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火车去种秧
原创 刘自艰 农户日报
农业季节性劳动力大迁移是由于农业时间差而自发形成的。
这里是种苗专列的第25年。
从南向北移动的春耕生产线终于来到了黑龙江，黑龙江位置最北，纬度最高。随着这条生产线继续向北移动，三江平原和大兴安岭的农业活动将在5月中下旬结束今年的春耕生产。
K5161次栽秧专列。
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种植专列将一批种植者送到三江平原，然后带他们回家。从齐齐哈尔到绥化再到抚远，停了20个站点，1444分钟，跨越1284公里，大约1200万株稻苗的首尾相连。
"走吧，坐火车，种秧."秧客大喊大叫。记者跟随秧客踏上专列，跟踪他们的季节性迁移之路。
/ 候车室和客流减少 /
5月7日下午2点左右，绥化站广场上，携带大包、小包候车的人陆续到达。这时，距离K5161次种植专列还有三个小时。
几名火车站工作人员从广场的不同方向引导群体进入用帐篷搭建的种苗专列候车场。他们大多是50岁左右的女性，也有少数中年男性，但很少看到年轻的面孔。
穿着皮衣和牛仔裤或毛衣或运动装，金手镯一抬手就露出来，金耳环若隐若现地拨弄着头发。人们很难一眼分辨出他们是不是移民。
把行李放在地上，一屁股坐在上面，三五个人聚在一起，拿出一些瓜子，准备好一切。他们不时拿出手机，看看时间，然后看看火车票的信息。
"是在这儿等的吗？"人群中有些人看起来有点不安，反复向火车站工作人员或维持秩序的警察确认。
每年五月左右，这群普通而特殊的乘客接踵而至，乘坐种植专列前往耕作前线。他们害怕错过火车，更害怕错过这次“淘金”之旅。
绥化火车站客运值班主任赵业胜表示，自2000年以来，中国铁路哈尔滨局集团有限公司开通了第一列种植专列，4月下旬至6月中旬结束。在过去的25年里，近190人乘坐专列前往三江平原种植幼苗。
三江平原是中国重要的主要粮食产区和商品粮生产基地。水稻种植面积大，质量好，每年耕作季节都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来准备和种植水稻。
赵业胜记得20世纪末最早的种植者出现了。随着“短短20多天，种植者就能赚到近万元”的消息，越来越多的人参加了这个团队，最高峰期一年有10多万人。
在候车室外面的一侧，赵业胜和他的同事对安检机进行了最后的检查。他们应该确保数百甚至数千人在47分钟的停车时间内有序进站和上车。
“到时候，组织大家排队。”赵业胜打开喇叭。“乘坐秧苗专列的乘客，看看自己的车厢号，依次排在手持相应车箱号牌的工作人员身后，提前准备好身份证，很快就要检票进站了。”
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九支进站队伍已经形成。很明显，种苗者已经习惯了有组织的进站方式。
绥化站外，排队的栽秧者将进入车站进行检票。
K5161列火车从齐齐哈尔一路向东，到北安站后往南到绥化，再往北到东。火车的路线就像一条“V"字型，绥化就在路线的尖底，人流却相反。
绥化市农业农村局四级研究员杨大权解释了原因。他提到绥化市是一个农业城市，也是一个劳动输出城市。从事农业生产的人很多，技术和经验都很成熟。早年，一批敢于冒险、敢于工作的农民前往三江平原承包土地开荒种植，推动了大量农民工。
一位绥化种苗客补充道：“家里土地少，种田赚钱少。根据官方数据，绥化市2023年底居住人口356万人，其中农村人口194万人；目前耕地2880.5万亩，旱地多，水田少。
杨大权拿着一张去三江平原种苗的农民工统计表说:“2013年，种苗人数最多，有44000人。近年来，平均每年有2万多名农民在三江平原种苗。”
