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中国｜山东威海：传统旅游城市如何收紧“流量密码”？

虽然下着小雨，但位于山东威海火炬高科技产业开发区(以下简称“高区”)的火炬八街依然挤满了游客。每个人都涌入这条不宽敞的双向车道。有的人拉着汽球，有的人举着“威海”二字的饮料杯。在别墅房间里，他们背靠着海洋，摆着“打卡”的形状。

火炬八街游客。王小淳 摄

威海是一个普通的旅游目的地城市。据大众新闻网报道，今年以来，威海已经被选为权威科研机构和知名在线旅游平台发布了10多个国内热门目的地名单。近年来，依托社交和短视频平台的传播，数据流将威海火炬八街、布鲁威斯等非常规景点转化为“网络名人”打卡点。

在夏季旅游旺季，复旦大学新闻学院“记录中国”团队(以下简称“记录中国”团队)走访威海，探索山河以外的新旅游亮点。

火炬八街带来的“反季节”客流

火炬八街与环海路交叉口处的群体。王雨 摄

在火炬八街，威海本地摄影师汉先生告诉记录中国团队。今年夏天，这条街上每天都有游客。“从5月份的旅游旺季开始，道路就被关闭了。现在火炬八街只能走路了。”

火炬八街原本是一条居民区道路，因为它有很长的上坡路段，甚至被当地人用来训练“科目二”的“半坡定点启动”。

2019年，由火炬八街和环海路组成的丁字路口，在路的尽头，可以“在拐角处遇见大海”的风景被几位乘客分享到社交媒体上，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传播，带来了一波来“打卡”的乘客。

2020年清明小长假期间，火炬八街成为抖音、微博、小红书等平台的热门话题。火炬八街以“威海小镰仓”命名，贴上“文艺”和“浪漫”的标签，因为海、街、路口的元素让人想起动画《灌篮高手》中镰仓海边街道的风景。

事实上，威海高区并不是威海的传统旅游目的地。在2020年火炬八街走红之前，高区政府的工作计划中很少提到“文化旅游”这个词。在2024年的工作报告中，明确提出文化旅游产业已经成为高区经济发展的“新引擎”。

威海高新区社会事业局四级专员、旅游管理科科长左玉健一开始对火炬八街的“火”感到困惑:“作为一个当地人，当我骑自行车经过火炬八街的斜坡时，我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但是后来他的感觉发生了变化：“火后我回到老地方，看着同样的房子，街道，骑车拐角时突然有了不同的感觉。”

2023年初，威海大雪，火炬八街的雪景再次“爆红”。山、海、雪的风景独树一帜，让原本是旅游淡季的威海延续了一波客流。

左玉健回忆说，很多外国游客来看火炬八街的雪景，所以管理层保证最近火炬八街的雪不会被清理干净，这波“反季节”客流带来了一些意想不到的预防措施:“威海这里比较潮湿，几天后雪就开始融化了。我们收到了很多游客的举报电话，问:为什么没有雪？”

左玉健笑着回忆说，为了保证外国游客来火炬八街都能看到雪景，他和同事半夜2点去附近的街道和社区，把还没有融化的雪拉到火炬八街。

“当时很多游客都是专程来的，甚至有一对年轻夫妇从广东飞来看雪景。我们只是想尽可能地为他们体验。”左玉健说。

火炬八街在2023年迎来了约1600万游客，这给高区文化旅游带来了挑战。威海高新区文化旅游产业投资有限公司总经理钱京表示，在高峰期，嘈杂拥堵的场景给火炬八街周边社区的居民带来了不便。火炬八街原本与附近小区的后门相连，但大量乘客前来，导致火炬八街逐渐失去道路通行功能，侧门周围密不透风，但最终在其他地方开了另一扇门。

“我们需要考虑外国游客和当地居民之间的平衡。”钱京表示，火炬八街目前正在建设许多配套服务设施，如正在建设的游客服务中心和街道休闲小路，也将考虑在基础设施设计和建设中迎合年轻人的审美。

