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700公里的30元，低价火车票被抢疯了。

根据12306网站，2月13日至2月19日期间，通往全国各个方向的列车都发放了不同的折扣票。原本几百元的票，低到20%，有些区间的票甚至一元钱就能买到。这是铁路部门基于春运高峰客流波动实施的动态调价策略。

很多年轻人在网上看到这个信息后，选择马上出发旅行。对他们来说，低廉的出行成本可以换取从未有过的感觉。不仅是他们，一些城市的农民工和探亲访友也出现在这辆公交车上。他们中的许多人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低的票。

虽然“羊毛”可以持续很短的时间，但如果反应良好，“潮水”的定价在未来可能会变得正常。这似乎为外出提供了新的可能性。

于是，新周刊记者体验了一趟低价列车，与车内遇到的大家聊天。

这一天是2月18日，0点以后的北京站，候车大厅的人流量明显增加。座位已经满了，一些疲惫的乘客干脆找了个空地，以卧位等待检票口的开启。他们买的火车几乎都是半夜，在车站等几个小时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毕竟这些班的票价比白天便宜。

早上在北京站候车的人。(图/作者)

到沈阳北站的高铁票价在350~362元之间，一般班次的硬座价格在98元之间。但是这一天，票价是19元，卧铺是128元。即使坐这趟车去终点牡丹江，也只需要37元——前提是要有个好屁股，能撑25小时38分钟的旅程。

(图片/某购票软件截图)

那段时间，在社交媒体上，很多人分享了这些“骨折”的火车票:北京到成都，47元；去哈尔滨，30.5元；去保定，4.5元...附带的文案非常相似:只要年轻人有“铁”，他们就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图片/某购票软件截图)

临近上课，打开12306，可以发现这些票大部分都卖完了。然而，不仅仅是向往远方的年轻人在队列中等待上车。

年轻人的新“穷鬼套餐”

小尹在候车室等了很久。从坐下到起床，他一直在和女朋友视频聊天。他告诉对方他的经历，没有什么大小。比如他上车还有三个小时，这个时候累得腰酸背痛(后面跟着一句粗话)；例如，他带来了一包“啊！土豆”，一盒“汤达人”，两瓶可乐。

候车室里挤满了等车的人。(图/作者)

他的目的地是山海关，票价8.5元，全程4小时35分。之所以选择这辆凌晨3点12分出发的车，是因为它便宜。小尹是一名大二学生。他和女朋友恋爱一年多，在不同的地方。每隔一段时间，两个人都会找一个中间城市相聚。这次选择山海关是他女朋友的建议。她想看海，也想看他。

小尹的月生活费在1500元左右。对他来说，缺钱的现实让他无法经常旅行。这次有点不一样。他很快做出了决定，因为他看到它不如一顿饭的低价票。他把这张票形容为“穷鬼套餐”。

“虽然这个套餐不常见，但赶上一次还是有一种羊毛的乐趣。”小尹没有提到更多的细节，他对和陌生人说话也不感兴趣。在候车室里，人们来来往往，他只是沉浸在和女朋友生活的空间里。

在等待验票的队伍中，有各个年龄段的人。(图/作者)

与“三姐妹”聊天时，还可以听到“穷鬼套餐”的说法。然而，在他们口中，这更像是一种调侃，而非出于某种无奈。

“三姐妹”是三个女大学生。00后，她们住在同一个宿舍。他们坐在我对面。上车后，他们帮他们把背包放在李架上，这已经成为谈话的起点。

他们都说“谢谢老师”。这在媒体行业很常见；但是在日常生活中，也许只有山东、河南等地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名字。他们说他们不是来自中原，只是因为他们现在在网上这样称呼他们。

他们对互联网有很多研究。低价票的信息是从小红书获得的。旅行的方式太多了。你为什么选择这辆低价列车？他们中的一个回答是:“刷完之后，我觉得很好玩。我可以以很少的成本拥有这种生活体验。为什么不呢？”然后，一个女孩补充道:“青春没有价格”。来自互联网的语言让人不知道如何回答。

从他们的话语中可以察觉到，体验和感觉，是他们非常关心的东西。

在此之前，他们从未坐过绿皮车，所以他们对车厢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凌晨三点，是乘客神经敏感脆弱的时候。大家都在半梦半醒，但是几个女生还是很热情，讨论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比如车厢连接处可以抽烟，卫生间比想象中脏很多。他们似乎处于不同的时区。通常，他们还没有睡觉，“除非第二天早上八天”。

