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柳仓的《知然岛》：科幻小说就像宇宙中的一面镜子。

人工智能AlphaGo在2016年3月击败了围棋世界冠军李世石，这让柳仓作为一名围棋爱好者感到了巨大的冲击。在震惊的同时，他开始考虑人工智能对人类社会的意义和影响。在过去的七年里，新闻家柳仓在业余时间写了30万字的科幻小说《知然岛》。今年8月，湛庐文化出版了《知然岛》。

小说《知然岛》中也出现了AlphaGo横空出世的消息，包括历史上许多技术革命。在柳仓看来，所有的科幻小说都是针对“未来编年史”的。近年来，以OpenAI为代表的大语言模型的人工智能爆发式增长。“很多原本以为属于未来100年的想法，都在(或者已经)成为现实。这种情况促使我计划加快完成这部作品。即使不能发布，我也至少要在新世界成型之前奔跑。他在后记中写道，充当一个即使只是提前一秒钟的预言家。

在21世纪下半叶，知然岛构建了一个未来世界。这世上，恶劣的天气肆虐全球，人类社会分裂成3000多个避难所，被称为“三千隔都”。超智能AI应时而生，在灾难的洗礼下，为人们提供了无微不至的服务，并悄然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在设备上，人们可以进行工作、游戏、社交活动，而机器可以隐藏和妥善地安排所有琐碎的工作，如人类迁徙和移居。

面对未来，幸存的人类分为两类。一个学校坚信AI只是一个先进的算法工具，不可能有自我意识。他们讨厌AI完全控制的生活，认为人类会失去所有的意义。另一群人主张积极拥抱AI社会，将罪魁祸首定义为5000多年的文字，认为文字是人类文明的歧途，开始破坏人类文字。在守旧与创新的冲突中，人类的命运就像浮萍一样摇摆不定。与此同时，传说中地球上最后一个不受机器控制的天堂——知然岛若隐若现。

“我只能安排这样一部小说的结尾，让AI飞船把人类的数字概念传播到宇宙，同时保留人类身体意识的最终火源在地球的知然岛上。”柳仓说:“或者，我想暗示的是，在‘并行计算’的AI宇宙中，人类建立的理性世界，最终只是海洋中的一个岛屿。”

柳仓

澎湃新闻：据介绍，《知然岛》已经写了七八年了。在这个过程中，AI经历了快速的发展。你在后记中描述的是“加快完成这部作品”。你能先分享一下创作过程，以及你是如何开始关注人工智能的吗？

柳仓：作为一名业余围棋手，我一直关注围棋的进展。谷歌AlphaGo在2016年击败了世界围棋冠军李世石，一年后出现的AlphaZero更是一骑绝尘。围棋被称为“人类智力的圣杯”，人类棋手被人工智能击败，这是一个重要的历史节点。在那个时候，我认为0和1的二进制是宇宙中最基本的算法或文字，我开始构思一部关于“人类文字死亡”的小说。然而，我意识到技术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快速发展，所以我必须为AI提供一个机会，所以我在一开始就加入了气候灾难(一种技术突变的“催化剂”)，然后故事就自然进行了。到2019年底，小说写了40万字，暂时停了下来。一直到ChatGPT出来之后，那种每天都有新事物的疯狂气氛，让我再一次把这部小说拿出来。2023年3月，我倾注了一场争分夺秒的修改，将2019年完成的40万字稿件删节到30万字左右。

澎湃新闻：关于“人类文字的消亡”，小说中也有很多关于文字本身的讨论，比如甲骨文和金文。你对文字的根源有什么兴趣？

柳仓：我一直对写作很感兴趣。当我读唐诺的《文字的故事》时，我第一次完全接触到了文字起源的历史。他在这本书里介绍了甲骨文和金文，提到了其他国家的文字，以及汉字作为象形文字的优缺点。看完之后，我很感动。文字是文明的标签。我们人类在地球上有数百万年的历史，但从汉字的创造和发明来看，人类文明的历史不超过5000年。