参加种植专列的铁路工作人员认为这是一项不亚于春运高峰的强度工作，尤其是在绥化站。“说到走这列专列，大家都挠头，甚至有人不愿意。”列车长陈勋参加了10年的种植专列服务。她对种植专列印象最深的是客流量大，没有脚的区域。
“在我开车去绥化站之前，每个人都准备双开门，也就是打开车厢的前后门。上车的乘客遇到了麻烦，场面既混乱又热闹。”空姐说。
16点09分，K5161列火车进站。陈勋打开门，看了看站台外的群体，今天大约有400人，心中压力不大。
赵业胜表示，这些变化自2019年以来最为明显，每年至少减少一万人，赵业胜表示：“最近五六年，种苗人数开始减少。
随着机械化生产的普及，三江平原机械化栽培率达到96%，栽培者逐渐从站在水中弓着腰栽培到“背后”，主要负责补苗、操作机械等工作。农业现代化发展的背后，是对栽培者需求的不断减少。
16点56分，K5161次种苗专列按时离开绥化站，开往三江平原。农业季节性劳动力的大迁移即将开始，这是由于农业时间差而自发形成的。
/ 箱子和信息交换 /
11号车厢里，刚上车的种苗人急忙把行李放在架子上。坐下后，男乘客拿手摸了摸箱子的窗户，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手掌从窗户顶部划到底端，他才意识到，拿起手机，来到车箱两侧连接处指定的吸烟区。
看见乘务员朝他的方向走来，他摇了摇手，“还能补卧铺吗？”
乘务员摆了摆手，说：“都满了。
种植专列一般有12节车厢，以硬座为主，还有一两节卧铺。种植专列前，各部门做了足够的宣传，提倡其他乘客绕过专列出行。
陈勋说，这几天出门种秧集中，种秧专列满客超载，买个有座位的票不容易。人多的时候，乘客看到门就上门，狭窄的通道挤满了人。一些乘客坐在盥洗台上，躺在车厢的连接处和餐车里。
现在，种苗专列的硬件设施发生了变化，从燃煤绿皮车到含有空调的列车，服务将得到改善。
“在火车上举办招聘会，在火车上张贴就业信息，农民工可以自行联系；请专业律师上火车开法律课，普及劳动法。”陈勋举了一个例子。
去年，农业技术专家在车上举办了农业专题讲座，向农民工传授了先进的农业生产知识。今年，红十字救护人员在火车上讲解了如何避免腰部扭伤和扭伤。
一位乘务员说：“所有的活动都是为了丰富种苗客在车里的生活，十几个小时的旅程，不能只吃喝。”
种苗客上车后吃饭、聊天。
在硬座车厢里，四六个不认识的人围在一张小桌子旁，他们的话匣子大部分都是从这些问题开始的:你是哪里人？去哪里？补苗还是开秧机？一天给你多少钱？
“又来了。你今年要赚多少钱？”空姐和周福华、王红波打招呼。他们是这列种苗专列的常客。今年是他们第十年去三江平原工作。
周福华和王红波在第三站依安站上车。他们很幸运，被分配到同一个箱子附近的位置。当他们到达绥化站时，他们已经在火车上呆了六个小时，距离目的地建立三江站还有近十一个小时。
还有几个女人和周福华坐在一起，年龄最小的45岁，周福华53岁，年龄最大的61岁。
“补苗的人一天能挣400-500元，做这份工作很痛苦。一只脚踩下去，污泥没有到膝盖的位置。浸泡在只有几次的水中，跟在插秧机后面，猫抓腰，补一小块地，然后用力拉脚。”周福华觉得站在插秧机上摆盘更容易。
旁边的年轻栽秧客问：“做这件事有什么技巧吗？”
“哪里有技能，只要你愿意做，你就能忍受疲劳，但有一点你需要注意，你必须让雇主满意，这决定了他明年是否会雇佣你。”王红波告诉别人他的个人经历。
拉着小车的售货员来到周福华和王红波身边，停下来：“把脚收起来，矿泉水，米饭有必要吗？”
周福华用余光瞥了一眼货架上的价格。“不，我们带着它。”出发前，周福华在车里准备了几顿饭。“哪里愿意买，出门前带足够的干粮。小包装，大包装。”说着，她从小包里拿出方便面、鸡蛋和火腿肠。
在周福华的大包里，有种苗的衣服，又薄又厚。多年的经验让她比别人准备得更充分。“建三江的天气难以捉摸，早晚温差大，下午特别热。”
