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北京城中村,又一次热搜。

09-06 14:00

北京市区边缘,水面冰冻。


三十多岁的小海抱着吉他唱着自己的诗,五十多岁的林巧珍跳舞,作家袁凌记录了这一切。


今年是北京皮村文学小组成立的第十年。


皮村,第一次热搜是工作春晚,第二次热搜是范雨素,今年是第三次。


袁凌说皮村发生了一些变化。


有些品牌店开始进驻,不像七年前他来的时候那么荒凉粗糙。


多了一些名声,同时也多了一些更像城市的气息。


那小海的二手衣服店该怎么办,还有人买十块钱一件的二手衣服吗?


袁凌笑了,幸好,这么多年来,小海的诗集终于要出版了。


是啊,这位辗转半个中国的打工仔小海,诗集即将出版。


由于七年前保姆范雨素的一文成名,皮村这个特别特别破旧的城中村,进入了大众的视野。


从 2014 年皮村文学小组成立,第一节课开始至今,已有十年。


来自基层甚至底层的100多名工人在这里描述了真诚而温暖的文字。


用袁凌的话说:


"比很多作协中的作家都要好。"


自然,除范雨素、陈年喜外,大部分人还是默默无闻,但这一点也无法抗拒他们对文学的热爱。


袁凌深入皮村七年,写下了这些皮村文学爱好者的故事和轨迹。


△郭福来皮村文学小组手稿


月嫂,保姆,厂弟,工人…


她们住在狭小而狭窄的棚户房里,然后用热笔,写出感人的文字。


△袁凌向小海建议,给二手服装店取名为诗歌商店。


苦难,人生苦难。


燃烧吗,文学梦又真的够燃烧了。


月嫂林巧珍说,只有皮村对她来说是柔软温暖的,除此之外,北京其它地方都很坚固。


在袁凌的新书《我的皮村兄妹》中,记载了这个柔软的文学小组,十年来的理想。


然而,属于劳动者的乌托邦却不清楚还能持续多久。


2023 年中,皮村打工艺术博物馆被拆除。


这张照片是袁凌站在废墟前拍的。


△在工作艺术博物馆消失之前,袁凌老师


那时,这个关于皮村的故事,


尚未完成。


日前,我们和袁凌老师在广州。 1200 书店谈到了皮村。


袁凌老师说,在皮村消失之前推出这本书,是他的愿望。


穿过暴风雨到皮村去皮村。


2017 2008年,袁凌第一次去皮村,


并非因为皮村文学小组,而是因为工友之家,以及工艺博物馆。


首先,他对皮村的破旧和颓废感到惊讶,形容这里荒芜、粗犷、原始。


皮村位于朝阳区最东端,温榆河西岸,距通州一河之遥。有人说是因为姓氏,也有人说是因为里面有硝皮作坊,所以叫皮村。


皮村最受欢迎的不是文学小组,而是在范雨素火起来之前在这里工作的春晚。


起初,央视著名主持人报道了这里工作人员的春晚,使他们进入了大众的视野。


到现在,这个句子——


"没有我们的文化,就没有我们的历史,没有我们的历史,就没有我们的未来"。


仍震耳欲聋。


袁凌 2017 一年到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参观完工作艺术博物馆后,袁凌开始惊叹于工人们的激情和激情。


无法想像北京的城中村能有这样的一个「充足先锋」工人的气氛。


说到城中村,其实已经算是“城边村”了。除了北京五六环,勉强算进城区,但和住在这里的人一样,都属于北京的边缘。


边上村庄,边缘人群,袁凌回忆当时到达的情景。


扬起的灰尘,低矮的房子,破旧的街道,飞机有时贴地飞行,很多工人租的房子都没有空调,暖气,甚至卫生间。


所以,住在这里的人们需要去村里的公厕。


可以当时皮村和尹各庄的厕所很多,还是旱厕。


袁凌形容, 要想成功上厕所,就必须鼓足勇气,穿越不能下脚的区域。


而且每天都要去旱厕的小海,一个非常热爱诗歌的河南小伙子,为这个旱厕写了一首诗。——


"一只苍蝇掉了下来 / 两只苍蝇沦陷了 / 越来越多密集的苍蝇沦陷了。 / 坠入美丽而炎热的五月。 / 在首都北京沦陷 / 通州区副中心 / 通州尹各庄村 / 尹各庄公共旱厕 / 来自当地的外地 / 成年人的孩子 / 一摊新鲜发霉的混合尿溺完全沦陷"


