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春祥:种地与写作,道理相同。

06-21 06:35

原创 陆春祥 农户日报


你们种地,一粒米就是一滴汗,


我写的,一个字就是一滴血。


扉页上的句子,不是我的原创,


不知是谁说的,当时写的,


只是觉得适合自己,


种地与写作,道理相同。



浙江302国道,杭州至千岛湖道路51KM右转是我的家,白水村,一个袖珍自然村,光绪分水县志称白水庄。在农村生产到户之前,几十户人家的清水有两种生产团队。我家在村里,五个团队,四个团队在村里。清水属于小溪对面的广王大队,大家都叫广王岭。清水依山临溪,山连绵成岭,却没有名字。这条小溪被称为罗佛溪。


分水江是富春江最大的支流,又称天目溪。它的水域面积超过3000平方公里,跨越浙皖两省。它还有许多支流和支流。我家门前流过的罗佛溪是分水江的支流之一。准确地说,罗佛溪应该是前溪的上游。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它和罗溪在我家对面的百江汇合成人字,然后蜿蜒几十里进入分水江。


罗佛溪仍然有支流。


清水无名山有两个方向。我们称之为小坞和大坞。山只有一两百米高,紧紧地拥抱着小溪。小坞不太深,路也比较窄。大坞大约需要一个小时才能走到最后。显然,大坞要深得多。长长的机耕路向深处蜿蜒,宽得可以开拖拉机,走到中间,然后上下分叉,右侧横坞,左侧直坞,一直到大坞的最高点。山顶上有民航的塔标。村民们称之为“飞机目标”。海拔600多米,是白水村最高的山。村民的活动空间基本都在这里,然后他们走得很远,这是其他地方管辖的。


在物资匮乏的时代,山川都是珍贵的资产。每个人都有很强的领地意识,不能随便侵犯。小坞溪大坞溪从来没有名字。村民们只叫小坞坑大坞坑。成年人从大坞坑里切出一股清流,直接流过表哥的家门。门口会形成一个坑。坑的两侧用石头建成一座青石板,一步一个脚印的行人桥。


一般情况下,我们的生活都是从门口开始的。早晨,坑上游常常是抬水的人,两个木盆,一个水瓢,一瓢一瓢舀,一担一担,一天用水,要挑好几个。从十几岁开始,我就抬起水来,挑不满意,几十米路,多挑一担。坑下游,女人们三五聚在一起,找个地方洗碗洗衣服。坑里有小游鱼。他们撞上食物,撞上衣服。东方父母,西方家庭短暂,新闻和八卦。简而言之,除了他们自己听,鱼不会听。


入口坑,难听,不过,名字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直住在河边。



从记事到五年半小学四年中学,是一个知识面很差的时代。家里没有书,也看不懂书。在《饥渴中奔跑》一文中,我这样写了两本对我影响最深的书:我甚至背过新华字典;偷看我叔叔的《赤脚医生百科全书》,我的生理启蒙都是从那本书里得到的。


我父亲负责东溪公社的知青工作。他带了一系列专门为知青写的书,比如历史、天文、地理等。他忘记了几本书,我仔细阅读了它们。上大学之前,我没有读过世界著名的书。只是在分水中学四合院复习的时候,晚上偷偷溜出去看电影《王子复仇》。


那就不要说遗憾的阅读了。虽然是最好的阅读时间,但我这个年龄的人情况都差不多,城市里的孩子应该更好。我专注于劳动。


父亲在公社工作,一般每个月回来休息两三天。家里的主要劳动力是爷爷。爷爷的名字叫陈老三,江西人,是外婆后来的丈夫。他妈妈十四岁的时候,他来到了我姥姥家。我妈妈20岁生我。她一岁多的时候,奶奶去世了,但是我和奶奶有一张照片。奶奶和妈妈抱着我。我软软地歪着头。妈妈说我只有一个多月,旁边有爷爷和爸爸。这是我和奶奶唯一的照片。


爷爷还是个高个子,背着微驼,但不影响工作。他可以选择粪便,挖山开地,放牛。他可以做任何工作,但他不能种植幼苗。之后,他专门给生产队放牛。妈妈已经很虚弱了,家里有三个孩子,根本做不了生产队的工作。年底结算时,只有爷爷做了两三千工分。


所以我家经常“倒挂”。所谓“倒挂”,就是平时从团队中分配的粮食等生活生产要素都是预借的。年终分红时,用工分按分数换算。不够的叫“倒挂”,劳动力多的家庭可以分几百块。


我家一直“倒挂”,要交爸爸的工资补,不然明年制作团队会停止发各种物品。爸爸的工资已经20多年没有调整了,一直都是40多块钱。养这样的家庭很明显。我妹妹在秋月工作之前在家工作了三年。即便如此,她的家人还是“倒挂”,直到分田到户。


