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者说|追花的人

05-02 13:01

在六年的全职养蜂生涯中,刘飞现在已经拥有超过120个蜂箱。


在城市的喧嚣中,刘飞偶然遇到了一群野蜂。六年过去了,他的“甜蜜事业”从最初的一盒野蜂变成了100多箱蜜蜂,成千上万的蜜蜂变成了刘飞的“甜蜜负担”,这也让他踏上了追逐花期养蜂的旅程。


据《中国畜牧杂志》报道,我国蜂蜜年产量长期居世界第一,其背后是300多万养蜂户和1200万蜜蜂的辛勤劳动。每一年,刘飞都会按照自然规律迁移蜂群,根据季节变化,从四川老家的油菜花海开始,踏上陕西洋槐盛开的地方。面对蜜蜂养殖的困难和未知,他边养边学,不断探索蜜蜂养殖、疾病预防等专业技能,迎来了2019年养蜂工作的第一个丰收年。


随着第134个国际劳动节的到来,ThePaper采访了养蜂人。刘飞对ThePaper进行了采访。(www.thepaper.cn)说,几年过去了,被蜜蜂叮咬已经是家常便饭,这一百多箱蜜蜂成了他一生的全部。


在若尔盖草原,刘飞带着蜂箱。本图均为受访者提供图片。


和蜜蜂一起出发


120多个蜂箱,每个蜂箱有四到八个蜂窝框。根据季节的不同,一个蜂窝框可以“居住”3000到7000只蜜蜂。这就是刘飞的“所有财产”。


这一年是刘飞专职养蜂的第六年。


十年前,刘飞和他的第一只蜜蜂不期而至。那一年,他在成都工作,偶然在小区的树洞里发现了一群野蜂。他既惊讶又好奇。他认识养蜂的朋友,早些时候对养蜂很感兴趣,对蜜蜂也有一定的了解,所以他用它来工具把这只野蜂带回家养。因此,每天观察蜜蜂飞进飞出成了刘飞的一大乐趣。“我不需要照顾这些小玩意,所以我知道如何扔出去采蜜。”


对刘飞来说,蜜蜂就像宠物一样存在。更多的蜂群——蜜蜂慢慢繁殖,刘飞帮助他们分割蜜蜂。几年后,它们实际上从最初的一盒野蜂发展成了30多箱。出租屋的几个阳台上满是蜂箱。熟人生产的蜂蜜总是特别让人放心。亲戚朋友纷纷给他订蜜,两三天就抢了几百斤蜂蜜,刘飞赚了不少钱。


十年前,一个生鲜平台正在全国范围内扩大。据刘飞说,他在全职养蜂之前的最后一份工作是在这个生鲜平台上当水产养殖员。经过上海两个月的培训,刘飞成为了这个生鲜平台驻扎在成都的员工。


这份工作工资不低,公司前景不错,但也不容易。店里的派遣工作不仅仅是水产养殖。他经常像陀螺一样在装载、销售和收银之间旋转。防水靴和防寒服抵挡不住水产池的冷水和冷冻车的空调。刘飞经常冻得嘴唇发紫,暖气下吹了很久还在发抖。工作一年半后,他发现了严重的风湿病。


刘飞想了很久,最终决定离开。“水产养殖不是长久之计,但身心健康更重要。”5月,刘飞离开了公司。离开公司前后,他买了近100箱蜜蜂,总共带了136箱,踏上了去陕西的路。那里还有一个洋槐,足够的小家伙吃一会儿。


那是2019年。那一年,蜂蜜市场非常好,无论是零售还是卖给买家,都可以卖个好价钱,这也是刘飞对养蜂收入唯一满意的一年。


地图中画圈


和任何农业部门一样,养蜂的知识也很深,涉及蜜蜂的培育、蜂王的培育、蜂病的预防和治疗等技术。刘飞一边养一边学习。忙的时候,他从黎明开始,开始整理蜂箱,检查蜜蜂的状态。直到天黑,蜜蜂才逐渐回到巢里。晚上有空的时候,他会做一些杂活,做蜂箱,煮蜂蜡。


春节过后,随着天气的升温,油菜花逐渐开花,熬过寒冬的蜜蜂也开始繁殖。蜂箱是一种特殊的意标箱,内部空间长48.5厘米,宽37厘米,高27厘米,其中垂直插入蜂窝框。蜂窝框厚2厘米,上面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成千上万个大小相同的六边形网格,蜜蜂在上面生卵育卵,生活生产。刘飞每天都要打开蜂箱检查情况,及时补充蜂窝框,防止蜂群发展造成蜂窝框过多拥堵。