袁凌说,这是他最喜欢的小海的一首诗。


读起来,代入感让人闻到了味道,这种说不出的苦,就是皮村。


你们无法想象它的痛苦,就像你们无法想象北京这样的村庄一样。


但是,正是这种环境,诞生了一个文学小组,一个精神世界。


△在皮村文学小组里,每个人都在学习


作为文学组的积极分子,小海也是袁凌在皮村的朋友。


自打第一次去皮村,在文学小组当老师,袁凌这七年经常去,甚至有半年的时间,住在皮村。


「但是确实有点难。」


冬季在北京用体温取暖,夏季只有风扇。


同时,他也试图和工友们一起工作。


到仓库分拣二手衣服,去扛大包,「她们的生活是憋屈的,是无法表达的,是痛苦的。」


△袁凌说,和他们一起工作,他们更愿意敞开心扉。


因此,2014 年初的文学小组,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出口。


袁凌参加的第一次活动是关于范雨素的,但是范雨素没有参加。成名后,她过着艰难的生活。她有了新的机会和新的烦恼。


取而代之的是,袁凌认识了一批活跃的文学小组。


大嗓门的月嫂史鱼琴,有灵气的能写能画的保姆林巧珍…


每一个人背后的生活都是支离破碎的摇摇欲坠,但是在每周的小组学习中,他们都非常投入。


袁凌不愿过分强调所谓的业余文学,他觉得农民工写作是很正常的事。


“另一方面也反映了我们社会的苍白,就像那些在建筑工地工作的人不能具备这些基本的文学能力一样。”


袁凌觉得这群皮村工人,五彩缤纷。


他把皮村的一条主干道叫做“小香港”,夜晚会有霓虹灯闪烁,出租屋里的年轻人下班后就开始出去玩了。


二手服装店里,也挤满了人。


这时,原本荒凉的村庄变得热闹起来。


使用一个招数词,就是烟火气。


△冰上诗歌节,大家都在这儿玩。


"在这里,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并不遥远,在文学小组中,每个人都可以不用功利地讨论文学。"


每个人都给袁凌指导,袁凌和他们一起游泳、吃饭、聊天、玩耍,参加诗歌节。


他经常说的一句话是,我和他们本质上是一样的。从农村出来,生活没有保障(全职自由作家),都是在暴风雨中走过来的。


小海写了一首诗,叫做“穿越暴风雨,到皮村去”。


尽管写的是前半生跌跌撞撞的不如意,


但是实际上对每一个人来说,都可以同情。


“也许冰雹会把地面砸成碎泥。


我仍然会带着一个工人的真诚和理想。


穿过暴风雨到皮村去”


中国工人沉默如谜


事实上,在《我的皮村兄妹》的封面上,还有一首小海诗。


袁凌说小海总是时不时地有好句子,令人震惊。


这个段落就是这样写的——


那里长满了垒如长城的中国工人。 / 长满了漫山遍野的中国工人。 / 中国工人长满了手持黄铜的工人。 / 满是吞云吐雾的中国工人 / 满是铁甲铮铮的中国工人 / 充满了沉默如谜的中国工人。