这是我参加劳动的大前提。秋月比我小两岁,也是主要劳动力。下课后,她主要打猪草。夏云的弟弟比我小五岁,工作也少了很多。


从砍柴开始,我的劳动。


姥爷放牛,不闲着,把牛赶进山里,然后割牛草,挖地,除草,砍柴。七八岁的时候,我和姥爷一起放牛,我也有装备,穿着小草鞋,腰上系着刀鞘,鞘里插着柴刀。现在无法想象,父母会安心这么小的孩子拿刀砍柴。两座山有一条狭窄的道路,几头牛在前面慢慢地走着。我和姥爷在后面慢慢地走着。牛边走边看路两边。当他们碰到他们的嘴时,他们可以得到绿草。他们会顺着嘴卷起来,拟定嚼两口。在一个山脚下,姥爷选择了一个相对平坦的区域停下来。他把柴蓬周围的杂草全部砍掉,中间只剩下几根杂树杆。然后他指导我砍柴:刀要捏,一次砍,砍柴根,砍根。


我觉得这大概就是砍柴的秘诀了。如果刀不紧,很容易甩出去,砸自己,往一个地方砍,就不会像蚂蚁上树一样。如果你用力气砍两次,你总会被砍断。指导结束后,爷爷坐在他旁边,盯着我,不停地指导我,纠正我的错误。看到我砍得很顺利,他又点了一袋烟,抽了起来。


我学会了砍柴,所以我一个人飞,和朋友自由砍柴。砍柴生涯,一本书写不完。放学回家,赶紧把一碗冷饭放进肚子里,然后进山。天黑前,我至少砍了一捆回家。有柴火的地区越来越少。爬松树砍树的时候,松树会被砍柴的孩子剃光,只剩下秃顶的主杆。一捆柴火需要翻几个山垄。


在我们不学习的日子里,我们的朋友一起砍柴,跑到“飞机目标”那里,从山顶往下翻几个山垄。这是别人家的林地,被认为是“偷窃”。那儿的杂树,又粗又壮,一根就有一百多斤重,“偷”一根,来回走了一整天。最开心的是,爸爸回家休息的时候,会来大坞接我,扛着柴火。当越来越难的时候,突然,爸爸出现了。然后,在朋友羡慕的眼里,他很容易跟着爸爸回家。


我对附近的山非常熟悉,就像猴子一样。有时候看到一丛还没长高的杂柴,位置比较偏僻,有点舍不得。先留几天,过两天再砍。然而,对于亭亭玉立、花枝招展的野百合来说,根本没有时间照顾它们的美丽。


初霜过后,山里经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我爬着爬着,钻出一棵杂柴蓬。当我伸出头时,我看到一棵野生猕猴桃像铃铛一样挂着。我立即尝了尝,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嘴,一个个摘进了口袋。有时候,如果我装不下太多,我会脱下裤子,把裤腿绑紧。每次回到白水村,看到那些山,就会想起砍柴的日子。年轻的时候,我为砍柴感到骄傲。至少,我知道如何为家人分享。


经常跑到山上,危险也不断发生,我在《惊蛰》中写过被竹叶青蛇咬的经历,不再重复。我的左手中指有一个蛇咬痕,右手掌有一个被竹根尖深深刺伤的痕迹。不小心从山上摔了几个跟斗,手掌扑进竹根里。你必须学会避开石头,这也是山野的生存能力。比如你走在一个空旷的山湾,上面的朋友不小心踩松了一块石头,石头朝你的方向滚来。如果你慌了,你很可能会被打中。方法是先盯着滚下来的石头,等它接近你的时候,向左向右。但是,这需要冷静的心态和勇气。现在想起来,还是有点害怕。如果避免慢几秒呢?


如今,在公园里,红花木已经成为一棵重要的景观树。它和我们捆柴的“坚漆条”一样。木头只开白色的细花。红花木有各种各样的形状,包括红色和粉色,以及粗壮的树干。每当我在运河看到他们的身影,昨天就会出现砍柴的经历。



砍窑柴,挑水库,还不算最累,最难的应算是夏季的“双抢”,抢收抢种。


江南的农业特色明显。“双抢”就是这样。早稻收割和晚稻种植都有时间要求。天气很热,人们很忙。我认为生产团队总是有无穷无尽的工作。


凌晨三四点,星星还在睡觉,喊着手电筒去秧田。首先,他们必须拔掉幼苗,一个接一个地拔掉它们,清洗它们,并把它们捆起来。队里有记分制。比如15个幼苗记一分,起得早,拔150个幼苗,得10分。