沉船带来的“布鲁威斯号”流量旅游

在新兴打卡地“布鲁威斯号”周围，威海荣成文旅也下了很大功夫。

荣成“布鲁威斯号”沉船附近的游客。王小淳 摄

2022年9月，荣成市龙眼港北侧水域一艘巴拿马散货船因走锚而搁浅。由于船舶救援和维护成本高，船东选择了弃船。

弃船后，这艘“布鲁威斯”沉船因其独特的氛围而在网上走红。在社交媒体平台上，游客打卡并拍摄了这艘船。截至2024年8月2日，相关“布鲁威斯”话题达到1175.7万次，最热门的一篇文章获得近4万赞。“布鲁威斯”沉船成为威海近两年全新打卡地的“顶流”。

自2023年上半年以来，荣成文化旅游一直在关注和跟踪沉船的受欢迎程度。2024年“五一”期间，“布鲁威斯”沉船景区接待游客10万余人。旺季期间，每天招待游客约3万人，成为区内热门景点。

“我们跟踪了一下，发现热度并没有下降。”荣成市文化旅游局副局赛利英对“记录中国”团队说。荣成文化旅游在意识到自己不是一时的“网络名人”，而是有“长红”的潜力后，开始整体提升。

事实上，在“流量”到来之前，荣成市并没有把自己定位为“网红”城市。

荣成三面环海，旅游资源丰富。它是中国海岸线最长的县级市，拥有10个港湾、115个岛屿、10个天然海水浴场和12个国家海洋牧场。荣成文化旅游作为一个传统的旅游目的地城市，一直以“国际滨海休闲度假旅游”为目标，重点关注基本的大众旅游市场。“布鲁威斯”沉船的流行无疑给沿海城市的旅游业带来了新的机遇和挑战。

“‘布鲁威斯’沉船的到来，其实让我们抓住了所谓的流量旅游的好处，把荣成的旅游推向了一个互联网时代的火爆。”赛利英说，“流量”到来后，如何留住游客，不仅仅是简单的“打卡”，更是摆在他们面前的难题。

对于这一点，荣成市文化旅游部门也在努力研究答案。2023年，他们与多家专业咨询机构合作，进行了更专业的市场调研分析，发现威海的旅游业主要包括三大主要客户:青年群体、亲子家庭和医疗保健群体。对于这三类核心消费者，荣成文旅力求满足其消费需求，进而稳定核心客户。赛利英表示，对于需要释放情绪的年轻人来说，荣成正在努力建设一个“网络名人”的咖啡小镇。“不仅仅是打卡拍照，更是想办法放松一下。”

8月初，“记录中国”团队前往“布鲁威斯”沉船景区实地考察。虽然是阴天，但还是有不少游客来沙滩拍照，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和亲子家庭。“布鲁威斯”沉船在网上的流行吸引了更多的人。徐州的胡女士特意来这里打卡，是通过社交平台推荐的。

打卡和制作电影的需求爆发式增加，激发了这种在沙滩上拍摄的新业态。“记录中国”团队实地走访发现，几乎每十米就有一次旅行摄影在拍摄和吸引顾客。一些旅行摄影团队会提供假花、休闲椅、酒杯等道具，几个热门的需要排队。

荣成文化旅游也在有意识地引导和规范这种自发形成的新业态，试图通过设置进入门槛、引进优质旅游团队、统一规范价格等措施，将其转化为规模化市场。“布鲁威斯”沉船景区的一位旅游摊主告诉“记录中国”团队，海滩上的旅游摊位都是统一管理的，除了一定的摊位费外，还需要穿统一颜色的背心。