吃了热腾腾的面条之后，话题继续。
"没有人愿意出来，在家里哪里可以挣钱？前几年收获还可以，玉米价格也很高…
年轻的秧客听到这话，正直地点点头。“我的孩子和女孩没有土地。我有两亩半，我丈夫有两亩半，四口人有五亩地。我该怎么办？听说后年土地承包到期，不知道会不会调整？”
周福华在家里的地里，地里的粮食，粮食的价格，他们的聊天从未离开过这些话题。
李秀玲站起来，停止了聊天。“空调太冷了，换个地方吧。”她从家乡坐农村客车去县城，然后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车去绥化火车站。在家干旱的田地播种后，李秀玲每年都会在前进镇附近的农场工作。
"在家里不敢闲着啊！"李秀玲说，像他们这样的农村妇女，没有技能很难找到工作，"工厂给的钱太少了。"
“一万多”是吸引秧客跨越物品转移的最大动力。秧客外出打工的原因大致相似:孩子在家学习、盖房子、补贴家用。
离开育苗团队十年后，李文娇两年前又回来了。她解释说:“听说三江平原地区的农场缺人。”李文娇认为育苗人数减少，机械化程度提高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年纪大了做不到，年轻人做不到。
建三江垦区的日出时间大多在早上3点，这意味着种植者必须在这个时间点开始工作。“两头不见日”，他们经常这样描述工作强度。
在大多数情况下，雇主会负责种植者的住宿。十年前，李文娇比现在带更多的行李。“当时我吃得不好。我的包里装满了干粮。我厌倦了在田里工作。我休息的时候吃了几口，补充了体力。”
种植者有进有出，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这一点。中途退出的不在少数。李文娇还记得，很多年前，她做完农事回到住处，晚上全身疼得睡不着觉。她会喝点白酒，忍不住找雇主拿止痛片。
今年，李文娇的目的地是前进城镇的农场，亲戚们已经在那里帮助联系了雇主。“还不错。每天550元比平均价格高50元。”
深夜过后，火车晃动的声音特别清晰。火车上很少有还在聊天的乘客。大多数人靠在座位上，靠在衣服上休息一会儿。他们需要精力充沛，下车的时候要投入到幼苗工作中。
第二天早上3点47分，种苗专列到达建三江站，将迎来首个出站高峰。
/ 农场、流水线和机械化 /
K5161次种苗专列前往东方，进入建三江垦区，被誉为“最早迎接太阳的垦区”。当大家还在凌晨两点睡觉的时候，太阳已经从这里慢慢升起。
建三江站、新天站、前进镇站、洪河站、东二道河站、寒葱沟站等列车经过，基本涵盖了建三江垦区的15个农场。
三江平原是世界上寒冷的水稻种植区。由于积温，种植时间不宜过早或过晚。当地有句话叫“六月不插秧”。因此，这10天以上的种植时间尤为重要。一旦错过，可能会导致水稻成熟，赶上大雪。
5月8日6点51分，K5161次种植专列抵达寒葱沟站，这几乎是种植者的终点。三江平原最东部的国有农场——前哨农场就在这里。
出站门口，四五个中介热情地问候:“有人会开插秧机吗？一天600元。”很少有种植者闻到这种声音。在劳动力紧张的日子里，他们都是雇主提前预定的熟手。然而，也有人第一次出来碰运气。
刘师傅出站后，他的雇主一眼就找到了他，“可算是来了。”没有时间放行李，刘师傅就被雇主拖到田里。
刘师傅工作的田地属于前哨农场管理区。前哨农场耕地82.23万亩，以水稻种植为主。三江垦区新建的15个农场并不大，但从高处看，人和插秧机就像这片无边无际的田野里的蚂蚁。
格田，前哨农场，蓝天相连，白云进入水田。生活在农场里的孩子们形容格田在种植之前似乎是一片大海。刘师傅没有时间停留来欣赏这种“美丽的风景”。对他来说，这片“海”是他未来十天要完成的工作。
运苗车的四个轮子接近一个人的高度。刘师傅费力地爬上车，接过雇主从苗棚递来的幼苗。五盘幼苗整齐地堆叠在一起，重达100公斤。
