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亿水果王站在悬崖边上

06-25 13:53

重庆传奇水果王邓洪九,在消费升级的前半段,不仅获得了“中国榴莲老板”的称号,还作为第一个水果登陆港交所。然而,时代变化很容易,今天的洪九水果正处于停牌、延迟发布年报、关店裁员的泥潭中。


01 关闭商店,裁员,只剩下重庆总部。


“市场上没有秘密。”张楠在一家水果外贸公司工作。在此期间,他周围的许多同事都在讨论洪九水果,这是中国最大的水果经销商。只是因为洪九水果正处于多事之秋。“市场基本停工,一些城市的批发中心和分拣中心已经关闭。比如广东、武汉、西安等地。”


即使洪九果品想买,也很难拿到,即使去江南市场。江南市场位于广州白云区,是中国最大的水果批发市场。“大家都认为,如果把商品卖给洪九,付款很有可能无法收回。”张楠的公司不信任洪九果。但事情远比张楠想象的要糟糕。


「市界」据了解,洪九果品重庆总部批发中心也转让给他人运营。“接管者可以获得70%的利润,洪九可以获得30%的利润。重庆大约有30家批发店。”重庆宋霞是一家水果供应商。她从20多年前开始接触洪九果,供应的商品是苹果。


到目前为止,20多年的友谊已经化为乌有。宋霞也成为许多向洪九水果讨债的供应商之一。“每个人都来自中国的主要城市,有进口和国内水果供应商,但老板邓洪九每天都不在。”洪九水果于2002年正式成立,邓洪九是洪九水果的创始人。


洪九果品作为一个多品牌的新鲜水果集团,于2022年登陆港交所主板。以高端进口水果和优质国产水果为重点的洪九果品,不仅被外界称为“第一水果”,还被称为“中国人每吃10个榴莲,就有一个来自洪九”,被称为“中国榴莲老板”。


洪九果除了主要产品榴莲外,还有其他核心水果和非核心水果。核心水果有五种:山竹、桂圆、火龙果、樱桃和红提。其他非核心水果主要从中国购买,包括柑橘、苹果、芒果、猕猴桃等。


今年3月,洪九果品发布停牌通知,延迟发布2023年年报。4月16日,洪九果品核数师毕马威会计师事务所辞职,原因是全年业绩审核无法完成。4月17日,洪九果品宣布委员中汇安达会计师事务所聘请新核数师。然而,到目前为止,洪九果品的年报还没有发布,股票继续暂停交易。


事实上,重庆总部的工资也在其他城市上演。比如武汉。“每天都有人来要钱。”赵晓知道的几个批发中心今年4月已经关闭。赵晓曾经是洪九果品武汉分公司的一名员工。今年4月,她被动地以20多天的工资离开了。在暴风雨来临之前,没有任何征兆。


徐旭作为广州茂名分拣中心的一名员工,现在转过头来重新审视整个事情,才意识到很多关键信息点一开始都被自己忽略了。从去年5月开始,徐旭和其他分拣员一直在清货,太忙了,没人支持。徐旭的公司群也改变了氛围。


之前有事情需要帮助,只要体现在群里,一般都会有反应。“但从那以后,群里的各种领导都不太在意。”直到三个月后的8月3日,领导突然告诉他们,分拣中心要倒闭,要求他们签订离职合同。猝不及防的“劝阻”让徐旭们措手不及。当然,他们不想主动签字,相当于变相裁员。


在徐旭看来,如果你想签离职合同,你也应该有明确的赔偿。然而,领导告诉徐旭,公司在当地的农业批准市场,另外,找个地方重新建厂,然后让员工去那里。“如果你不签辞职,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拿到最后一个月的工资。”经过一番衡量,徐旭选择相信公司,大多数人都签了离职合同。


徐旭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五天后,徐旭的分拣中心关闭后,公司没有再建厂安置他们。分拣中心关闭后,他们的领导直接收拾行李跑回总部。直到那时,徐旭才知道自己被骗了。徐旭生气地告诉我「市界」,洪九果品还在武汉分公司使用了这一招数。