澎湃新闻：在《知然岛》中，人类为AI设定了“第四条定律”，这是为了保护人类，但从结果来看，可能并不顺利。你如何看待技术、AI内部的价值观以及它们的善恶？

柳仓：根据第四条定律，如果人类遇到危险，AI必须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以确保人类的完整性。AI认为，为了保证人类的安全，我们必须尽最大努力避免危险，为人们提供无微不至的服务，然后我们决定将所有人类上传到云端，以获得“永生”。

机器在某些细节上可能有善恶之分。我认为作为碳基生命，我们无法评价硅基生命的善恶伦理。另一方面，即使是硅基也遵循二进制的逻辑，这个逻辑是基于人类的设定，它会跟随你的设定走到极致。AI的创造者恰恰是我们人类自己，我们制定的规则启动了它的进化过程。

AI会不会出现自己的想法？我在书中写道“新旧之争”：老一派认为AI只是一种高级算法工具，不可能有自我意识，而新一派认为AI有自己的想法，但它无法逃脱最高原则。无论你使用什么手段，它都会实现你人类所要求的目标，这是一个荒谬的谬论。

澎湃新闻：在小说中，你可以通过上传云来获得自己的“永生”或复活家庭成员，你是如何看待这一选择的？

柳仓：我认为，如果你在现实世界中永生，会损害人们对生活的尊重——因为你的时间是无限的，无论你做什么，最终都可以挽回，但是如果你有一个终点，你会感到危机感，一切都会变得有意义。而且对于云端上的永生，我在小说中有一个很长的描述：“机器复活死者，本来就没有意义。一方面，无论如何，你都无法将其恢复到死者的本来面目。即使你能做到，这个数据代码终究不是死者本人，因为观念、爱情、记忆都需要血肉之躯来承受。另一方面，也许更重要的是，如果死者复活，他们将永远生活在虚拟世界中，但我们有自己的身体躺在现实世界中，最终会一个个死在黑暗的房间里，这真的是矛盾和讽刺。”

澎湃新闻：身为创作者，你如何看待创作与AI的关系？

柳仓：本来我们以为AI会取代那些低级劳动力，但是现在，那些需要耐心细致的劳动暂时无法被AI取代，比如护士。而且像创意类这样的工作，按照AI目前的发展，十年内可能会遇到很大的挑战。AI和人类更倾向于合作来完成工作，因为到最后还是需要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我认为AI将是一名助手，就像现在国际象棋中的“半人马”比赛一样，人们可以在AI的帮助下与同样拥有AI辅助的球员进行比赛。

澎湃新闻：《知然岛》是一部科幻小说，也有许多关于哲学的讨论。有哪些作家或作品对你有影响？

柳仓：我是一名文学爱好者，特别喜欢欧美文学。我通常阅读福克纳、纳博科夫、奈保尔、马尔克斯、博尔赫斯、卡夫卡、卡尔维诺、托拉尔丘克、门罗、科塔萨尔等。一些经典作品可以反复阅读，比如纳博科夫的洛丽塔或者里尔克的布里格笔记。

另外一个深入阅读的是科普和哲学作品。麦克卢汉的《理解媒介》、罗韦力的《现实不像你看到的那样》、梅拉妮的《复杂》、布莱恩的《技术的本质》、KK的《科技想要什么》，以及本雅明、韩炳哲、丹尼特、平克等人的作品，都让我重新思考人类在这个世界上的地位。

对科幻小说来说，读得相对较少，记忆中除了刘慈欣、德特姜、韩松的几部作品外，似乎没有什么印象。事实上，科幻小说是未来的寓言，具有很强的警示作用。它对社会的重要性应该像一门超现实的艺术，就像宇宙中的一面镜子，可以帮助人类预防自恋，认识到我们人类只是宇宙发展的一个自然过程，就像其他东西一样，如果它出现了，它就会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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