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10年后,东北老铁都去了哪里?

05-14 09:34

东北虽然流通性很大,但无论东北人走到哪里,心里都有一个永不褪色的冬天——那里有暖气、雪、坐在炕上的回忆,还有老房子,无论你离开多久,都会为你留下一盏灯。


也许对于所有的搬迁者来说,当他们离开时,他们会感到痛苦,当他们回头看时,他们会依恋他们。但无论如何,每个人都在异乡的土地上继续写着自己的章节。



在东北,这片中国版图的北方黑土地,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由于学习、工作、生长环境的变化等诸多原因,许多东北人离开了家乡。他们带着“大碴味”的口音,现在遍布全国。


那些背着行囊离开的东北人写了什么样的人生故事?我们和三个不同代际的移民聊天,听他们讲述家乡和远方的感情:


有些人因为林业的衰退,不得不南进谋生;有些人从小就离开东北,长大后似乎又在拼自己的身份;有些人主动出去,想改变自己的生活。


工业衰退之后,南进“迁移”


1994年,24岁的刘建军毕业于林业学校,被分配到黑龙江省北部林业局工作。作为一名受过训练的林业技术员,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深入农场,与山打交道。


丰富的林业资源是这片土地的骄傲。许多树种孕育在大兴安岭和小兴安岭的连绵山脉中。这些树不仅为国家发展提供了大量优质木材,也是黑龙江林业经济的支柱。兴安岭脚下的林业局辐射着周围的村庄和城镇,支撑着许多家庭的生计。


时代的浪潮悄然改变了一切。2002年,刘建军注意到,那些年农场的砍伐面积逐渐减少。他的一部分工资与工作量挂钩,这意味着他的工资水平也在下降。


一方面,政策端不断完善森林采伐制度,可持续发展成为关键;另一方面,由于进口木材的成本低于当地砍伐,2000年以来中国木材进口贸易量迅速增长。


刘建军心里清楚,依靠林业的金饭碗已经摇摇欲坠。这时,他从烟台的亲戚那里了解到,有大量的日韩企业入驻,经济活跃,机会众多。经过慎重考虑,他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离开东北,去烟台寻找新的生活方式。


2003年,刘建军一家搬到烟台。起初,他和弟弟合伙开了一家餐馆。然而,由于缺乏经验,成本控制不当,餐馆经营困难,一年多后倒闭。


餐馆倒闭后,一家人的生活陷入困境。为了养家糊口,刘建军和妻子凌晨三点去水果批发市场购买商品,然后在菜市场摆摊出售。但是水果生意不好做,不仅辛苦,而且经常亏损。当他们尴尬的时候,他们卖掉了东北的房子,用这笔钱投资了蔬菜大棚。


东北人对土地的熟悉让刘建军重拾信心,他跟随舅舅努力学习温室种植技术,生活终于慢慢地有了起色。


刘建军从壮年开始就没有在东北度过,他对家乡的美好回忆只停留在童年。他经常和孩子一起回忆小时候和朋友在水泡里抓小鱼小虾,过年的时候在村里放鞭炮的有趣故事。但是他对东北的情绪很复杂。他认为家乡的商业氛围不够活跃,这让想做生意的人有些困难。复杂的人际关系往往让他感到无助。


东北部已经是“回不去的家乡”,但是家乡四季流转,人文风情,就像一场旧梦,在刘建军心中反复播放。


短暂的归乡带来的乡愁


与刘建军的父亲不同,刘鑫被动地离开了东北。在黑龙江上小学两年后,刘鑫跟随父母南进烟台。初二的时候,他回到东北,直到高考结束,因为他的学籍还在东北。


然而,离开几年后,曾经亲密的朋友却产生了一些距离感。“也许我的东北方言夹杂着一些山东方言的表达,朋友们觉得有点奇怪。”刘鑫说,即便如此,幸运的是,他很快又熟悉了东北广阔的包容性。


回到东北的四年是他感到最快乐的时光。他记得最深的是每年冬天扫雪。如果有一天早上他推开窗户,发现下雪了,他就知道下午的课程肯定会取消——因为学生要集体出去扫雪清冰。


男孩和女孩带着铲子和扫帚涌向操场,名义上是劳动,但实际上是一场游戏。路上的冰冻得发亮,需要挥动铲子用力敲打。冬天出汗,刘鑫总是感受到劳动带来的快乐。



(图片/“我不想和你做朋友”)


扫完雪,人们带着寒冷走进温暖的教室。冻僵的脸颊发烫,汗湿的衣服贴在皮肤上,冷热交叠,眼皮打架。


这几个刘鑫现在想要平凡的时刻,层层叠叠,成了他美丽而单纯的青春岁月,也让他短暂地找到了归属感。


说“短暂”是因为刘鑫很清楚自己要考东北。这和班上大多数学生的志愿是一样的,大家都很期待“外面”。刘鑫也认为没有别的办法。他悲伤地想,父母卖掉家乡的房子后,他在东北没有家。


