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石刻”鉴定为真，引发学界热议与后续研究保护工作

09-19 06:09

原创班晓悦中国社会科学网北京

三个多月来，备受学界关注和讨论的“昆仑石刻”有了新进展。

9月15日，国家文物局在北京召开新闻发布会，确认此石刻为秦代石刻，并将其命名为“尕日塘秦刻石”。该刻石位于青海省果洛藏族自治州玛多县扎陵湖乡卓让村，地处扎陵湖北岸尕日塘坡地2号陡坎左下方，距湖岸约200米，海拔4306米。

6月8日，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仝涛发表文章《青海黄河源发现秦始皇遣使“采药昆仑”石刻：实证古代“昆仑”的地理位置》后，引起了激烈的学术争鸣。

此后，针对石刻的争议焦点，国家文物局安排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青海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成立工作专班，组织石质文物保护、秦汉考古、古文字学和书法篆刻等领域的专业人员进行科研攻关，最终确定这是我国目前已知唯一存于原址且海拔最高的秦代刻石，具有重要的历史、艺术和科学价值。

“尕日塘秦刻石”高清渲染图

补史之缺意义重大

学界此前对“尕日塘秦刻石”的争议主要集中在两个问题上：一是石刻的真伪；二是若为真，其具体年代。

在真伪问题上，质疑者从石刻的出土地点、文字内容、历史背景等方面提出疑问。比如，有学者认为石刻发现地点在秦帝国实际控制范围之外，秦人是否能远抵河源存疑。此外，石刻的文风、字体与已知秦刻石有差异，部分专家推测其为后人伪作。

国家文物局对石刻真实性作出回应。经确认，刻石凿刻在2.5亿年前沉积形成的石英砂岩的一处节理面上，刻石面向东南，背山面水，受自然因素影响小，利于长久保存。刻石表面无损检测及结构调查显示，刻字区域岩体结构完整，表面强度高，为刻面选择提供了条件。刻石为中细粒长石石英砂岩，抗压强度和磨蚀指数高，是历经千余年自然风化仍能保存至今的关键。刻字区域和非刻字区域元素成分差异小，且表面未检出金属元素，排除了用现代合金工具凿刻的可能。

岩石漆

其实，早在2020年，石刻最早发现者、青海师范大学地理科学学院教授侯光良就根据风化程度判定其为古代遗存。今年7月，西北大学历史学院教授王子今撰文称，清代地理学者记述河源地区有“昔人所刻篆文”，有助于澄清伪刻之说。他还表示，有消息称当地居民数十年前就已见到此刻石，可否定石刻系里耶秦简“昆陯”简文发现后伪刻的说法。

最初，侯光良认为石刻与元代或清代帝王探寻河源事件有关，推测其年代为元代或清代。但在关注学术争鸣后，他转变了看法。他研究了学者列举的证据后，接受了“石刻为秦代”的观点，并提出秦代五大夫昆仑采药队伍到达扎陵湖的时间应为公元前210年4月中旬，这与高原旅行季节和采药季节相符。

关于石刻年代，“廿六年”与“卅七年”的争论激烈。支持“廿六年”的学者强调秦王朝统一初期对西部边疆的重视；支持“卅七年”的学者则以秦始皇晚年遣使求仙的记载为旁证。

此次国家文物局认定，石刻全文共12行36字，外加合文1字，共37字，文字风格属秦篆，保存较完整的文字信息为“皇帝/使五/大夫臣□/將方□/采樂□/陯翳以/卅七年三月/己卯車到/此翳□/前□可/□百五十/里”。

国家文物局解释为何将石刻纪年判定为“卅七年”，经分析处理后的笔画，原释读为“廿”字中间有一竖，应释为“卅”；原释为“六”字左侧竖向笔画是岩体剥落边界，应释为“七”。王子今表示，这一判断与秦始皇晚年热衷求仙的历史表现一致，“廿六年”的推断缺乏史料支撑。

王子今指出，石刻确认为真，说明中原人在青海河源地区的交通探索和民族交往可追溯到秦始皇时代。“尕日塘秦刻石”填补了汉代之前河源地区探索史料的空白，是交通史和民族史的确切文物实证。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副教授胡耀飞认为，“尕日塘秦刻石”为“昆仑”地名探讨提供了新资料。

调查工作现场

研究保护任重道远

三个多月来，“尕日塘秦刻石”引发的学术争鸣堪称“现象级文化事件”。

王子今认为，不同观点的争论有利于学术求真。胡耀飞表示，这次争鸣体现了大众知识水平高，也对学界人士提出了更高要求。

随着国家文物局对石刻的认定，争议焦点有了结论。但石刻的研究与保护工作仍需推进。国家文物局组织青海省文物部门等单位制定了《青海省环扎陵湖、鄂陵湖2026—2028年考古工作方案》。一是开展系统专项考古调查，摸清该区域考古遗存分布与保存状况，构建考古学文化谱系，为探讨刻石历史背景提供更多实证。二是加强多学科合作，深入研究环湖区域环境演变、人地关系等情况，阐释秦汉时期疆域治理与开发青藏高原的历史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