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口十年战“草”记：从窒息滩涂到候鸟回家

2025年，芳春。

站在山东省黄河三角洲自然保护区的沙滩上，保护区管委会整体规划科负责人周立城弯下腰，指尖轻轻吹着一片暗红色的盐碱蓬。远处，成群的候鸟掠过天空，翅膀拍打的声音与潮汐的声音交织成久违的生态交响曲。“十年前，这里还是一片‘绿色沙漠’。”他看着远处，声音微微释怀。

五年前，他站在齐腰深的互花米草丛中，数据显示，这片“绿色沙漠”已经扩展到13.1万亩。在草茎摩擦发出的沙沙声中，他听到了死亡的寂静——在这里，他找不到弹画鱼跳出水面的银光，也听不到牡蛎敲击贝壳的脆响，甚至连最顽强的招潮蟹都消失了。监测数据显示，互花米草根系分泌的有害物质，正在将滩涂改造成一个“死地”，抵抗其它生命。

由“绿潮暗涌”到“草海围城”

20世纪90年代的一个春天，渔夫老张在黄河三角洲的海滩上发现了几棵从未见过的绿苗。他蹲下来打碎了一片草叶，汁液在他的手指间变成了透明的琥珀。这时，他从未想过这种温柔的绿色会在30年后变成一个巨大的网络，吞噬生机。

为了抵御海浪的侵蚀和油田设施的保护，黄河三角洲引进了原产于北美的互花米草。起初，这是一个温顺的“守护者”——根系紧紧抓住沙滩，茎叶缓解风浪，默默保护胜利油田沿海的生产安全。然而，2010年后，这片土地开始经历一场无声的“绿色吞噬”。

“它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根系最深，可以扎入污泥一米多，植物高度可以达到2米。根系在沙滩下手拉手生长，占据了所有底栖生物的生存空间。”周立城蹲下身子，抓起一把泥。最初的监控画面显示：互花米草以每年20%的速度疯狂扩张，13.1万亩滩涂被吞噬。底栖生物，如螃蟹、白蛤等，在缺氧的腐臭污泥中窒息，飞禽失去寻找食物的地方，甚至居住范围也被压缩到千疮百孔。"挖掘时，翻出的根系中几乎没有活物，只有刺鼻的气味。”

由“越治越难”到“破局对决”

2016年，保护区决心启动治理技术攻关。他说：“就像做癌症手术一样，既要切除疾病，又不能伤害健康组织。在研究治理互花米草之初，我们每年都要进行面积计算。老实说，起初这几年是‘越治越多’，因为我们的治疗速度跟不上它的生长速度。”回忆起这段经历，周立城苦笑着摆头。但是最后我们还是找到了‘破局之道’，很简单的八个字：依靠科学，敢于尝试和犯错。”

因此，保护区找到了相关领域最知名的高校和专家进行了深度合作。此外，还制定了多种机械和措施进行治理，并不断进行实验，从中选择最佳方法、最佳机械设备和最佳治理时机和治理频率。最后形成了一套适合黄河三角洲的互花米草治理技术，是黄河三角洲治理最切实可行的方法。

周立城团队与中国科学院专家合作，在潮间区划出三个战场:高潮滩用重型微耕机破碎根系，中潮滩用履带机耕船“犁地”，而低潮滩则需要漂浮挖掘机配合护岸进行淹水。卫星遥感监测和动态检查网格的引入，结合“割-旋-深埋”组合拳，大大提高了治理效率。在过去的五年里，5亿元已经成为2400公亩生态修复区的重生基石。

一个生态系统的“生命突破”

现在，再一次深入互花米草的“高发区”，是另一个场景:在潮沟边，碱蓬草编织的“红毯”一直持续到天空，鱼在浅滩上弹跳，嘴巴细长的喙探进泥里寻找食物。“根据监测和评估，这些处理区域的底栖生物类型增加了30%，观察到的候鸟数量是处理前的4倍多。”周立城展示统计数据时，眼睛里充满了笑容。

保护区工程师正在指导方塘河口种植海草床和酸盐碱蓬。"当地植被是抵御二次入侵的最佳屏障。周立城解释说，治理完成后，我们通过人工控制和自然恢复相结合的方式，在一些合适的区域处理当地植被的酸、盐、碱蓬和海草床，从而将互花、米、草侵占的区域变成当地植被的“场地”，不断扩大和扩大，既恢复了当地植被，又占据了外来物种的生存概率。从岸边望去，76公里潮沟恢复畅通，50,000亩盐地碱蓬和1500亩海草床形成立体生态防线。

守望者与风浪赛跑

尽管99%的互花米草已经被清除，但周立城仍然不敢懈怠。"2025年还有一年的维修期，在此期间，互花米草露头就打，发觉就治，保证在治理期间全部消灭。同时，动态监测采用卫星遥感、摄像头监控、人工检查相结合的方式进行，特别是6-9月复发的危险期，辅以高频无人机检查，确保随时可以发现和治理。一颗种子随着潮汐漂浮，可能导致复燃。”

在夕阳的余辉中，周立城站在观测塔上，远远望去。十年前，他目睹了互花米草吞没最后一片碱蓬；现在，成千上万的鸟儿正飞过新的“红毯”。“生态修复没有终点”，他轻声说:“我们应该让这片土地记住谁是真正的主人。”

后记：当最后一艘机耕船撤出岸边时，盐地碱蓬的嫩芽悄然钻出微耕机的辙痕，招潮蟹在新疏通的潮沟旁举起蟹钳。在监控中心的大屏幕上，所有代表互花米草的红色像素都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代表当地植被的绿色和候鸟迁徙路线的蓝色。这场旷日持久的互花米草“遭遇战”，见证了生态治理从粗放到精准的飞跃，从“孤军奋战”到区域联防，从人工切割到智能监控。就像沙滩上再次拉伸的碱蓬，每一次生命的复苏，都在诉说着人与自然调解的可能性。

原题：《黄河口十年战“草”记：从窒息滩涂到候鸟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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