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姑娘肯尼亚遇难背后：被困在旱涝灾害循环中的我国

今年4月30日下午，刘珈图在肯尼亚马赛马拉马赛马拉入住，“河景房因暴雨而成为洪水房。”（Maasai Mara）Karibu 在Basecamp酒店帐篷房间后面发了一条朋友圈，本来是一句夸张的调侃，没想到一句话就成了预言。

次日凌晨，帐篷被洪水冲走吞没，她在一棵树上避难，待了整整12个小时，经历了脱水和失温，最终侥幸逃脱。

树上刘珈图的“自拍”。受访者提供图片。

在肯尼亚，我国灾害行动中心（NDOC）数据显示，肯尼亚、布隆迪、坦桑尼亚和索马里在2024年3月至6月期间，几十年未见的强降雨继续袭击非洲之角地区，近100万人死亡，超过300人死亡。

肯尼亚是受灾最严重的国家之一。中国47个县市有33个灾难。内罗毕，一个拥有300万人口的首都，没有固定的住所。房屋、学校和基础设施受到严重破坏，庄稼和牲畜也遭受了重大损失。许多人被迫离开公园，在临时住所或疏散中心寻求庇护。

但就在2021-2022年，“非洲之角”遭遇了40多年来最严重的旱灾，许多国家宣布进入“国家灾难”状态，数百万人遭受了灾难。许多牧民在干旱期间失去了大部分牛羊，今年的大洪水带走了他们剩下的一切。许多农民失去了庄稼，变得一无所有。

每年夏天，超过100万匹角马和斑马都会从坦桑尼亚塞伦盖提草原南端向北移动到肯尼亚马赛马拉草原，距离3000公里。这种壮观的景象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成千上万的游客。然而，近年来，干旱和洪水越来越频繁，这使得动物的移动时间更加不确定。

肯尼亚在洪水中。受访者提供图片。

今年的暴雨洪水也蔓延到马赛马拉，马赛马拉是中国非洲最大的野生动物之一。十多家酒店、酒店和基地被淹，数十名游客被直升机从保护区救出，包括刘伽图——他们不仅没有看到动物迁徙，还陷入了致命的困境。

肯尼亚等非洲国家为此付出了很高的代价:修复路面、桥梁、学校、农场等基础设施，补偿受影响家庭。《自然》杂志的一项研究估计，到2050年，气候危机每年将给世界造成1.7万亿美元至3.1亿美元的损失。世界上每个国家和地区的每个人都可能遭受越来越频繁的极端天气事件。

“气候危机的证据是如此确凿。在肯尼亚，我们已经看到了旱涝的循环。经过几十年的干旱，是一场大洪水。现在我们预测今年年底将进入另一场干旱。”海伦·卡哈索·德纳，肯尼亚人，国际环保组织绿色和平非洲分公司的专家。（Hellen Kahaso Dena）告诉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

帐篷在洪水中消失不到3分钟。

四月三十日晚上九点多，天空下起了小雨。刘珈图回到帐篷里准备洗漱睡觉，第二天就是这次的重头戏——看动物大迁徙。

这是一家野生豪华帐篷基地酒店，游客住在一个3米左右高的大帐篷里。刘嘉图的帐篷驻扎在离河边大约两米的地方。为了防止野生动物的攻击，帐篷设置了3个1米长的拉链，只能从内部打开。

凌晨1点，刘伽图被一阵雷声吵醒，外面的雨声和水声越来越大。半个小时后，她在微信群里给朋友发了一条信息:好像有什么东西撞到了我的门。这时，她的床开始晃动，她伸手去看床底，其实感觉到了冰冷的水。快速下床后，她发现水已经到了膝盖。

对讲机不能用，为了防止漏电的危险也不能开灯，刘珈图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想找钥匙开帐篷。此时，屋内的家具开始在水面上乱漂，帐篷一侧的固定支架已被水流冲倒。

门不能再开了。

幸运帐篷右边的角落里有一个小洞。刘珈图决定放弃贵重物品，只带了两部满电的手机，撕开一个裂缝，从被冲走的帐篷里钻了出来。

水瞬间淹没了我的头。刘伽图用一只手举起手机，高举过头顶。慌乱中，她摸了摸树枝，成功地爬上了一棵Y形的树。另一个酒店员工站在树上躲避风险，他是一个不懂英语的当地人。这时，她回头一看，不到三分钟，帐篷就完全消失在洪水中。

