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先锋戏剧表演的重要港口静安戏剧谷

每年1月，上海静安戏剧谷都会让热爱戏剧的人兴奋不已。上海静安戏剧谷多年来一直是上海乃至全国重要的文化盛会，在选择歌曲时兼顾了国内经典戏剧和海外前沿戏剧。静安戏剧谷不仅成为观众了解当代世界戏剧的窗口，也培养了一批高质量的戏剧观众，构成了上海戏剧发展的良性循环。

上海静安戏剧谷在走向亚洲演出之都的道路上，也成为欧洲各国先锋剧团演出的重要港口。在这样一场双向拥抱的交流表演中，上海观众是多么幸福——人们坐在家里，可以看到来自国外各大戏剧节的爆款剧。俄罗斯八小时剧《大师与玛格丽特》带来了思考和热烈的讨论；意大利导演皮普·德尔邦诺在2023年延续了《喜悦》对中国观众的感动，这一次，《爱》和《觉醒》向观众传达了新的情感感受；法国导演菲利普·肯恩（Philippe Quesne）《人间乐园》（Le Jardin des Délices）由于其鲜明的法式先锋创作理念，深受观众期待。

在上海静安戏剧谷，《人间乐园》表演剧照

作为肯恩的新作，《人间乐园》于2023年首演，不久前参加了法国阿维尼翁戏剧节。这次在上海的表演让观众几乎享受到了与世界同步的艺术探索。观众对她并不陌生，他的《龙之忧郁》也在2019年的戏剧谷汇演中与观众见面。他在法国巴黎学习视觉艺术，不仅展现了罗伯特·威尔逊对视觉美学的追求，也延续了法国荒谬戏剧传统的哲学价值取向。看完之后，观众普遍反映：与《龙之忧郁》相比，该剧在内容上的深刻展现了导演在艺术和思想上的完美。很多人对这部剧保持着基本的满意感，但也有人直言不讳地说：“许多地方不懂，但仍然很感动”。笔者认为，这部剧带来了两个重要的启发:一是观众需要进一步认识到，必要的知识储备不仅是看剧的重要内容，也是完成戏剧探索的重要组成部分；第二，组织者有必要关注异位剧场表演环境的影响。

在交流中，我了解到大部分人第一次看《人间乐园》的时候都会有一种不知所措的焦虑:舞台上一辆写实的白色公交车，走下了不明身份和不明时代的6男2女。他们围坐在碎石荒野中，伴随着篝火的噼啪声和蟋蟀稳定有序的叫声。这一切反映了他们无序的交流、舞蹈和诗歌...场景似乎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十日谈》，但根本没有情节。他们是谁？从哪儿来？要去哪儿？不断地切入大量的语言，不合逻辑的人物行为。

不久，熟悉法国戏剧史和传统的观众正式进入了这个场景：这不就像60年代法国诞生的荒谬戏剧吗？喧嚣而孤独的人群，在人与人之间进行无效而复杂的交流，展现出荒诞的人生境遇。的确，《人间乐园》没有具体而有逻辑的情节，甚至是没有鲜明性别特征的符号性人物。在20世纪80年代初，法国荒谬戏剧开始在中国产生影响，并对中国戏剧甚至未来戏曲的创作产生了巨大影响。但是，这部剧并没有那么容易让人坐以待毙:演员轮流唱歌，交错神秘的光影，轰鸣不安的音箱...似乎在某个时刻，人们觉得天堂和地狱之间没有明确的壁垒。生命、哲学和人类似乎在“中世纪-现在-未来”之间来回穿梭。最后以一个能给人以内心稳定感的三角光符结束。

到了中年，肯恩已经成为法国戏剧在当代世界剧院的代表人物，凭借非凡的剧场设计天赋，五次带着作品上阿维尼翁戏剧节。他的舞台美学风格强调把对话和思想放在舞台上的视觉表达上，而演员的身体、文字的视野、情感的声音等。在传统戏剧中只是他创作中表演元素的一部分。他不是传统意义上控制舞台调度和文字解读的导演，而是集布景师和剧院协调员于一体，强调以拆解传统叙事框架为创作理念，突出舞台各元素可以平等承担艺术功能，重点展示戏剧舞台上的装置艺术视觉感。以较强的乌托邦气质，《龙之忧郁》呈现出一种诗意的景观梦境。《人间乐园》也介于历史与想象、虚构与感性的空间中，也是对后人类主义问题的真实与梦想的探讨，诉说着当代人类孤独与忧郁的新高度，也是对乌托邦未来命运构思的新寄予。

