着孩子听老师的建议，少数学生甚至缺席。高报老师只面对父母。

从六月十日左右开始，整个焦虑期就开始了，在此期间，高报师们保持着“007”的作息时间，频繁接待来访的父母。

高考后一两天，父母就开始行动了。一般15号左右，各大高校陆续推出招生人数，25号左右填报志愿。总共五天可能会结束整个过程。“你没有时间在两周内回应很多事情。”孙萌驰说。

他的咨询过程是这样的:第一轮与学生和家长沟通，了解他们对城市、大学和专业的选择。具体来说，哪些因素影响更大，哪些因素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一些高报老师会给学生一套评估测试来判断他们的大致性格和能力。

然后，高报老师会根据学生的预估分数和内部整理的招生计划数据，整理出定制的填报计划，然后与父母进行第二次沟通。

“困难就在这里。因为人的想法总是在变，尤其是填志愿的前几天，大家都想要又想要，所以会一直纠结到填志愿之前的最后一刻。”

在此期间，孙萌驰不得不不断面对来自各方的想法。他面临的大多数情况是，父母普遍坚持985。、211这两个名字优先考虑学校的知名度。然而，大多数孩子并没有明显的倾向。他们的高中生涯完全被学习填满了。他们将来想去哪里工作，想做什么？完全没有想法。

如果没有目标，父母会根据自己的认知做出决定。各行各业的亲戚，各种网络资源，所有能接触的人都会给出七嘴八舌的建议。

“每个人都想表达自己的观点，认为这是人生的关键决定。我们很难处理这么多意见。在提供学校就业数据后，我们必须提供额外的服务，这是为了缓解父母的心理焦虑，维护家庭和谐。”孙萌驰说。

对于这一重要的人生选择，只有学生自身的话语权才是最弱的。

猎人“信息差”

不良的信息可以让人赢在起跑线上。

父母为高报老师支付的费用本质上是为信息买单。在他们眼里，高报老师已经成为时代快速变化的关键稻草。

“个人很难预测整个行业和中国经济的发展。谁能说清楚命运？”孙萌驰还举了一个土木工程专业的例子。自2008年以来，土木工程一直是一个受欢迎的填报专业，因为中国基础设施的爆发对土木工程学生来说是一个巨大的缺口。然而，仅仅10多年后，土木工程就成了大家口中的“天坑”。由于基础设施需求大幅减少，就业机会不多。

因此，如何填写高校和专业，这个答案必须参考就业数据。毕竟，父母和孩子的第一需求是一份稳定的工作，可以赚钱。此外，人们越来越重视专业的对口就业领域。

一个现象是，目前做兼职高报的人很大一部分是K12教育老师，一部分是HR——对就业环境和形势变化最敏感的人。

图片来源IC PHOTO

除了最忙碌的高考咨询季节，孙萌驰还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和时间来整理高报师所需的参考资料。

第一部分信息是2024年招生人数和2023年高校录取分数线，这是最基本的。在很多数字志愿者填报平台上，也会提供统一的数据；

二是各行各业企业经营状况、各地区企业市场占比最大、各地区龙头支柱产业等经济趋势类数据；

第3部分就是直观的就业数据，这是最难收集的，目前孙萌驰还在做北京地区，专门找合作的猎头才能拿到。

他谈到了北京的许多猎头，越来越感叹专业与就业环境高度不匹配。“现在企业越来越务实，不会因为你是985。、同学们觉得你们在这个岗位上肯定会有什么突破。企业追求的是利益最大化。”

不可避免地，高报师在填报志愿时要根据就业环境来反推最适合的专业选择。

孙萌驰讲了一些只有前线就业的人才知道的细节。比如北京很多人力资源部门对外国普通学校没有概念，比如东南大学，在孙萌驰看来是优秀的985，但是很多人力资源部门并不知道。如果他们同时看到一份北邮的简历，他们会更喜欢后者，即使北邮实际上是211。

因此，如果一个学生将来想在北京工作，孙萌驰肯定不会推荐他去南方985，而是遵循最近的原则留在北京。

这类高报师就像一群信息差的猎人，他们有自己获取信息的渠道资源，不为外人道。

嘉树教育创始人、保研岛合伙人何梓男本科生在武汉大学，从2016年大一开始就接触到了高报咨询业务。原来他做的是自主招生指导，转型为高报老师后，他更多地为高年级学生服务。现在他的团队在深圳，成员都来自清北复交等名校，兼职高报老师也是名校的硕士和博士。

