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说动画是当代神话叙述的最佳方式?

05-15 06:46

《哪吒的魔童闹海》(以下简称《魔童闹海》)上映三个半月,依然是日票房冠军。它的核心不仅仅局限于中国动画电影的跌宕起伏,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今天,我们如何打开经典?


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自己的“哪吒”


王国维“一代有一代文学”的说法,并不是狭隘的文学进化理论;用陈建华教授的话来说,就是“把文学当成一条充满活力的长河,在方式上取代新陈,在每个阶段都会产生雅各布森所说的“主导”氛围,释放无限空间,聚集创造能量”。经典之所以成为经典,是因为无论时代在历史坐标中的地位如何,它总是处于“进步时”,而不是“过去时”,总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新的意义可以不断诞生”(伊格尔顿语)。但是经典光焰的重燃需要适当的燃点,《魔童闹海》对此进行了动态的注脚。


我们熟悉的是《封神演义》和《西游记》两大神话宇宙中哪吒的轶事,但如果把他置于历史的烟海之中,光是造型的诠释和变化就已经出现在考据史上。早在敦煌壁画中,他就被赋予了形状。在未来的漫长世代里,除了干坤圈和混天绫的清晰标志之外,哪吒的形象各有特色,无法通过。每一代神话形象的传播都是由集体审美和理解的共同努力造成的,我们认同的哪吒形象和附着在形象上的性格被完全固定下来。 1979 2008年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的《哪吒闹海》——粉嫩白净,明眸皓齿,充满爱与正义。这个版本被公认为中国乃至全球动画史上的经典,但它的受欢迎程度很容易导致无意识的遗忘——它背后有一个更深更复杂的经典神话系统,它只是改编了其中的一个角落,把冲突的追光落在哪吒和父亲、邪恶势力和命运之间。


说到《魔童降世》和《魔童闹海》,似乎哪吒的故事被颠覆了,但只有我们记忆中的哪吒被颠覆了。导演饺子说,他发现哪吒在《封神演义》中是如此的叛逆甚至残忍,他的父亲不仅仅是一个反派,只是因为有很多最后的考虑。此时此刻,“一代一代的文学”的含义变得立体而充实。


经典之所以被称为经典,正是因为它的景深丰富,才能让每一代人从中获得属于自己的意义。所以,木心会说:“‘封神榜’由姜子牙仲裁,封了很多大大小小的角色,按照我的看法,应该推哪吒第一。在武功上,他是尼采的先驱,是艺术家,是莫扎特,是永恒的孤儿。“那是属于木心的哪吒,而我们每一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哪吒。这种种子会在个人和集体的认知中相互内在,最后僵持成时代背景的隆隆声。


所以当被问到“你觉得哪吒在这部电影中的形象丑吗?”导演饺子回答:这部作品期待打破偏见。哪吒虽然“丑”,但如果大家都能喜欢,不仅是塑造主题的成功,也是看脸不看实力的现实,可以引起一些反思。为什么水饺觉得大家都会喜欢这样一个有黑眼圈的丑萌哪吒?因为“丑”比“美”更加粉碎,也更加压抑。正如阿多诺所说:丑陋的否定性会通过暴露现实的裂缝来打破原有的“静观”态度,正视自己的处境,通过颠覆性的感情寻求改变。


如果说“哪吒闹海”的故事一开始能震撼人心,是因为我们在看一个勇敢嫉妒的少年英雄的故事,那么这个版本的哪吒从一开始就以“丑萌”的形象站在我们身边。它是丑陋的,是顽固的,是善良和痞性的交织,需要面对混乱的现实,它的影子绰绰有余地是我们出生的影子。而且新配角和附加故事情节是更广阔的现代生活隐喻场。因此,电影中的台词被观众一一提取:“如果前面没有路,我会走一条路。”“我不是神,也不是恶魔,我只是自己。” " 这个世界是否需要改变?我想试一试"...这些句子击中了现代人的彷徨、无助和软弱,成为困境中突破的谚语。


经典动画的世界和复活


《魔童闹海》印证了中国动画的辉煌重塑。既然是“重塑”,之前的孤独也不容忽视。上个世纪的中国动画 60 90年代开始的鼎盛时期是多么耀眼, 自从时代以来,衰落一直令人眼花缭乱。我也听过一些中国动画师的讨论,他们的观点高度一致:这不是因为技术问题,而是因为缺少好的故事本。


很长一段时间,每个人都在努力探索动画故事,但失败的根源在于有一种偏见,认为动画的观众平台是留给孩子的。正如大多数人都会觉得孩子们总是愿意读童话一样。但英国作家 E.B. 怀特说:“任何人如果有意识地写给孩子看的东西,那都是浪费时间。你们应该写得很深,而不是写得很浅。小孩的要求非常高。它们是地球上最严肃、最好奇、最热情、最有观察力、最敏感、最敏感、最容易共存的读者。“虽然动画的视觉呈现让人觉得它自然接近孩子的世界,但实际上它有一种特权,一种更开放、更深刻、更自由地投射现实的特权。起源于抗日战争时期的中国动画的开场,最早的动画电影《铁扇公主》,应该以孙悟空的斗争精神,准确鼓励中国人民抗日斗志。


因此,动画世界是一个自由而深刻的领域,它贯穿着儿童和成人之间的气质,以温暖而多维的方式再次编码生命和世界。而且神话成了它最令人着迷的资源,因为它有人类世界最初的秩序和原始密码。这是一种极端的情况,可以恢复我们对平乏之物的距离感,重新发现和感受我们的习惯。就像《魔童闹海》中的申公豹和无限仙翁一样,前者改编,后者是“新发明”,但都成为探索差异、多面性和未知人性的极端设定。


所以,从《大圣归来》到《白蛇:缘起》、《白蛇》,动画和经典神话造就了近年来中国动画电影的集体亮相。 2:《青蛇劫起》《新神榜:杨戬》...经典只是这些动画中的一个器皿,改编自现代人的心情和困境,预示着当代人获得了救赎出口。自然会有争议的声音,因为这些重塑的经典与原著相去甚远,但这是一种极端的方式,提醒我们,在解读和改编经典时,自己的情绪是如此的渺小和珍贵,以至于我们可以深入经典的腹地。


当我看到导演饺子努力做各种表情,然后用电脑技术合成电影中哪吒的表情时,我会想起上海美术馆电影厂画《大闹天宫》的时候,每个动画创作者的桌子上都会有一面镜子。在电影中,他们想象着各种各样的人物的喜怒哀乐,对着镜子做出各种各样的表情,然后落入笔中,以求生动。动画片技术日新月异,但动画片不断发展的原生力量,始终是对人情的把握和对人性的探索。


动画片与经典的相互依赖,演绎了经典被复活的过程,是观众和读者发现自我的过程。用哈罗德 · 布鲁姆的话说:“先找莎士比亚,然后让他来找你”。因为经典会打动你的心,让你意识到你可以和它分享同样的本性,但同时你也会发现,我们不了解自己,那些被经典所掩盖的秘密也在不断被经典所洞察。动画是当代语境下开启经典的一种特殊方式,尤其是对技术和人情的多重要求。然而,它不断从内容和形式上印证,面对经典,“我们应该用人性来阅读,用我们所有的身心去阅读”。因为最后的结局其实是经典打开了我们,因为人性是根本的怀疑群体,是经典中永恒的核心。正因为如此,真正的经典才能摆脱时间的专权,拥有超越时代的透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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