对于养蜂人来说,被蜜蜂蛰得生疼是很常见的。蜜蜂蛰人不挑地方,蛰在眼皮上,刘飞的眼睛肿得睁不开,蛰在嘴唇上,便肿成“香肠嘴”。每一个人的体质不同,对蜂毒的反应也不同。起初,刘飞被蛰后还会长得又红又肿,于是他便在田里找到了一些芋头叶或魔芋叶,用弱碱性叶汁中合酸性蜂毒。现在,刘飞的身体似乎已经有了某种抗体,被蛰后只会感到疼痛,但不再长包,他也不再做特殊处理。


有一次蜜蜂分开了,蜂王飞出蜂箱,停在刘飞身上。其他蜜蜂紧随其后。过了一会儿,刘飞的头上全是蜜蜂,没有一寸皮肤暴露。幸运的是,大多数分离的蜜蜂都吃得很饱,他们的胃不能弯曲,他们不能刺痛任何人,所以刘飞没有被抢劫。


在中国,主要的蜜蜂有西蜂和中蜂。刘飞养殖的是意大利蜜蜂,这是一种西蜂,更适合全职饲养。与中国蜜蜂相比,也就是人们口中的“土蜂”,意大利蜜蜂体型更大,产蜜更多,但同时能量消耗更快,需要养蜂人追逐花期,及时过渡。


每一年春节前后至三月底,刘飞在四川老家繁殖蜜蜂,同时舒舒服服地过年。三月,四川的油菜花渐渐盛开。刘飞把蜜蜂带到油菜花地,蜜蜂飞去采蜜。他在金色的花园旁边搭起一个小帐篷,摆弄着设备,看着手机,偶尔抬头欣赏风景。一天过去了。在此期间,蜜蜂采集的蜜蜂大多用于繁殖,只有少数蜜蜂可以用于零售。


四月初,南入四川遂宁采五倍子蜜。五月初开始北进,先到陕西采洋槐蜜,半个多月后,前往甘肃采黄邈蜜和党参蜜,一直停留到八月初。八月至十月,来到广阔的若尔盖草原,那里有大片草花。十月便回到四川,在蜂巢门口安装取关器,收集蜜蜂腿上的茶花粉。一个月后,又去四川眉山采枇杷花蜜。十二月中旬,刘飞终于完成了一年的奔波,回到家乡过冬修整。


从春天到冬天,从南到北,每年,刘飞都要经过四五千公里的旅程,足迹在中国地图的西部围成一个大圈。


冬天,一些老蜂会自然死亡,蜜蜂的数量明显减少。剩下的蜜蜂很难采集蜂蜜,以人工喂养的花粉为食,进入休息期。刘飞和蜜蜂一起进入了“假期”,但他还有事要做:给蜜蜂喂花粉,给老蜂窝框消毒,提前用药杀螨。在家过一个舒适的新年,他会在早春再次出发。


用取关器收集蜜蜂携带的花粉


产量和售价


第一年,刘飞全职养蜂赚了不少钱。那一年,当蜂蜜收获时,批发商会提前打电话。普通蜂蜜可以卖40元一斤,质量较高的可以卖50元,零售价甚至可以达到每斤100元。刘飞总共给了买家2780公斤。但这样的美好时光只持续了一年。从第二年开始,收入就不容乐观了,有时候甚至入不敷出。


除了人力,养蜂的成本主要有两个:过渡租车费和采蜜场地费。刘飞一年需要转六七个地方,租车费大概2万。有些养蜂场需要支付场地费,从5000到6000到2000到3000不等,有些养蜂场只需要给场主送一些蜂蜜。养蜂的工具设备费和冬季饲料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一年后,成本可达5-6万。


运气好的时候,刘飞碰巧能在蜂场周围找到一座大院坝或一间空房子,用来搁置蜂箱。很多时候,没有这样的条件,他就在蜂场旁边搭上了一个防风防雨的帐篷。帐篷占地十平方米,放入基本生活用品、太阳能充电器、液化气和液化气炉,这是一个临时的家。刘飞不喜欢吃方便面,闲暇时会到附近买菜,做一顿热腾腾的饭,忙的时候用早买的馒头随便应付几口。每次暴风雨,帐篷都会呼呼作响,路边大车的轰鸣声也常常让他睡不着觉。


刘飞的帐篷


蜂蜜的使用场景非常广泛。蜂蜜作为一种甜味素,为各种糕点和饮料增添味道。与此同时,由于营养丰富,蜂蜜也被很多消费者用作保健品。无论走到哪里,刘飞的蜜蜂都能为他生产几千斤蜂蜜。经销蜂蜜主要有两种方式:一是零售,二是批发。一般而言,固定客户是刘飞的亲戚朋友,他们会主动找刘飞,预定几罐蜂蜜。此外,蜂场附近的居民,路过的游客都是潜在客户。