这部剧具有很强的探究性。从戏剧欣赏的角度来看，观众更容易从世界闻名的威尔逊那里了解它。但是，肯恩不同于威尔逊的“反戏剧”和“反文本”理念，在《人间乐园》中也有明确的文本来源。互文，这是这部剧非常重要的创作元素。肯恩不断强调这部剧在中国演出的宣传和对话中的创作来源:这部作品的灵感来源于尼德兰画家耶罗尼米斯·博斯。（Hieronymus Bosch）创作于15世纪的同名杰作——充满神秘色彩的三联画。肯恩敏锐地捕捉到了博斯画中的历史性转折点——新技术的发展、瘟疫的阴影、物质的繁荣、社会财富和传统信念之间的强烈张力，与当下的社会生活产生了深刻的共鸣。与此同时，但丁名为《神曲》的三个世界直接进入了这部剧。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不断穿梭在剧中的人物对话和视觉符号中，共同构成了“戏剧”和“舞台中的舞台”作为文本内容和结构的表达。而且舞台上的巨蛋、巴士、巨石等道具，似有若无地对应着博斯画，表现出对许多观众来说并不容易理解的隐喻。

展开图片的耶罗尼米斯·博斯三联木板油画《人间乐园》

所以，大量像猜谜一样的互文内容，不断地考验着观众的西方文化内涵。也就是说，观众不能像观看威尔逊戏剧一样，做剧院瞬间的视觉体验，也不能对传统戏剧产生审美期待。若观众没有相应的知识储备，基本上不可能阅读各种隐喻。这就像2012年奥斯卡最佳电影《艺术家》之后引发的热议:电影中大量的桥段和元素被移植到古典好莱坞时代的经典作品中，谁懂得更多的元素，谁就能获得更多的乐趣。很明显，对于绝大多数进入剧场的观众来说，博斯的名画必须做足功课才能进入审美接受。尤其是来戏剧谷观看外国戏剧单元的观众，大多是戏剧学院的学生、戏剧从业者，实际上代表了一批精锐观众的审美。就作者本人而言，看戏的过程也产生了一些焦虑:看戏不容易，甚至意识到“无知”的想法；如果你不看戏，你永远不会知道海外戏剧的发展。但是很多元素甚至需要在看完戏后查看一些资料才能“豁然开朗”。

在上海大宁剧院演出的《人间乐园》剧照

除了观众自身知识的积累和观影经验的因素外，上海大宁剧场的镜框舞台也可能是影响观众独特感受的重要原因之一，通过与导演的演讲和查看之前在法国表演的剧照。在法国表演时，这部剧选择了以自然场所为舞台。它的开放性和深度增强了观众跳下代表现代生活的一群人的公交车，回归自然的野性，感受中世纪天空的神秘自然和无尽的黑暗。人的渺小和孤独让人更容易感受到导演肯恩一直强调裸露的风景材料和日常生活账户的叙述，这些都反映了对生活感性的重构。这出戏在镜框舞台上展示时，给人一种沉淀与逼迫的感觉，影响了戏剧的情感传递。可以看出，戏剧谷在引进曲目时，不仅要考虑曲目的质量和内容，还要考虑剧院环境异位后的变化等问题。

在法国演出时，《人间乐园》的剧照

现代戏剧的实验探索，不应该只是导演、演员的问题，观众也是参与探索和创作的一部分。当代戏剧的发展是观演联系的共同进步。另一方面，近二三十年来国内探索性、实验性戏剧的发展，出现了不少只是为了取悦观众而进行的探索。以孟京辉为代表的荒诞戏剧取得了巨大的商业成功，但大多被从业者诟病为思想匮乏的戏剧。观众似乎觉得自己不需要想太多。他们可以在剧院和演员一起度过两个小时的狂欢，缺乏真正戏剧的艺术精神。而且上海小剧场发展中的一些白领戏剧，也局限于空间的概念来完成一种普遍但很少启发的戏剧探索。从这个角度来看，《人间乐园》提醒当代观众，进入剧院，不能只基于作品能否与自身的审美认知和情感体验保持平衡。由于这对于戏剧本身和观众的审美来说，将是一种限制。戏剧性探索的内容不仅包括艺术表达的改进，还包括对观众接受的启发。当代戏剧艺术良性互动发展的关键因素是观众的接受能力。这些都是《人间乐园》在中国表演的一些启示。

一部能给观众带来回味和思考的戏剧，尤其是能与国内很多主流戏剧产生观念冲击的戏剧，是其价值的体现，是静安戏剧谷一直呈现的独特魅力。

(上海大学上海电影学院助理研究员程姣姣)

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版权归原创者所有，如需转载请在文中注明来源及作者名字。

免责声明：本文系转载编辑文章，仅作分享之用。如分享内容、图片侵犯到您的版权或非授权发布，请及时与我们联系进行审核处理或删除，您可以发送材料至邮箱：service@tojo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