小海他是皮村文学组的活跃分子,河南人,初中时因家境贫寒而辍学,开始了工作生涯。


一半的中国辗转于工作之中。


用他自己的形容来形容,就像一个风车,厂弟当了,销售也做了,赚不到钱,生活也不顺心。


小海的生命力开始伸展,直到在皮村找到了自己的能量。


诗歌,音乐,是小海生命的源泉。


范雨素以前看过小海的诗,坚定地说小海一定会红。


两天后,《我是范雨素》一文风靡全国,而直到现在,小海还没有正式出现在诗集里。


当流水线是螺钉时, 小海已开始写诗,写在产品页面,写在包装袋里。


由于爱情极其孩子,原名胡留帅的他,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做“小海”。


小一点的,小一点的海。


之后他又爱上了摇滚,鲍勃迪伦,崔健,唐朝,都是小海的精神支柱。


工厂里的工作不能表达他的这些充实情绪,但幸运的是,他还有皮村。


去尘土飞扬的仓库挑选旧衣服,然后打理好放在二手商店里。


△小海戴着口罩,在二手衣的仓库里


袁凌给他提供了一个想法,让他把这家店叫做“诗店”。


墙上写着自己的诗,衣服口袋里还可以放几首诗,让工友们买回来可以有些浪漫和惊喜。


即使日子还很苦,但幸运的是,苍蝇沦陷的旱厕已经修好了,年近四十的小海至今依然充满激情。


唱歌,读诗,在冰上搞活动。


虽然还没有像范雨素那样红起来,但是皮村仍然是他的救赎和希望。


△背着吉他,小海向光走去


还有许多有趣的作者在文学小组中有故事。


共有十三个人被袁凌记录下来。


保姆林巧珍。


身材苗条美丽,年轻时长期遭受家庭暴力,一路经历贫困、茫然、雇主控制和辱骂。


五十岁进入文学小组后,蛰伏多年的才华开始显山露水。


每周尽量两天,画画,写作,记录自己的生活。


同时还在做家政。


△林巧珍的画作


遇上好雇主就是福分,遇上不懂的雇主也许是正常的。


家庭暴力的丈夫已经老了,儿子已经结婚了,剩下的日子里,林巧珍似乎在皮村打开了局面,似乎也没有。


△林巧珍回到家乡时,给袁凌绣鞋底。


月嫂史鱼琴。


清爽英气的川妹子,一个人托起丈夫晃悠悠千疮百孔的家。


老房子被烧了三次,丈夫是肺病患者,自己学个技术做月嫂,一上户一个月,看手机都是奢侈品。


她说,在主人家里是不可能表达的,在家里也不能表达,只有在写作中,在文学小组里,才能表达。


她记下了月嫂日记,并且热爱阅读,狭小的出租屋里,全是书。


最终,史鱼琴患上了癌症,这个摇摇晃晃的家庭愈演愈烈。


治疗一段时间后,史鱼琴回到皮村一段时间,再治疗,再写。


她非常担心癌症的复发,她说要写一本书,手机陆续在记事本上敲了十几万字,也重新到了当月嫂上户。


但愿自己的时间,再长一点。


03


皮村还有未来吗?


本人问袁凌,皮村文学组100多人,他采访了40多人,现在的人是怎样选择的。


当然,他说,首先是他熟悉的朋友。


在过去的七年里,袁凌和皮村的兄弟姐妹们成了文学朋友,一起写作,一起玩耍。


他非常清楚地知道,皮村就像是工友们流浪生活中的一座灯塔。


△在温榆河,袁凌和小海打水仗


「人生如此痛苦,文学小组中自由友好的气氛,让他们暂时忘记了沉重的人生。」


自然,能被写作、被文学改变命运的人屈指可数,更多的人,甚至只是对写两句话感兴趣。


但是这种爱,已经在他们的漂流潮洪中,投射出多年的温暖。


现在,皮村换了门牌,非常大气。


许多纪录片导演、大学生、年轻创作者纷纷前来打卡,皮村文学小组的工作人员多次被采访。


但是当他们离开镜头时,把笔放下。


仍然需要去当工人,去服务雇主,去二手衣服的仓库挑挑拣拣,去拼命地生活在生活的缝隙中。


只是不同的是,已经有了光辉。


但是文学小组的命运并不明白还能持续多久。


2023 2008年,皮村打工艺术博物馆被拆除,文学小组搬到同心学校的校园上课。


2024 2008年,皮村文学小组成立10周年。


2025 2008年,原同心学校学校租约期满,文学小组不清楚前景如何。


这本书里提到了袁凌——


“这群来自我离别多年的乡村,生活在城市边缘仰望星空的异性兄弟姐妹,也在我的生活中刻下了长久的印记。”


采访结束时,每个人都忍不住抛出了心中的问题。


”“这些作者将来会怎么样?皮村会给他们一种幻觉吗?”


袁凌笑着回答——


"尊重,尊重他们对生活所做的一切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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