综艺节目流量为乳山旅游带来新的活力

乳山位于威海“千里山海”旅游线路上，也通过综艺节目吸引外国游客。

14年前，乳山见证了综艺节目《快乐向前冲》的诞生。2024年，“快乐向前冲”赛道在乳山滨海新区银滩旅游度假区海洋公园再次迎来全国挑战者。

赛道上的“快乐前行”选手和带伞观看比赛的观众。本报记者 刁凡超 摄

炎热的夏天阻挡不了成群结队的通关者和观众。观众电视台的欢呼声，挑战者通关前的豪言壮语，主持人的讲解，形成了一个热闹的场景。虽然大多数通关者都在“落水”，但他们爬上去扔掉水滴后，都笑着和伴侣分享自己的感受。

来自河北的挑战者王旭辉告诉“记录中国”团队，10年前他在乳山购买房产后，每年都会有十天半的假期。“这里的自然风光很好，环境也很美，特别适合城市里的人放松。”

今年，乳山旅游迎来了一些变化。6月15日，银滩海洋公园“快乐前进”跑道正式开通。7月1日至10日，乳山银滩宫家岛迎来了综艺节目《嗨放派3》的录制。综艺节目吸引了很多外国人“打卡”。

乳山市滨海新区相关负责人告诉“记录中国”团队，“我们希望通过综艺流量带动文化旅游流量。这样的综艺节目播出后，有很多大V来打卡。、与综艺节目相伴的博主、粉丝、流量盘活了宫家岛和银滩海洋公园。

“宫家岛实际上是一个无人居住的未开发岛屿。《嗨放派》节目播出后，我们对岛屿规划有了新的想法。银滩海洋公园最早是一个闲置的游乐园。由于土地问题，它已经关闭了一段时间。随着6月份《快乐前进》的普及，我们重建了海洋公园的内部设施，并随着赛道的开放而重新开放。”负责人说。

如何抓紧“流量密码”？

与传统的旅游景点相比，火炬八街本身并没有消费实体，很多年轻人来“打卡”拍照后就走了。

游客在火炬八街网红打卡点拍照。王雨 摄

一位负责火炬八街化妆画脸的工作人员说：“来这里的游客消费能力比去年差了很多，我们现在也压力很大。”

“现在一天只有10个人找我拍照。”一位在火炬八街为游客拍照的当地摄影师提到，并指向斜坡上的几位同事。“这里有几十个摄影师，少数精力充沛的人一天能做更多的生意，剩下的都和我的情况差不多。”他擦了擦相机的镜头，继续说:“火炬八街打卡一次就够了，第二次就不想来了。”

与2023年的盛况相比，今年火炬八街的游客数量有所减少。截至7月，火炬八街今年的游客数量为600万-700万。对于高区来说，文化旅游是高科技发展“基础市场”以外的“新引擎”。如何留下“打卡”、“特种兵旅游”的客户，带动消费，已经成为当地文化旅游思维的新问题。

网红气球在威海街头出售。王雨 摄

赛利英说，去年威海暴雪阶段，一些游客特意从天津赶到打卡雪景中的“布鲁威斯”。如今，虽然景区海滩上有很多餐馆，但更多的游客仍然来到自然景观。

但与此同时，对自然环境的依赖也造成了不同的体验。一位旅行摄影师也因天气黑暗、拍摄效果差而遭到客户的负面反馈。“由于天气原因，差距很大。”她解释说:“有些游客会说自己被骗了。但是因为是靠上天吃饭，没办法。”天气不好来打卡的胡女士也表示，现场环境感觉一般，“全靠后期P图”。

荣成文化旅游也在积极规划“布鲁威斯”沉船景区，配套餐饮、文化创意、海上运动等业态。“布鲁威斯”沉船走红后，从威海到香海再到“布鲁威斯”成为热门旅游线路。

如今，荣成文化旅游正试图将集中在海岸北部的游客引向中间城市，然后引流到南部。在赛利英看来，南部水域潜力巨大。

赛利英说:“让游客打卡，拍照，然后离开，这不是我们的初衷。“相对来说，我们希望游客能沉浸在这里的热情文化和海洋生态之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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