他们要去沈阳，几个人以前从来没有涉足过东北。这一次，他们想做一个“南方小土豆”。但是他们对那片土地非常熟悉，其中一个女孩也拿出了精心准备的策略，讲述了详细的安排。盒饭、洗澡、副食品店等。在他们眼里，是一个充满烟火的景观，是这一次必须打卡的项目。他们就像几件珍宝，他们的话里还夹杂着“我有豆子”这样的口头禅。

一个多小时后，“三姐妹”停止了演讲，箱子陷入了沉默。晚上旅行的时候，不会有“啤酒饮料矿泉水”和“让人收腿”的喊叫，只是偶尔会有几个梦和阵阵打呼声。“三姐妹”脸上的妆已经花光了。他们挂着U型枕头，睡得很歪，和周围的人没什么区别。

老江湖省钱秘籍

习惯坐硬座的老江湖，都知道一个与数字有关的秘密：尾号为0、4、5、这就是车厢里的硬通货。四个座位，各自守在窗前，不是为了方便欣赏风景，而是为了能够坚持得更久。

乘客上车，在车厢里找座位。(图/作者)

吕师傅个子不高，有些秃顶，坐在9号座位上。上车的时候，有人和他交换。他不同意。他扔出一句话:“你在过道里，我不适合。”不得不承认，他是很多人刻板印象中的绿皮车乘客——爱搭腔，有点邋遢。当他移动身体时，他脚下的鞋子不时有酸味。

晚上开车后，他主动打开聊天，所有的内容都在意料之中，比如职业、年龄、家乡。他喜欢在别人的话后“做笔记”，就像年轻人弹幕一样。当他听说我是记者时，他说:“我还是要读够书。”。当他听说我家乡有矿的时候，他说他早年住在类似的城市，“冬天开大车，雪被埋了”。

买这辆低价列车完全是偶然的。吕师傅的儿子原本打算给父亲买一张高铁票，但他强烈反对，认为“没必要花那笔钱”。孩子给他看了12306班的航班。他扫了一眼价格，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辆公共汽车。“我不需要一顿饭，睡几觉就到家了。另外，我的胳膊和腿还能动。”

吕师傅也在想，为什么票价这么便宜。网上的回答是这样的:从2019年开始，一些非紧张时段和角度的乘客列车开始实行优惠票价，普通车票价低至20%，动车组低至30%。

他并不相信，直接问乘务员，两人谈笑风生，完成了解疑解惑的过程。

听完之后，吕师傅会重复一遍，他的语气会有些炫耀，试图证明自己是一个“懂事的人”。原来这些低价票的班次都是春运高峰期临时增加的。春运高峰一过，这些班次的人流量明显下降，导致了降价促销。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低价票只有几条固定的路线才会出现。

现在的绿皮车里，谈话少了很多。(图/作者)

11点多，吕师傅从座位上拿出两个塑料袋。那是他认为最好的旅行伴侣，他立刻把人们带回了他曾经坐绿皮车摇摇晃晃的时代。袋子里装着豆腐干、大葱和黄瓜，还有一些用暖气烤的豆瓣酱。他热情地邀请身边的人参加临时宴会，“三姐妹”刷短视频，拒绝了。

邻居的一位阿姨，成了座上宾。她们首先交换了各自的目的地，然后就一搭不搭地聊了起来。

他们的身份截然不同。吕师傅是一名建筑工人。对他来说，北京只是一个接一个的建筑工地，他从来没有去过北京的名胜古迹。阿姨退休了，用她的话说“开始享受幸福”。她去北京反过年，正月十五结束，该回老家了。

除了一些父母的缺点，他们也感受到了时代的变迁。

他们一边说，火车上的人似乎没有以前那么“热”了。他们不打牌，不买内蒙古奶片和新疆西梅，只是低下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唠叨”——他们这一代人特有的打发时间的方式，现在已经是奢侈品了。经过一番品尝，他们擦了擦嘴，摆脱了残局，拿起手机，窝在椅子上。随着罐头的笑声，他们的嘴翘了起来。

许多短途旅行的乘客站在过道上。(图/作者)

从始发站出来，火车上的座位再也没有空过。在一些范围内，仍然有许多人挤在过道里。很难想象这是春运高峰后的淡季。除了关心票价，这些人最关心的可能是到达目的地需要多长时间。在火车的广播室里，同一个车主总是被描述为一个家庭。现在，家真的不一样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下车前，“三姐妹”待在车箱门口，期待的旅程终于开始了。吕师傅也上了平台。他拿出火机，点了支烟，在凌厉的空气中打了一场寒战。出口的自动扶梯前熙熙攘攘。过了一会儿，每个人都隐藏在人群中。

本文来自微信微信官方账号 “新周刊”（ID：new-weekly），作者：L，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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