2014年,刘鑫考入北京大学,毕业后继续在北京工作。业余时间,他开始写小说,主角永远是东北的移民。他承认自己心中对那片土地还有很深的爱。


事实上,每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他都会短暂地“逃离”东北。这片森林似乎被时间诅咒了。十几年过去了,很多地方还是和童年的记忆一样好。只要踏上熟悉的土地,刘鑫心里就踏实了。他不必刻意和别人打招呼,甚至当他张嘴说话时,他会惊讶地觉得自己像一个闯入者——他只是静静地走着,得到了治愈。



(图片/漫长的季节)


虽然刘鑫觉得自己和东北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但他的内心与家乡有着深厚的联系。“只要火车来到山海关,听着周围的东北方言,我就会兴奋起来。”就像他的笔一样,他总是在心情之前触摸到记忆中的这片黑土地。


"在外面呆的时间太长了,其实我已经被塑造成了另一个人"


现在家住哈尔滨南岗区的答案已经32岁了,她大学毕业后就离家工作,在外面流浪了近10年。


然而,我的家乡没有太大的变化。老建筑依然屹立不倒,街边店铺也没有换招牌。楼下的“温家烧饼店”飘出熟悉的面香。这次回家,她盯着1.5元的价格,惊呆了——这是她7岁时的同一种味道。25年过去了,烧饼的价格只从5美分涨到了1.5美元,涨幅似乎跑不过时间。


与刘鑫不同,答案是主动离开东北。2016年夏天,大学毕业后,她第一次认真思考“离开”。“我想在互联网行业工作,但是哈尔滨没有太多的工作机会,所以离开是自然的选择。”回答说。


她的父母曾经是东北典型的工业工人。直到2000年左右,国企改制,金饭碗变成了“停薪留职”,父母开始在其他地方做生意。父母的经历在一定程度上也让答案“稳定”缺乏毅力。她在北京的第一份工作是五年后搬到广州,但直到现在,她还没有决定最终定居在哪里。



(图片/燃冬)


作为东北数千万外流人口中的一员,答案正在经历一个微妙的身份认同困境。


当她第一次到达南方城市时,生活的巨大差异让她非常不舒服。她回忆起第一年来广州的时候,是圣诞节。她走在街上,眼睛里满是绿色。“我感觉不到任何冬天的景象。当我回到家,我哭了。我觉得好难过。离我家太远了。”


答:哈尔滨是一座冰雪城市。到了12月,外面已经银装素裹,清雪工人早上5点就开始铲雪了。“铲雪”的声音就像ASMR。广州的冬天只有雨,就像东北深秋的雨,感觉很孤独。



(图/unsplash)


在怀念东北的同时,答案也明白我回不去了。“我在外面呆的时间太长了。事实上,我已经被塑造成了另一个人。虽然本质上是从哈尔滨走出来的自己,但很多细微之处已经悄然改变。我体内的某个部位似乎已经永远改变了。”回答说。


比如她小时候经常想念自己觉得很好吃的食物,但是习惯了南方的清淡饮食。现在,当她再次品尝时,她认为她家乡的食物太咸了。比如每年三四月份,哈尔滨周边的田地都会焚烧秸秆准备下一年的耕作。回答曾经习惯的场景,现在眼睛刺痛。直到那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对家乡的环境有点陌生。


这次回到家,发现留在家乡工作的年轻人,大部分都是投身于直播和网约车,这对于当地来说已经是一个比较新兴的行业。


哈药六厂就像是我们那里发展的缩影。 答答 据介绍,哈尔滨六大制药厂成立于1912年,是哈尔滨最早的制药厂之一,因其独特的建筑风格而被称为“东北卢浮宫”。但是现在,大多数人只把哈尔滨六大制药厂作为网络名人的打卡点,很少有人知道它辉煌的过去。


答案认为,东北虽然流通性很大,但无论东北人走到哪里,心里都有一个永不褪色的冬天——那里有暖气,有雪,有坐在炕上唠叨的回忆,还有老房子会给你留灯,不管你走多久。


也许对于所有的搬迁者来说,当他们离开时,他们会感到痛苦,当他们回头看时,他们会依恋他们。但无论如何,每个人都在异乡的土地上继续写着自己的章节。


(根据受访者的要求,刘建军、刘鑫、答案都是化名)


本文来自微信微信官方账号“新周刊”(ID:new-weekly),作家:罗隐,编辑: L,36氪经授权发布。


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版权归原创者所有,如需转载请在文中注明来源及作者名字。

免责声明:本文系转载编辑文章,仅作分享之用。如分享内容、图片侵犯到您的版权或非授权发布,请及时与我们联系进行审核处理或删除,您可以发送材料至邮箱:service@tojo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