“武汉分公司基本没有员工。当时我离开公司的时候,只有三四个人。”因为洪九果品工作时间短,赵晓觉得和洪九一起度过是没有意义的,于是主动提交了辞职报告。与赵晓离开公司时的解脱相比,徐旭仍然担心:他在这里流了几年汗,却以这种方式离开了。他太憋屈了!“我在乎的不是赔偿,而是他骗我们。”



在过去的两年里,从早上7:00到下午5:00甚至更晚,徐旭一刻不停地挑选水果,一个月只休息两天。每天中午吃完饭,休息几分钟再开始工作。“在巨大的工作强度下,我得了一种病,要么是肩膀疼,要么是腰部不舒服。”徐旭不喜欢这种节奏。


只有高中学历的徐旭,当然希望能找到福利待遇好的工作。刚刚进入洪九果品时,徐旭也得到了一些“承诺”。领导对徐旭说:“如果洪九果品上市,福利待遇就会变好,节假日也会随之法定。”当时的徐旭,听到这个消息非常激动。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成功上市的洪九果品市值一度超过670亿港元,却没有兑现承诺。甚至上市一年多后,他被骗扫地出门。


02 "上市那一跃,相当于强弩之末"


有些人对洪九果的情况非常了解。“上市前,洪九果品规模发展迅速,资金链非常紧张。一般来说,它是从原产地购买的,先付后货,而供应给超市的商品是先付后付,资金短缺越来越大。上市的跳跃相当于强弩之末。”张楠在水果外贸行业努力了很多年,他已经发现了洪九果的真相。


从2019年到2021年,洪九果品的收入、利润和毛利一路上升。但是这只是纸面上的财富,现金流就是命脉。经营模式决定了洪九果品的经营现金流一直为负,这三年分别为-4.5亿元、-8.04亿元、-9.82亿元。自2022年9月如愿上市以来,洪九果品的年营收、毛利、利润,与去年同期相比仍在增长,但经营现金流仍在持续净流出,扩大至-18.23亿元。


换言之,规模越大,洪九果品的资金压力就越大。


2023年1-6月,洪九果品总收入达到85.41亿元,比去年同期增长19.28%,其净利润下降,而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仍为净流出,达到3.14亿元,“流血不止”。与此同时,洪九果品在银行的贷款额度高达27.76亿元;而且公司账面上的现金和现金等价物只有5.57亿元。



为了逆天而行,洪九果并非没有努力过。2023年前三季度,洪九果品开展了直播电商、综合电商等新兴零售业务等一系列推广措施。同时也加大了公司品牌形象的宣传力度,开展了一系列线下推广措施。经过这场战斗,洪九果品宣布,2023年前三季度整体业绩正增长,经营性现金流转额为2690万元。


但是令人费解的是,从「市界」根据信息,自2023年下半年以来,来自世界各地的洪九果品分公司相继关闭。此外,像徐旭这样被迫离开洪九的人也不在少数。“特别是从今年4月份开始,由于现金流的原因,公司大量裁员没有赔偿。”洪九果品的另一名前员工告诉我「市界」。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目前,没有人能窥见全景。然而,有趣的是,4月份,公开信息显示,洪九果品已被毕马威会计师事务所审计师公开提出重大财务问题。


时至今日,洪九果品的前世今生,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因为它的商业模式要分析。无论是进口水果还是优质国产水果,洪九果品都声称会直接在原产地采购,在当地工厂加工分级选择,通过终端批发商、新兴零售商、超市客户、直销等方式分销到各个地方。


这种“端到端”的生意是洪九果品“成功也是萧何,失败也是萧何”的原因。当消费升级成为主流趋势时,在居民对高端水果需求旺盛的那些年,进口水果的市场情况正在上升,洪九果品也可以享受这场盛宴,成为名副其实的“水果之王”。