虽然天不亮,但在幼苗田里,我唰唰拔秧,啜泣着洗秧,然后用力摇晃,迅速用细棕叶绕两圈,扎紧,往后扔。我自己知道我的秧,十个十码就好。早餐前,我可以拔一百棵幼苗。但是拔秧伤手指,秧也有毛边。拔多了手指容易出血,有的秧板硬,特别难拔。右手的食指先破了,只好用胶带绕两圈。


割水稻要早起,一般是几种组合。劳动力多的家庭是一个团队。几个人在前面割水稻,两个壮劳力打水稻,脚踏水稻机,用力踩,咕咕,机器悦耳,满足丰收。他们手里拿着水稻把手,滚筒迅速滚动,围着水桶插着,很快就满了。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往上倒,每隔几个小时翻一次,耙一下。晚上,风车抬起来了。这是一个去瘪留壮的过程。风车下留下的是一个可以进仓的好谷。


每一个环节都在紧张有序地进行流水作业。


收割完稻子,拖拉机和牛出来了,姥爷放的牛就要出力了。人们“双抢”,这也是牛的“双抢”。犁、耙、水田细致平整,一个接一个地挑出幼苗,把幼苗一个接一个地扔掉。这也是一项技术,不会丢失,东倒西歪。不仅种地的人不方便取幼苗,而且很有可能幼苗会断裂。种地高手,一个接一个,幼苗在水田里稳稳地立着,位置间隔恰到好处。


失去幼苗后,第一个下田的人基本上是第一个充满自信的高手。他笔直、匀称、快速。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跟着他下田,他们都和他分开了。通常最后一个下田的人已经种完了第一轮。我们的种地法,一次每人一行种六棵树,两腿为界,左右两棵树,两腿中间两棵树。种植一行或两行后,双腿向后直退,以第一人为标准,紧跟,不歪,歪,后面的幼苗可能会种在脚洞里。在人们离开之前,幼苗会漂浮起来,这需要时间和精力来补充种植。


种地的速度和速度取决于幼苗的分割。拆一个幼苗,分两个幼苗,另一个扔在后面。左手捏着幼苗,拇指和食指一起用,把幼苗分开。一般来说,一根稻子有几根幼苗,与种类有关,有的多几根幼苗,有的少几根幼苗。左手幼苗分开,右手种下。如果你想快点,左手不能放在左腿上,放在腿上。边分边种,几秒钟一行,这几乎是一场比赛,与天公相比,与季节相比,与人相比。


经过一轮的努力,我已经有点累了,但是我不能休息。我必须继续。没有种地经验的人肯定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累了。我告诉你,我的腰很累。因为我连续几个小时弓着腰,腰就像要断了一样。我受不了种地割稻。如果你经常伸腰,那就是另外的事了。但是,生产队长会骂你狗血喷头。


“双抢”也有一个轻松的工作,就是晒谷。大多数人不能轮到他们。队长会让知青干,拿个长耙叉,不用弯腰,扒一扒,翻一翻,再扒一遍,再翻一遍。在十几条鱼之间来回走动,然后躲在屋檐下避阴。住在我家的知青萍儿是晒谷的主力军。女生和生产队长自然要照顾他们。


清水有几个知青,四队五队都有。这里有更多的广王。他们中的一些人住在知青点,他们在团队中建造了一栋特殊的房子。突然有一天,一大群人来到大队茶厂,男女都很文艺。他们还和汽车一起运输了许多设备、人和物,并把茶厂塞得满满的。自从这个团队的文艺范来了半年,清水的白天和晚上往往非常热闹。



1980年7月31日晚,清水老房子的侧门在雨后继续放晴。我们搬出餐桌,炒鸡蛋,咸菜老豆腐,长豆子。反正都是农村的家常菜。爷爷,妈妈,妹妹,弟弟,夕阳高挂,空气中有一种舒适的感觉。全家人坐下来吃饭聊天。中心话题是我,高考成绩还没出来。我也很担心。当时我没有评估分数,所以我真的不确定。因为我输了两次。


姥爷不断安慰:你今年一定能考上,一定能考上。通知过两天就到了!自从高考以来,他一直这样安慰我。姥爷的演讲有点结巴,关键句子往往是“通过考试”。


纳凉聊完天,晚上九点不到,都休息了,村里人睡得早。姥爷一直睡在楼上,独自睡觉。不到半个小时,楼上就响了,有点响。我和妈妈直接上楼了。爷爷不能再说话了。我流口水,挥挥手,挣扎着。妈妈让我赶紧去百江卫生院给医生打电话。在黑暗中,我拿着手电筒跑向百江,穿过机耕路,跑过罗佛溪。我知道这几天小溪刚涨。幸运的是,有一座水泥桥。如果木桥过去了,水一涨就塌了,交通两边都断了,麻烦就大了。