蜂蜜的市场价格对收入有很大的影响。零售价格往往与各地蜂蜜的市场价格一致。不同地区市场不同,不同种类的花蜜质量不同,价格也不同。一斤的价格从20到100多不等。刘飞几次强调“我的零售卖得不好”,他的蜂蜜零售收入相对稳定,每年都在一万元左右波动。


零售蜂蜜的比例很小。一方面,亲戚朋友不多,每年向刘飞购买的蜂蜜总数也不大。另一方面,由于蜂蜜容易造假,难以识别,普通消费者对蜂蜜零售特别警惕,很少通过陌生渠道购买蜂蜜。刘飞的蜂蜜大部分是批发商购买的。近年来,刘飞接触到的蜂蜜购买价格持续下降。除了成本,利润屈指可数。


蜂蜜的年产量通常很难预测,蜂蜜来源的天气状况,花开的状况,蜂群的数量都会引起产量的变化。据吉林养蜂科学研究所王琦等学者于2023年发表的一项研究显示,2016年,我国蜂蜜年产量超过55万吨,但自2018年以来,蜂蜜年产量一直保持在45万吨左右。根据《蜂业科技》的报道,2022年我国蜂蜜产量达到46.19万吨,但仍未回到2016年。、2017年的水准。


疫情对养蜂人的影响很大。2022年9月,刘飞在甘肃放蜂。当地发生了疫情。一夜之间,所有的出城之路都被封杀了。蜂蜜卖不出去,外商进不去。更何况蜜源结束,无法过渡,大量蜜蜂饿死。刘飞只能看着蜜蜂的尸体着急。


从那一年开始,蜂蜜的购买价格不到原来的一半。“据我所知,这种情况在全国普遍存在,只有少数零售业做得好的养蜂人勉强能盈利。”各地的养蜂朋友经常会抱怨“产量差,价格低,赚不到两个孩子”。


幸好疫情过后,转场不再受限。


家乡的油菜花田


坚持“甜蜜”的事业


刘飞在养蜂的第一年就结婚了。


很快,孩子出生了。大哥两岁的时候,他又生了两个孩子。家里人多了,只好买房。双方老人出了点钱,到处借了点钱,勉强付了首付,剩下的小两口慢慢还贷。刘飞收入不稳定。幸运的是,他的儿媳妇仍然有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县城的生活成本不高。他每个月还清房贷,勉强能维持生活。“慢慢还,房贷总是越来越少。”刘飞说。


家乡,除了自己之外,刘飞只知道一个专业的蜂农,很多养蜂人只有一些散蜂“养着玩”。与其它农业项目相比,养蜂业具有一定的独特性。根据刘飞的经验,个人养蜂人在某个固定的地方不会有自己的工厂,人和蜜蜂在不同的养蜂场不断移动,很难达到国家对相关农业项目的支持标准。刘飞听说过一些农业项目补贴,但他“只想着把蜜蜂养好”,从来没有动过申请补贴的念头。


近年来,许多养蜂人放弃了养蜂,刘飞也想过转行。然而,当他们认为自己的养蜂技术和营销渠道逐渐成熟时,每年的过渡路线都很熟悉,他们有点不情愿。“做其他事情可能做不好”。同时他也想过做自媒体或运营电商平台,但是想一想,还是觉得因特网的赛道太拥挤,自己很难占据一席之地。他说:“不管是不是同行都在做这件事,竞争压力太大,自己做的成本也很高,肯定比不上专业的团队。”


长时间的户外工作使刘飞皮肤黝黑,身材健壮均匀。他的脸上总是挂着柔和诚实的微笑——就像教材插图上画的“标准农民”。谈到前景,刘飞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消失,只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每一个行业都有好时机,特别是搞养殖。养牛、养牛、养羊,都是有周期性的,也许这两年市场不错,过两年市场不好,但不能因为这两年市场不好就不做了。”


他停顿了一下,当他再次张开嘴时,他的话充满了希望:“如果你现在坚持下去,至少在这个领域多做几年,过渡路线、养殖管理技术、营销渠道只会不断发展。现在路不好走。如果你慢慢走,慢慢修,可能会变大。这是一个过程。”


对刘飞来说,养蜂也有一个好处——无论走到哪里,当地都是风景最好的时候。“很多人羡慕我,说我可以边旅游边赚钱。”刘飞笑着说:“其实对我来说,这是一个职业,没有什么是不舒服的。”


然而,他也承认,天气晴朗时,他坐在花海旁,看着小蜜蜂扇动翅膀,来来去去,总是充满了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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