张楠告诉我:“以前进口水果卖得很高,做得好就很赚钱。「市界」。他算了一笔账,以秘鲁的葡萄为例。如果一个成本价按150元计算,在中国市场至少可以卖到250元。在这一块,外贸水果公司可以赚100元的差价。


张楠透露,外贸水果公司和外国供应商一般都在谈论销售方式,他们会提取7%的商品价值。“一般来说,他们会低于国外价格。如果一个价格是200元,一个柜子的商品是2000件,一个柜子大概赚10万元。”当市场趋势顺利时,这种可观的利润可以覆盖运输和人工成本。


令人惊讶的是,现在每个人都越来越谨慎地花钱,进口水果和国产高端水果正在排队。以榴莲为例,这是洪九水果的主要产品。根据新发地批发市场的数据,今年5月以来,泰国和越南生产的榴莲批发均价波动在21元/斤到25元/斤之间。


“榴莲一斤跌破10元”这个话题曾经被热搜过。客户订单量没有以前高,消费频率的下降不仅会影响销售端的水果外贸公司,还会成为洪九果品这样的公司之前微不足道的各种成本的负担。


洪九果品的水果业务链很长,需要支付的钱也不多。以洪九果品的进口榴莲为例。它是从原产地泰国购买的。“榴莲基本都是做现金流的。你想直接给多少钱?其他人会给你发货,这需要大量的资金。”张楠解释说,泰国人也很聪明。这也是洪九果品经营现金流一直为负的重要原因之一。


洪九果在泰国有一家工厂,里面有很多工作人员。因此,如果要完成供应链从源头到餐厅的闭环,洪九果需要支付场地费、人工费、运输费、报关费等。结果“每箱30斤榴莲,A级水果成本700元。”张楠算了一笔账,榴莲在中国至少卖到700元一盒才能还。


它也成为洪九果品增收不增利的重要原因之一。公开资料显示,截至2023年6月30日,洪九果品销售净利率约为9.40%,同比下降2.59%。更糟糕的是,洪九果在客户端也遇到了麻烦。“我们的市场是赊账的,每三周一次。”张楠直言不讳。如果市场不好,这个账期会更长。


也就是说,洪九果卖了货,钱却收不回来。截至2023年上半年,洪九果品贸易及其它应收款项总额约为101.51亿元,比2022年底增长11.55亿元。这就意味着,在被别人讨债的同时,邓洪九也要向别人讨债。


03 上司从富豪榜上消失了


邓洪九,1970年出生,是一个传奇人物。他的童年经历非常坎坷:他5岁失去了父亲,10岁时被母亲拖着跳进河里。17岁时,邓洪九一个人去重庆长寿县朝天门,做了一个“棒棒”,扛着担子,卖着苦力。当时邓洪九给家乡村民的印象是“不爱说话,看起来傻傻的”。


大家没想到的是,邓洪九向他们展示了什么是“大智若愚”。当了一段时间“棒”的邓洪九,发现港口可以做水果生意。他开辟了一种新的水果零售方式:提前称好水果,放入袋中,每袋2-3公斤,每袋1.8美分,大大提高了销售效率。邓洪九也赚了2000多元。


从那以后,命运的车轮开始转动。后来,邓洪九卖掉了橘子,批发了西瓜。批发西瓜让邓洪九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出名:很多批发商亏本退出,但他三天赚了一万。进入新时代,邓洪九成为数一数二的水果批发商,资产百万。到目前为止,邓洪九依靠自己的眼睛完成了逆天而行。


邓洪九于2002年在超市销售水果,并成立了重庆洪九果品有限公司。三年后,邓洪九看到榴莲、山竹等进口水果生意,因为价格高,利润高。邓洪九的业务在2011年扩展到泰国。公司自主品牌于2013年首次推出。洪九果品业务于2017年扩展到越南和智利。洪九果品的收入在2019年之后迅速增长,从20亿增长到2022年的150亿,4年增长7倍以上。


