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婺源晓起村探寻光唇鱼之旅

09-07 06:18

婺源是个令人向往的好地方，很多朋友熟知那儿的油菜花和徽派村落，却鲜有人了解其发达的溪流水系以及丰富且保存相对完整的河流小型淡水鱼体系。

近几年，婺源成了我心心念念的地方。除了明清徽派村落，溪流中的鱼一直牵动着我的心。在我居住地周边，只有婺源还较完整地保留着小型淡水鱼。婺源从地理分布上分为北线和东线，长久以来我都在北边的思口 - 清华 - 浙源 - 理坑这条路线探寻。

这年暑期我住在晓起，便换了个方向，尽量避开旅游热点大致探寻了一番。这里水系依然丰富，和北线相比，更有山地的感觉，河道稍窄，一些河段水更深，在落差变化不大的情况下，河流略显湍急，不像北线的河流那样蜿蜒平缓。不过因为都在同一县域，鱼种分布大致相同，同样是人多的地方鱼少，人少的地方鱼相对多些。

婺源水景组图

住在晓起，村旁有条支流，水浅可以探寻一番。这里鱼的数量不少，但种类不多，能看到鳑鲏、小鳔鮈、银鮈、宽鳍鱲、缨口鳅、光唇、黄唇吻虾虎鱼，奇怪的是虾虎鱼并不多。夜间我去小河边采集，没什么意外收获，曾经见过的一些漂亮鱼种都不见了，只采集到不少鳑鲏，而且居然全是雌鱼，只好空桶返回。第二天白天再试，情况依旧，鱼的数量虽多但种群差异度不丰富。不过当地一位垂钓者钓到一尾雄性成体光唇，着实让人惊讶。

光唇鱼是山区溪流常见鱼种，在徽州一带很多。幼体多在浅滩活动，容易获取，成年后则在水深激流的中下层游弋，反应敏捷，徒手用普通网具很难捕获。像这样壮年期的雄性光唇鱼，如果不用钓具，在水中更难抓到。它和幼年期萌态不同，壮年期以霸气取胜，身形稳健壮实，体色对比强烈，上深下浅，背部从头至尾泛绿。和幼体的斑马纹不同，一条冷深色从体侧中部贯穿头尾，除尾鳍草绿外，背鳍、胸鳍、腹鳍、臀鳍都染成红色。特别是背鳍，第一根棘刺冷黑，红底子下，鳍条之间不规则地涂抹着冷深色块，与体两侧的横纹相呼应。厚实的吻部，除了一上一下各一对触须外，角质状泛白的追星很引人注目，从眼眶处开始直至吻部前端，追星一颗一颗逐步变大。仔细观察会发现，这是雄性光唇为争斗准备的利器。每颗追星，无论大小，在圆饼状基部结构上有顶端尖锐细长的圆锥体，环绕一圈的追星让其吻部像古代兵器狼牙棒。看来，水底世界充满争斗与凶险。雌性光唇相对温和，保留了幼体时的斑条花纹，只是花纹更窄，体侧中间一条深色横线把背部下来的纵纹连接起来，黑色纹路从尾柄通过鳍条延伸至尾鳍，体色对比和鱼鳍色泽表现也温和很多。

光唇鱼组图

一般来说，河的上游村落少，水质好，鱼的种群更丰富。我沿着公路往上游，到了当地乡村公交的最后一站。两个相隔一千米的自然村落分布在溪流两侧，水质清澈见底，鱼成群地在水中游弋。表层，鱲以集群方式活动，这是江西安徽特有的高屏鱲。比起几十千米外的晓起，这里鱼种多了不少，站在岸边透过清水就能识别出很多鱼种。至少有三种鳑鲏或鱊，三种虾虎鱼，成体的高屏鱲与光唇随时可见，还有银鮈、底层的丹羽江鳅、某种小鳔鮈、缨口鳅，我还见到一种中等体形的鱼，可能是某种溪流花骨，它们三五成群地在较深水域徘徊。从早到晚，都有村民在河畔用手竿钓鱼，不分男女老少，坐在自家门口，端着饭碗，边吃边钓，钓上来的大部分是高屏鱲和光唇。

我在村子待了几天，对各类鱼都进行了采集观测，返程时，除了肯氏鱊和石台鳑鲏外，其他鱼都就地放生了。这次只是简单探寻，水域中应该还有生活隐秘的鱼种。在这里，除了水和鱼，让我感慨的是村口石碑上刻着的三个字：“育鲲池”，旁边还写着年份康熙三年立。

村口石碑

因为是带家人游玩，顺便找采集点，我只是简单识别碰到的种属，没认真采集。不过在最后一个村子收获不错，采集到成体高屏鱲、小鳈、黄唇吻虾虎、丹羽江鳅、石台鳑鲏、肯氏鱊、缨口鳅。考虑路途安全和饲养问题，我只留了几尾石台鳑鲏、肯氏鱊、小鳈、江鳅，其他的都就地放生。

高屏鱲在当地是优势种，成群活动，但大多数是亚成体。熟悉我国小型淡水鱼的朋友都知道，完全成年期雄性鱲很夸张，但野外个头最大的雄性占种群极少数，而且更警觉，游速更快，徒手用网具很难采集。不过在夜间，我收获了见过的最大一尾雄性高屏鱲，体长15厘米，色泽艳丽，吻部追星极其犀利。出水时，它挣扎弹跳剧烈，双手碰到吻部追星，能感觉到粗糙且有质地的摩擦感，显示出它在族群中的显赫与霸气。曾听养鱼的朋友说，雄性鱲长到最大体形、发色最艳丽，达到鱼生巅峰时，基本就到生命尽头了，在和众雌性求欢后不久就会力竭而亡。偶尔在野外看到体形最大、状态最佳的雄性鱲的遗骸，很是惋惜，不知道是否和这有关。我在野外看到壮年期雄性高屏鱲很癫狂，完全不顾岸边的人，雄性之间亢奋地互相较量，我观察了一下午，那几尾雄性毫无顾忌地在水下疯狂争斗。

宽鳍鱲

鱊是很有魅力的小鱼，宽扁的身形很有特色，这让它和其他鱼类区分开来，但同类间区分有些困难。在未发色前，精确区分不同的鱊类很难。婺源溪流盛产鱊类，种类繁多，有七八种，但我能识别的只有三四种。前些时去婺源，在河边拎起小虾笼，看到满笼蹦跳的鳑鲏和鱊，我都不知如何下手，看上去都一样，现场发图辨认，认出三个种，不过肯氏鱊一眼就能和常见的鱊区分开。我一直以采集为主，刚见到肯氏鱊时完全不认识，是夜间采集到的。在灯光下，溪流中游弋的肯氏鱊更像麦穗，只是身形细长些。出水后，它稍稍侧扁的体态暴露了鱊类身份。仔细观察，它身形相对细长，没有普通鱊类那么宽扁，除了侧扁，从尾柄显现的一条淡绿线也能表明它的身份。和其他鱊或鳑鲏相比，细长的体形是它的特色，周身偏冷色，色泽较深，鳞片明显，头尾透出点点黄色底子。上下对应的臀鳍与背鳍，色泽斑块有意思，外缘都是一圈橙色，背鳍黑斑块很显著，在水中游弋时很显眼。它吻部偏下口位、厚实，有一对长须，是底层主动觅食者，荤素通吃。看上去平淡无奇，但细细观察，会发现周身都有动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