幼苗重约100斤。
因为车轮够大，刘师傅可以开着运苗车到达“海”的任何地方。刘师傅的工作是装苗、拉苗、卸苗，在苗棚和山脊之间来回奔波。
在这条种苗线上，有明确的分工:苗棚里的人负责从地上揭开苗盘，按照五盘的总数放在架子上；像刘师傅这样的人负责把幼苗拉到地上或者选到地上；田里有机器人负责开插秧机，站在设备上摆盘子的工人，还有机器后面补苗的工人。
周福华和王红波曾经提到过男女体力的原因，流水线上的工作自然会分配。一般来说，男种植者负责开各种机器，然后从事挑苗的艰苦工作；女种植者负责揭苗、摆盘和补苗。
不同的分工也对应不同的价格:运苗工人每天最高600元；机械师650元；采苗工人最苦最高，能达到700元；其他工种的工资每天大概在400到500元之间。只有补苗工人比较特殊。他们按每小时50元计算，一天只工作10个小时。即使他们弥补了一半，相差一两米。时间到了，他们也会停下来。
前哨农场负责农业生产的工作人员表示：“流水线上雇用多少人，取决于机械化程度和雇主的‘精打细算’。
以插秧机为例。在过去，一台插秧机需要五个人来配合，包括一个机器人、两个盘工和两个补苗工。随着高速插秧机的广泛应用，越来越多的农业机械配备了先进的传感器和导航设备，可以实现精确的工作和辅助操作。这样的结果就是可以省去补苗工作，一台插秧机只需要配置两个工人。
种植者为插秧机补充幼苗。
当他看到苏晓时，他正在运苗。45岁的苏晓是绥化市绥棱县长的山乡人，他是绥化敢闯敢干的人。十二年前，苏晓第一次来到前哨农场，承包土地扎根。今年，他承包的1000亩土地需要种植。
苏晓看着插秧机在田里工作，还是忍不住。“不要开得太快。”苏晓也想赶上进度，但他更关心质量。“慢下来，插秧，省下补苗的劳动力，可以节省几万块钱。”
按照苏晓的计划，我们可以在五天前开始种植幼苗。“谁知道会被这件事耽误。”为苏晓工作的秧客来自绥化的家乡。他们在这里工作了七八年。今年，他们昨天从家乡赶到，因为他们在家里种了玉米。
“两辆车，四五天，落下了25号土地的进度。”苏晓算了。在家乡种苗的这几天，苏晓从劳动力市场雇佣了几个零工先做。
苏晓一年的劳动力支出在10万元左右。为了节约成本，他自己承担了运苗工作，妻子负责补苗。“只要机器人控制速度，熟练掌握转弯，就不需要补苗。”
苏晓有一种明显的感觉。以前是插秧机决定了种苗的进度，现在是运苗的速度。一旦幼苗供不上，种苗的进度就会变慢。苏晓使用的所有设备都是最新的高速插秧机，配有北斗导航系统，可以无人接种。
“无人种苗的速度会慢一些。当地块不均匀时，种苗的质量令人担忧。”苏晓觉得机械化是一步一步发展起来的。“运苗不是这样的。人工采苗，用骡子运苗，铺路轨，再到运苗车和无人机。尝试了这么多形式，最适合运苗车。”
对现在的无人机播种方式来说，苏晓觉得还不成熟，“太贵了，产量无法保证。农民们仍然关注产量和稳定性。”
农场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前哨农场的机械化程度已经达到了99.8%，但是在短期内，剩下的0.2%仍然需要人工帮助机械化。
作者：农民日报·中国农网记者 刘自艰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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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题：“坐火车去插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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