这是何梓男的硬性规定，他需要一个真正读过大学的老师来向学生解释。因为只有名校实际出身的学生才能对大学内部的信息有更多的了解——他们的信息都是和学校内部的老师同学聊天的。

从6月10日开始，何梓男继续在夜间直播，为家长解答志愿填报问题。信息在他脑海中回旋。在采访中，他很快导出了几个“后浪研究所”的例子。

“华中科技大学和东南大学，这两所学校的水平非常接近，与电子信息相关的专业水平也差不多。但近年来，华科的招生势头相对激烈，资金充足，各省的分数普遍高于东南。同样的分数，你在华科普通班的分数甚至会超过在东南读实验班的分数。”如何选择？选择东南。

“广州医科大学和汕头大学的医学成绩差不多。广州医科的医学是双一流的，广州医科一定是大多数人的首选。但事实上，这两所学校是不同的医院圈子。广东分为粤东、大湾区和粤西，汕头大学的主要附属医院都在粤东。你应该看看你想留在广东的哪个地区，然后去哪个圈子的专属大学。”汕头大学对于想留在潮汕地区的学生来说更稳定。

所有这些信息都需要实地调查，与我们学校的学生交流。

影视剧照《左耳》

然而，仍然有少数优秀的高报老师能够掌握信息差的优势。父母很难相信谁，不相信谁，也很难在市场上找到真正的知识分子。目前市面上大部分兼职高报老师，只要背下学校专业类别名单，拿着通用志愿卡，经过统一的网络课程培训，就能快速上手。事实上，他们可能对这些学校和地区一无所知。

在这种情况下，支付信任度高的知名高报老师是最简单的方法。狂热的父母甚至在网上找到了张雪峰公司的基本信息，直接找到了银行账户的转账，然后“威胁”张雪峰为他们分配高报老师的资源——结果可想而知，有限的全职高报老师带宽无法满足父母巨大的需求。

根据何梓男的观察，不同高报师招待学生的一次收费可从500元到几千元、三五万元不等，收入水平参差不齐。

何梓男多次将高报师与律师职业进行比较。“就像律师一样，有些律师知道你应该如何准备一针见血。有些律师给了你很长时间，甚至在方向上犯了一个错误。”同样，优秀的高报老师和律师一样，手中的资源也值得更高的价格。

绝不是一次性买卖

2020年，中国最热门的是考研服务。何梓男的嘉树教育属于芝思集团，原企业主做的是研究生保障业务。从高三开始，一些研究生老师意识到，他们越早接触学生，为学生制定计划，就越愿意信任老师，逐渐将客户扩展到大二、大三、大一、高中生。

扩展到报志愿的时间节点，高报师就是第一个能够接触到学生家长的教育咨询服务。

在使用了更多的学生家长后，何梓男发现很多家长显然不想在完成志愿咨询后与高报老师断绝联系，询问企业能否推出进一步的大学规划。

以父母对孩子未来的担忧为动力，这个链条可能会延伸。因此，在父母的强烈需求下，何梓男在高考后增加了一套完整的配套大学服务。

据说最大的谎言是“高三一年过去了”。这是真的。高考结束后，学生们远没有离开战场。高考不仅是改名的唯一机会，何梓男也说有很多你可能没有意识到的发挥空间。

图片来源IC PHOTO

比如大规模招生后的分流，一般学生根据学科类别填报志愿，只有大一才会分配到具体专业。金融、经济、金融、保险、国际贸易等同一个经济学专业。你知道选择哪个专业保证研究更容易获得顶级排名吗？

比如入学后选择实验班。80%的名校入学后会有实验班。高考后三个月的暑假，他们会提前学习半个月的英语，准备入学后的英语分级考试和专业考试，这意味着学生更有可能进入尖子班，获得学校倾斜的资源。

随后的转专业、保研路线不言而喻，填报志愿后的大学配套规划服务已成熟。

由于各省相继进行了新的高考改革，变成了“3 1 2”或“3 3"换句话说，除了语言数量之外，学生可以在必选物理和必选历史中选择其中一个，并在剩余的化学、生物、政治和地理中选择两个科目。

更多的选择带来更多的变量。比如一个学生高一没有选择化学，很多大学理科专业都需要物化，会导致孩子错过很多优秀的专业。现在有些家长高一就来联系高报老师，时间链已经推得更早了。

