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老龄化”，幼稚园变身养老院可行吗？

56岁退休幼儿园园长庄艳芳没想到的是，以前教孩子唱儿歌，现在和老人一起唱红歌。

庄艳芳所在的北苑第一幼儿园是浙江金华一家成立25年的老式幼儿园。去年改造成了“社区养老院”。听起来有点奇妙，但仔细想想是合理的——出生率逐年下降，幼儿园面临招生困难。与此同时，社会趋于老龄化，居民的养老需求日益突出。

近日，国务院发布《关于促进服务消费高质量发展的意见》，提出要大力发展银发经济，提升居家和社区基本养老服务，通过多种渠道增加养老服务供给，支持利用闲置场所依法新建、改扩建养老机构，促进企业成本降低。

除了金华，深圳、太原、济南等地都有“从幼到老”、“老少共托”的做法。幼儿园改造成养老院，无疑是一个有价值的创新，也许是“一老一幼”问题的新解决方案。

从“几个班”到“几个人”，25年的老幼儿园“没有学生”

金华市婺城区北苑社区是一个建于20世纪90年代的老社区。房子虽然老了，但是小区很大，绿树成荫，周围有篮球场和百货公司，交通也很方便。

改造后的幼儿园保留了滑梯和攀爬架，为探望老人的孩子提供了一个玩耍的地方。张鑫 摄

北苑第一幼儿园建于1998年，占地约4亩。去年改造前已经运营了25年。是省二级幼儿园，也是知名的老幼儿园。园长庄艳芳是婺城区十大园长，浙江省民办教育协会理事。

多年来，幼儿园招生一直火爆，有时候春季招生广告刚刚贴出，已有家长来预约秋季招生名额。

早年公园的招生公告当天就出来了，当天就能报满。然而，到2022年，情况急剧下降。秋季班招生第一天只有少数人来报名。幼儿园老师不得不在社区外张贴通知，甚至发起传单。

庄艳芳说：“去年最后一届，费了不少力气才凑够两个班。从几个班到几个班，幼儿园的转型刻不容缓。

由于生育率下降，幼儿园报名人数急剧下降。根据教育部和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数据，2023年幼儿园儿童数量较前一年下降近535万人，也引发了一波幼儿园关闭浪潮。根据金华统计局的数据，2023年金华婺城区出生率为5.43‰，0.47比2022年减少了0.47‰。

街道体验最直观，2023年5月，一整个月，婺城区城东街道只登记了一名新生婴儿。

另外，公立幼儿园的条件也越来越好，从教师、硬件、性价比等方面都是私立幼儿园无法企及的。

退休的庄艳芳又一次踏上了创业之旅。张鑫 摄

“私立幼儿园诞生于公立幼儿园承接能力不足、社会需要差异化服务的情况下。现在我们觉得私立幼儿园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庄艳芳说。

2023年，北苑社区被列为金华“未来社区”试点改造单位，庄艳芳开始思考将幼儿园改造成养老院。原因也很简单。北苑社区是典型的老龄化社区，老年人多，缺乏专业的养老机构。幼儿园位于社区内部，地理位置优越，尺寸合适。她决定乘势而上，当场改造成养老院。

这一转型理念得到了幼儿园老师、家长和街道的支持。已经退休的庄艳芳又一次踏上了创业之旅。

幼稚园就地转型养老院，并非“教室”改为“卧室”那么简单

站在北苑小区幼儿园门口，看不到幼儿园。墙壁再次涂成乳白色，门外的公告栏贴着老年人的健康保健和合理饮食。它的新名字“润年家族”写在门上。

“润年世家”由幼儿园改造而成。张鑫 摄

养老院不大，四合院风格，中间有一个可以喝茶晒太阳的庭院。主楼分为双层。一楼是老年人的房间、艺术和音乐教室、图书馆、食堂、保健室和康复室。每个双人房间外面都有一个无障碍的浴室。二楼大部分是有琴房的房间。

除了庭院的整体装修，幼儿园还进行了许多适合老化的装修。比如原来的教室改成了双人间，原来有落差的下沉大厅铺了地板。扶手、监控和报警系统安装在四合院的每一面墙壁和楼梯上。虽然只有两层楼，但也安装了电梯。每个无障碍浴室和床头都有应急按钮。