站稳后，刘伽图迅速拿出手机求助。她不断优化姿势储存体温，每半小时拍一次视频发给外面的朋友。他们联系了酒店的所有相关方面，得到的回复只有:等待。

干旱后的致命洪水

每年四月到五月是肯尼亚的雨季。然而，去年年底，雨水开始异常得多。然而，在降水到来之前，肯尼亚和东非刚刚经历了过去40年来最严重的干旱。

在肯尼亚工作的中国人王信息告诉《ThePaper》，过去几年干旱严重，影响了肯尼亚一些国家公园的整个生态系统，工作人员需要人工喂养肉类动物。

肯尼亚在洪水中。受访者提供图片。

2023年是地球上最热的一年，有气象记录。厄尔尼诺的最初现象加剧了升温。通常，在厄尔尼诺的第二年，世界上一些地区会有极端的降水。

海伦回忆说:“今年肯尼亚雨季开始的时候，并没有那么糟糕，这让很多人放松了警惕。农民开始种植庄稼。然后雨来了，像科学家预测的那样，降水比平时多，远远超出了预期。”

山洪爆发导致肯尼亚南部大量污泥吞没，大量房屋被冲走，道路被破坏。洪水肆虐时，海伦刚从海外出差回来。“通常从机场来我家需要一个小时。但是那天我花了三个小时。因为到处都被淹，我们不得不在路上坐了将近一个小时。路没了，我们不能回家(我们的家被毁了)。每个人都必须睡在路上。”

联合国环境规划署早期治疗司见习生张达智告诉本报，首都内罗毕地区的灾难尤为严重。预计大约有100人死于这场灾难，155人失踪。

在肯尼亚工作的“梦想公益”创始人刘宜孟翰告诉本报，内罗毕马萨雷贫民社区洪水过后，沿河两岸的房屋被严重冲垮。

“洪水在夜间爆发，许多人在睡梦中被冲走。一些居民在发现洪水后开始撤离铁皮房屋的顶部。然而，洪水严重上升，很快就超过了一个屋顶。很多人继续往更高的地方爬，大多数居民无处可爬，看着它被冲走。”他说。

12小时被困在树上

刘珈图从帐篷急忙逃出时，全身只穿了一件t恤和内衣。那时候她又冷又饿又累，还处于生理期。

她的身上长满了蜘蛛、蜗牛和其他昆虫，她的腿和脚上长满了淤青和流血的伤口。5月1日上午7点，酒店被困的其他人被专业救援人员救出。然而，由于刘伽图的位置太危险，他的头上长满了树枝，直升机无法着陆进行救援。

9点，第一部手机电量耗尽。刘伽图的身体逐渐接近极限，视野变得难以对焦，身体失去了对温度变化的感知，但她仍然坚持向外界发送信息求助:我太冷了，我太困了，我太渴了，我等不及了。然而，答案仍然是:如果你现在进不去，就等着吧。

11点。刘伽图在树上睡了10个小时。她用耳环上的耳针刺伤手指，避免睡觉，小心翼翼地移动近乎麻木的腿。她想活下去。水面上涨时跌，天气预报显示下午4点会下大雨，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刘珈图打电话给她在肯尼亚的随行司机，让他打开扬声器，让所有外面的人都能听到电话。她把手机递给了和她一起被困的酒店当地员工。他们用当地语言交流后，一对放牛兄弟组织了当地居民，决定救他们。

没有救生衣，没有特殊设备，一根绳子系着五个人，在湍急的洪水中挣扎着逆流而行，放牛兄弟带着刘伽图走出了最危险的地方。那是中午12:32。12小时后，刘伽图终于获救，再次看到了陆地。

逃出升天的刘珈图被送往医院。此时此刻，她的肌肉卸下了沉重的责任，痉挛不止。长时间的失温使她全身颤抖，几乎失去知觉。

"在整个过程中，没有人告诉我洪水，尤其是在酒店方面。”刘珈图告诉《ThePaper》，当她下午到达酒店时，酒店的餐厅因水位上升而停止开业。“这说明酒店已经完全意识到水位在上升的事实，但他们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仍然让我住在河边的帐篷里。“没有夜间巡逻人员，帐篷里的对讲机也出了问题。之后，酒店无法制定具体的赔偿计划。回到泰国的刘伽图仍然坚持跨国维权。

马赛马拉所在的NAROK县政府旅游和野生动物事务助理主任Marley Sianto Sikawa在6月份回应《ThePaper》的相关询问时表示，洪水发生在晚上，影响了塔勒克河沿岸的24个基地，对包括桥梁、入口门和道路在内的基础设施造成了普遍损害。第二天一早开始救援，当天下午1点前所有游客安全撤离，无人员伤亡。

据Sikawa介绍，这是过去20年来最严重的洪水事件。今年的洪水水位比2020年最严重的洪水高出半米左右，造成了更严重的破坏，包括一座经受住了40多年洪水的桥梁。

“我们有应急准备计划。虽然我们有预警，但严重程度是前所未有的。这也警告我们未来要有更高的适应性战略，以增强保护区域的基础设施和环境健康，更好地抵御未来的极端事件。”她还补充说，今年7月将重新开放80%受损的基地。