上述所有跑道，得到父母信任的高报师都有更多的继续开展咨询服务的空间——这绝不仅限于高考季的一次性交易。

孙萌驰也在考虑后续设置高一选科的计划，但这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他的创业项目不仅限于高报老师。他认为国内高报老师的火爆会持续5年以上，但在更长的未来，完整的职业规划是发展的重点。

但是现在，父母的“心理咨询”也将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盈利重点。

为别人决定命运并不容易。

长期以来，何梓男逐渐学会了“见人下菜”，为不同的家长分配风格匹配的高报师。

何梓男心中对父母风格的模糊描述，描述的是父母寻找高报师的真实需求，“思路是否清晰”。

有的家长思路清晰，找高报老师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获取信息。在这种情况下，何梓男会给他一个信息充分、表达清晰的老师。

另一波思路不清晰的家长，高报老师和他解释没用——他们联系高报老师不是为了获取信息。家长应该只是一个“不断和高报老师说话”的过程。只要高报老师说话，他就愿意听，觉得老师很专业。

“有些父母很焦虑。他们需要的不是专业，而是情感。他需要你和他聊天，而不是解决问题。”何梓男说，他不需要那么多专业知识，因为他会分配足够的时间，提供足够的情感价值，给父母安慰。毕竟父母可能听不懂。

影视剧照《小欢喜》

这种焦虑，更多地传播在孩子成绩不高的工薪家庭。

父母的初衷是好的，他们不想让孩子走自己走过的弯路，所以向高报师求助。

接触的父母越多，孙萌驰就越能看到不同家庭之间的认知差距。他需要花很多时间向他们解释哪些来自社交媒体等外界的信息是错误的。

有一次，他花了很大力气向父母解释，程序员不是一个少钱多的金饭碗。事实上，他的体力劳动也很大，工作时间也很长。“他们不明白计算机已经这么高效了。程序员怎么加班？”

结果说到底，固执的父母还是不愿意接受高报老师的建议，更倾向于根据自己固有的认知为孩子规划未来，虽然那些想法在高报老师眼里已经稳步过时了。

渐渐地，他明白了。“有些家长来找志愿老师，只是为了让我肯定他。如果他的意见被否定，他就不会听高报老师的。事实上，他在寻找一个逃避责任的主体。如果以后填志愿有什么问题，最后他一定要把这一切都归咎于一个人。花钱后，我不是负责任的主体。”

影视剧照《大考》

这个“黑锅”只能由高报老师承担。面对这些隐藏的投诉风险，何梓男的做法是全额退款。只要家长对高报老师提出任何疑问，都会全额退款，防止后续纠纷。

“很多优秀的老师都受不了这种无时无刻不在打架。这是别人至少四年的生活。如果你真的决定了这件事，你会一直问自己，无时无刻不在问自己。即使你有成绩，有报告，有录取结果，你也会问自己，我做的对吗？我肯定会问。”孙萌驰说。

本质上，高报师所做的就是填补高中课外教育缺失的孩子。

“我认为，如果一个孩子在高中之前，或者在高考之前有一个明确的计划，知道我为什么要努力，那么他们就不需要我们了。我们只是用来填补他们之前错过的这些户外交流，对社会的感受和认知。他们没有这些，他们都缺失了。”孙萌驰说。

为了弥补这种损失和自己的心理“抽打”，孙萌驰的解决办法就是拉长提供咨询的前线。高考前，父母的名额一模一样的确定，增加了和父母沟通的准备时间，多看几遍学生的模拟成绩，如何报告好的，如何报告差的，考虑所有概率。"如果我们互相信任，就可以填写这份志愿表。假如与父母的价值观不统一，我会建议他们看看是否可以再次咨询其他教师，多方面选择。”

为别人决定自己的命运并不容易。孙萌驰也见过许多负责任的教师离开这个行业。

但是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涌入其中。归根结底，现在的高报师仍然被很多家庭视为焦虑的解药。无论价格是否昂贵。

题目：“十万”「张雪峰平替」，父母争夺1300万考生。「抗焦虑药」》

阅读原文

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版权归原创者所有，如需转载请在文中注明来源及作者名字。

免责声明：本文系转载编辑文章，仅作分享之用。如分享内容、图片侵犯到您的版权或非授权发布，请及时与我们联系进行审核处理或删除，您可以发送材料至邮箱：service@tojo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