同时，食堂也改建成了老年食堂，60岁以上的老人两素一荤10元，两荤两素14元。

“润年世家”于2023年10月开业，如今已有十位老人，年轻60多岁，最老的已有93岁，有全托，也有日托。

李春仙今年82岁，住在隔壁小区。去年养老院开业前，她经常来看看。现在她白天住在养老院，看书，打麻将，上课，晚上被女儿带回家。现在住在这里，干净舒适，有人聊天。

90岁的叶鸿是一名退休干部，有点健忘。刚吃完饭坐回床上，就蹒跚着端碗去食堂。一个护士一直跟着他。这位老人有点任性。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他靠在墙上慢慢走。

叶鸿的女儿叶敏告诉潮新闻记者，他去了市区的四五家养老院，以便安顿好老人。有公立的，便宜的，但是一个房间住五六个人，很拥堵；有些养老院活动空间很小，老人只能在走廊里来来往往。

“最后发现这里宽敞明亮，两个人一个房间也舒服。他们住在四月。”叶敏说，现在老人至少心情好多了。每天晚上，他都会在院子里坐一会儿，或者去棋牌室看别人打牌。

暑假期间，记者发现，还有很多小学生留在养老院，有时陪老人聊天，有时独自做作业，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

开一家“阳光无味”的养老院，给老人“家”一样的舒适。

"要开什么样的养老院？"这是庄艳芳刚刚转型时思考最多的问题。

因此，她在浙江和上海研究了许多民营高端养老院，并走访了金华当地的养老院。她发现优质养老院环境舒适，硬件设备齐全，但价格很高，不是县市居民能接受的。但是那些便宜的养老院只能提供最基本的生活保障。

“我要开的养老院需要阳光，绿色的植物，没有味道，像家一样舒服。”经过半年的调查，庄艳芳决定取两者之间。服务宗旨是接近星级养老院，硬件接近温馨舒适的氛围，价格低于高端养老院。他们不想奢侈，只想让老人有尊严和幸福。

“养老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将人性化的健康护理和亲密的人际交往带入老年人的日常生活。金华正在努力解决这个问题，从幼儿园改造而来的养老院，超越了普通的居家养老、社区养老和机构养老。“浙江师范大学社会工作系教授陈占江表示，如果我们能够专注于解决这个问题，从幼儿园到养老院的实践创新将具有巨大的推广空间和示范意义。

与此同时，改为养老院有效地减轻了幼稚园相关人员的再就业压力。

转型后，几乎所有幼儿园的保安、清洁工、行政后勤都留了下来，老师分流到其他幼儿园，有时还会回来兼职给老人上课。

在街道和政府的帮助下，养老院还嫁接了许多公共资源。比如附近的医院会提供定期定点的体检和保健服务，社工有时候会做志愿者，理发店会定期给老人理发。事实上，对于居家老人来说，最难的就是洗澡，特别是男老人，孩子有时也不方便。“庄艳芳介绍，在养老院，卫生间配备了便携式椅子、扶手和防滑砖。每天上午10:30到下午4:00，都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帮助老人洗澡。

“就像阿尔兹海默病一样，自理能力不强，一些不好的养老院会把他绑在床边，限制他的行动。我们认为我们仍然需要自由和尊严。”庄艳芳说。

深圳、太原、济南等地已有实践，“年轻转老”、“老少共托”。

陈占江说:“幼儿园改为养老院。这个故事之所以能发生，是因为中国人口少子化和老龄化的社会需求。”

陈占江分析，一方面，人口出生率明显下降，导致幼儿园面临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机；另一方面，随着人口寿命的普遍增加，传统的居家养老模式受到了越来越严峻的考验，政府和社会迫切需要寻求新的养老模式。

“幼转老”并非一种具有借鉴意义的转变。

在整理公开报道时，潮新闻记者注意到，“幼转老”或“老少共托”一体化的商业模式，在全国范围内如影随踪。

深圳、太原等地已开始试点。今年7月，北京首个“老少共养”普惠服务点刚刚启动。在山东济宁，一些民营幼儿园也开始提供养老服务。许多学前教育老师加入进来，共同创造了一个生动的场景，让“老有所依，幼有所托”。

“一老一小”的服务空间大多整合了医疗、学习、护理、食品等高频需求场景。老人和孩子都愿意；而且在“老少互动”中，双方都有自己的帮助。孩子的笑声可以帮助老人减少负面情绪，促进身心健康。同时，老年人丰富的经验也有助于孩子的学习和成长。

经营了半年多的养老院，庄艳芳觉得自己还在转型。她每周会选择几天，亲自授课，还会选择一些时间和老人一起吃饭，睡前聊天，听听他们的需求和想法，从课程设置到食物的软硬爱好，慢慢改善。

虽然目前很艰难，但庄艳芳认为，随着人口老龄化的加剧，社区养老院是一条新的跑道，也是一条新的时代使命，他正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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