干旱和洪水的循环

刘佳图的经验表明，在气候问题下，越来越多的极端天气事件离每个普通人都如此之近。此时，灾难还没有结束。数百万非洲之角和肯尼亚人是气候变化的最新受害者，但他们不会是最后一个。仅今年年初以来，从巴西南部到德国，从中国南部到巴基斯坦，洪水一直在肆虐。

海伦告诉《ThePaper》，这场洪水的规模是肯尼亚20多年来从未见过的。几乎所有的国家都受到了影响。许多人仍然停留在学校或教堂避难，无法回到自己的社区。“很多人的家没了，必须重建。这需要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她说。

肯尼亚在洪水中。受访者提供图片。

更糟糕的是，“我们看到了干旱和洪水的循环。气象局预测，到年底，我们将再次遭受干旱。”海伦说:“当我们还没有从极端的天气事件中恢复过来时，当他们再次遭受极端的天气事件时，他们就特别脆弱。”

今年洪水的最终经济影响尚不清楚，但根据非洲气候基金会最近的一份报告，肯尼亚国民生产总值损失从2010年到2020年的3%到5%。报告称，此类事件的次数和强度也可能增加。随着全球气候的变暖，虽然东非的降水总量可能会减少，但极端降水事件的频率和强度有望增加。因为温暖的空气可以容纳更多的水分，所以更容易发生严重的洪水。

“我不认为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经历这种情况，因为随着气候问题，两三年前我们看到了越来越多的极端天气事件。非洲南部的马拉维遭遇了一场大风暴。这些事件以前从未听说过。但是现在我们开始经历越来越多这样的事件。”海伦说。

燃烧化石燃料产生的温室气体是气候变化的主要原因。虽然非洲只占全球温室气体排放量的4%左右，但非洲很容易受到气候变化的影响。

世界气象组织指出，在过去的十年里，非洲东部和非洲的角落特别受到干旱和强降水替代周期的影响。例如，肯尼亚、埃塞俄比亚和索马里在2020年至2023年的长期干旱，以及去年年底以来的严重洪水。在非洲南部，厄尔尼诺现象加剧了干旱天气条件，导致降水减少，导致马达加斯加、马拉维、赞比亚和津巴布韦宣布进入紧急状态。

“肯尼亚对化石燃料的投资不多。我们的大部分能源来自水电。但是你可以看到，世界是一个地球村。如果一个国家正在排放温室气体，其他国家将遭受灾难，最终所有国家都将遭受灾难。”海伦说。

真正长久的解决方案

虽然厄尔尼诺和全球变暖与干旱和洪水的增加有关，但许多肯尼亚人认为，由于政府缺乏投资和冷静应对，干旱和洪水的影响更加恶化。

海伦指出，肯尼亚政府忽略了科学家对厄尔尼诺第二年可能出现极端降水的提醒，在灾难发生时反应缓慢。在最后的行动中，我们只是告诉人们要搬家，但是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肯尼亚在洪水中。受访者提供图片。

洪水发生后，当地政府下令疏散和拆除主要河岸30米范围内的非法建筑。在肯尼亚，大量贫困人口住在河边的非正式定居点。当地媒体指出，强制拆迁只会带来更多的混乱，尤其是在没有足够的后续安置计划的情况下。

洪水过后，肯尼亚总统宣布了为期两天的全国植树节。“在洪水和干旱肆虐的时刻种树是没有用的。我们应该采取真正的行动，而不是这些虚假的碳补偿解决方案。”海伦提到。

如何真正持久地应对气候危机？海伦提出了一些建议:建设适应性更强的社区、融资、清洁和可再生资源体系、修复农业体系和保护生物多样性。

“我们呼吁政府在不易发生洪水的地区重建社区，帮助社区建立应对极端天气事件的能力。而不仅仅是洪水，我们已经开始听到干旱的消息。这是政府需要研究和规划的事情，他们需要有应对气候紧急情况的行动计划。”海伦说。

就城市地区而言，政府还需要完善排水系统等基础设施，并适当地规划堤坝，以防止人们在河岸上建造房屋。

整个非洲都非常依赖农业。海伦认为，政府应该促进支持农民使用可持续生态耕作方法和当地种子，以适应新的极端气候和地理条件。不仅如此，肯尼亚还应该考虑从太阳能和风能等化石燃料转变为可再生资源。

好消息是，越来越多的肯尼亚人开始讨论气候问题。“从现在开始，许多人将这些(恶劣天气和气候)事件与气候问题联系起来。我认为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办？如何保证对下一次洪水事件或干旱的适应能力？因为这不会是最后一次。我认为这是问题的根本。”海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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