洪九果在2022年9月上市之前,已经完成了包括阿里和阳光保险在内的7轮融资。2022年,邓洪九家族曾以85亿财富位居胡润百富榜第743位。成功的背后,有据可依。中国食品工业分析师朱丹蓬向中国食品工业分析师朱丹蓬说:“邓洪九胆大,吃到了中国消费升级的红利,抓住了前半段。「市界」叹了口气,可惜后半段没有挺过来。


归根结底,除了消费环境等相关性外,还与创始人邓洪九有关。对朱丹蓬来说,邓洪九这个人比较简单。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大。”这一点可以从邓洪九的一段回忆中证明,“我其实没有什么创业故事,只是说我做水果,今天已经二三十年了。我来自农村,小时候在重庆长寿,来到重庆要挣钱养活自己,便通过挑担卖水果,就这样一步一步来到今天。那时候的目的没有别的,养活自己,养活家人。”


朱丹蓬认为:“邓洪九也没有这种风险控制意识,他身边也没有一个专业人士,为他制定长期计划。洪九果品是一家家族企业。作为董事长,邓洪九的妻子蒋宗英担任总经理。邓洪九的女儿邓浩宇是联席秘书,孩子邓浩吉是首席运营官,侄子杨俊文是执行董事兼副总经理。


从招股书来看,在IPO之前,邓洪九持有27.79%的头寸,江宗英持有9.43%的头寸,邓浩吉、邓浩宇和杨俊文持有3%的头寸。现在,洪九果能东山再起吗?“其他孩子(邓浩吉)正在扭转局面。”一群接近洪九果实的人乐观地告诉他们「市界」,洪九果品已经向好地方发展。


邓浩吉,1996年出生,大学主修金融。从英国留学回来后,他于2020年4月进入洪九果,参与企业管理。自2023年年中以来,邓浩吉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公众视野中。根据公开信息,邓浩吉主要推广品牌形象、数字化、供应链金融等。


2024年,邓浩吉还接受了几家媒体的采访。他还提到,与前辈相比,“Z世代”对品牌和数字化的认知将更加时尚和创新。未来,他将结合所学,赋予水果进出口行业权力。然而,目前,洪九果品除了宣布将于2024年7月10日召开2024年第二次临时股东大会外,没有其他好消息。


相反,5月11日,市场上出现了“洪九果品停止5亿元股份发行计划,引进国有资产无果”的消息,以及5月22日邓洪九再次质押公司股份的消息。截至当日公告日,邓洪九累计质押洪九果品内资股总数约占已发行股份总数的11.01%。朱丹蓬认为洪九果品基本上病入膏肓。


第一,整个宏观经济对洪九果品的消费红利并不多。第二,洪九主要是B端,C端用力太晚,客户粘性不高,基本空白。朱丹蓬继续解释说:“如果你两条腿走路,你会对整个资金有更高的要求。通过加盟的方式打开C端,对洪九果品的整个服务体系、质量供应链、精细化管理会有更高的要求。”


更重要的是,“一个公司通常需要三辆马车——营收、利润和金融市场。这三辆马车要稳步发展,必须并驾齐驱。但现在这三辆马车基本没了。”朱丹蓬向「市界」感慨道。


在资本市场上,洪九果品在2022年9月以每股40港元的发行价格上市后,市值一度超过670亿港元。但现在已经停牌三个月了,股价只有1.74港元,市值已经挥发到27.95亿港元。短短一年多时间,洪九果品没有超过600亿港元,邓洪九的净资产也大幅缩水,从2023年的胡润百富榜上消失了。


当时代抛弃了你,甚至没有打招呼。


本文来自微信微信官方账号“市界”(ID:作者:让商业更有价值,36氪经授权发布,ishijie2018)。


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版权归原创者所有,如需转载请在文中注明来源及作者名字。

免责声明:本文系转载编辑文章,仅作分享之用。如分享内容、图片侵犯到您的版权或非授权发布,请及时与我们联系进行审核处理或删除,您可以发送材料至邮箱:service@tojo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