气喘吁吁地跑到卫生院。值班医生听了我的简单描述,拿了听筒,背着药箱跑清水。我估计叫医生来回走了半个多小时。当我们上楼时,爷爷完全昏迷了,血压超过230。毫无疑问,这是由高血压引起的中风。然而,爷爷通常没有生病,从不去看医生。我们不知道他有高血压。


姥爷陈老三,刚刚70岁,就这样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遗言。他唯一想念的是我作为外孙的高考。两天后,我的通知到达了。后来才知道,7月31日,高考成绩其实已经到了县教育局,但是从教育局通知中学,然后通知个人需要时间。


爷爷去葬礼的时候,我拿着“倒床饭”在前面引路。“倒床饭”是百江的乡村习俗。人死后,一个剥壳的鸡蛋躺在一碗饭上,一双筷子插在鸡蛋中间,放在死者的头上。这顿饭一直到葬礼结束,放在死者的坟前。按照乡村习俗,捧“倒床饭”应该是长子,爷爷只有我这个长外孙。


“八仙”(八个抬棺人)抬着棺材,几十米就要停下来休息了。这是一个仪式。棺材停下来的时候,哭声突然响起,我跪在前面,一直抬到小坞口的香炉山。当我进山几十米的时候,外公的坟墓就到了。“八仙”卸下杠杆,用几圈绳子吊棺材,小心翼翼地把棺材放进坑里。铲土盖之前,我喊道:爷爷,天塌了!声嘶力竭,心痛如刀割。我忍不住哭了。喊完这句话,我忍不住哭了。这一幕想起来还是止不住泪水。


随着我的哭声,又一声哭声突然响起,更加强烈。“八仙”一个接一个地铲土当坟墓。父亲在外公的坟墓边种了一圈柏树和杉树,姥爷总是躺在青山的怀抱里。前方广阔,东方升起的太阳每天都在陪伴着他。


每年清明节,大家都去扫墓,看着爷爷坟前的树一点一点高起来。40多年过去了,爷爷坟前的绿树早已成荫,爷爷已经110多岁了。我和妈妈都感叹,如果爷爷知道我在去世前考上了大学,那该有多开心!这个总是令人遗憾的。如果姥爷能多活20年,那么我们至少可以多尽孝心。他从来没有真正享受过幸福。他似乎总是做各种各样的工作。下雨天,他也默默地坐在天井旁,喊着草鞋。当他累了,他抽了一袋烟,抽完烟,烟杆敲了敲凳子上的烟灰,继续默默地打草鞋。


如今想起来,最遗憾的是姥爷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下,我又不会画画,无法描绘他的声音笑容,只能勾勒出来。



有一天回到家,妈妈给了我一个旧纸袋,说是我的东西,从旧书箱里找到的。睡觉前,我仔细阅读了一本旧杂志和一本旧笔记本。这本杂志是1985年第一期《浙江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封面很旧,但是很干净。里面有我一万多字的大学毕业论文《新修辞格辨》。我太熟悉了。大学三四年级的时候,我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花在了修辞研究上,付了100元。


笔记本是我三十多年前差不多用完的稿件,里面有很多作业。封面下有一句毛姆的话:既然一个人下定决心,最好采取积极的行动;扉页上写着:你种地,一粒米是汗,我写,一个字是血。扉页上的句子不是我的原创。我不知道是谁说的。当时写的,只是觉得适合自己。种地和写作是一样的。


一夜深睡。早上,推开后窗,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陌生而熟悉的世界:白墙黑瓦,晨炊袅袅,小村庄沐浴在晨光中,大坞小坞就像在相框里,山连山,云叠云,层层递递,达到“飞机目标”,很像黄公望笔下的富春山居图。我不确定黄公望是否经过了我家门口,但他一定在富春山徘徊了很久。我突然想到了白水村的新注脚:白云。


山风不动白云低,云在山门水中。


我出生的地方,我心中念念不忘的清水,南方中国一个非常普通的山水村。


作家:陆春祥


作者简介


陆春祥,笔名陆步衣,浙江桐庐人,一级作家,中国作协散文委员会委员,中国散文学会副会长。有30多种散文随笔集,如《病了的字母》《字字锦》《连山》《水边修辞》《论语的种子》等。浙江散文年度首选,风起江南散文系列等50余部。作品获得鲁迅文学奖、中国报纸副刊金奖、报纸散文奖、丰子恺散文奖等数十项奖项。


原题:“陆春祥:种地与写作,道理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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