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均每人20元的骗局，专注于大学生写论文

原创 牧羊 惊蛰青年

在准备论文答辩之前，贝塔惊讶地发现，自己文章中一个面试目标的身份造假了。

虽然贝塔在采访前多次选择和判断，但她意识到自己最终还是被骗了，直到看到这位自称是公务员的受访者在隐藏了半年的身份后，居然开始在朋友圈发布游戏玩法和淫秽内容。

(图片/监控资本主义：智能陷阱)

作为一名文科小众专业的研究生，贝塔的毕业论文选题要求采访具有特定经验和专业的群体样本，但贝塔几乎没有机会接触到这样的人。于是，一年前，她自己掏钱，在豆瓣的采访招聘小组发布了有偿招聘帖子，邀请有资质的人参加她的采访。

贝塔的选择不是一个例子。在豆瓣、小红书、微博等社交平台上，只要搜索“面试招聘”，就会看到大量的人在为自己的各种工作和论文寻找面试目标。

很多学生每天都会发布招聘信息。(图/网页截图)

与真正进入群体、费时费力的田野调查相比，在互联网上，学生只需要列出自己的招聘要求，平均花费10到20元的面试费，就可以吸引世界另一端的异质面试目标报名参加面试，事半功倍。

但是，只要有金钱交易的区域，蛀虫就会滋生，除了当事人身处象牙塔之外，没有例外。

贝塔发现自己被骗了，感到很无奈，尤其是在筛选受访者时，自己已经非常谨慎了。

帖子发布后，她从40多个陌生人中挑选了15个人进行第二次筛选。有些人拿到贝塔的前采问题后就不回复了。“现在我觉得那些人很有可能是骗子。”最后，贝塔约会的采访不到10次，公务员也在其中。

起初，贝塔要求对方出示她的身份证明。被拒绝后，她并不在乎:“我之前采访过公务员，他们的职业确实有保密要求，我也能理解。”

采访者的选择是一个繁琐的过程。(图/unsplash）

现在，当贝塔再次回顾时，他意识到骗子的漏洞是如此明显:如果你仔细阅读你的朋友圈，你会发现公务员的身份是伪装的，对方甚至可能没有上过大学。牛头对马嘴的回答是从她那里拿到面试大纲后在网上搜索到的。但是因为论文的主题比较特殊，其他样本的回答有时候不是很合理，所以当时贝塔在心里合理化了对方的行为。

面对闪烁的受访者，大多数人可能会意识到这是错误的。然而，对于一个没有社会经验，无法预测人性邪恶的大学生来说，当受访者的回答模棱两可时，他们往往会认为自己问得不好，主题难以回答，或者发现对方只是表达不准确，却很少质疑对方的身份和话语的真实性。

基于对项目负责的原则，研究人员应该更多地询问受访者的信息。但是要求网上的陌生人证明自己，甚至提供身份证明都不容易，研究人员往往不好意思去做。

毕竟，由于理性的行为，间隔网线很容易被曲解。提供真实信息的受访者可能会因为感受到研究人员的“不信任”而感到寒心，而想要刻意隐瞒的人更多的是通过隐藏自己的虚假信息的方式。

因特网的掩护下，虚伪与真实只有一线之隔。(图/pexels）

小田也有同样的经历。她在网上招募了某些软件的深度用户，被访问者不得不提供准确的软件应用记录，但这并不能阻止骗子的欺诈。

骗子拿着别人的账号图片截图，把别人的用法应用到自己身上。直到采访进行到30分钟，小田才发现对方前后回答的明显差异。经过询问，对方不情愿地拿出了基本没有使用痕迹的账号。

小田失望地迅速结束了采访，但对方急于向她要报酬。“毕竟别人花时间参加我的采访，我真的不好意思一分钱都不给。”经过深思熟虑，小田给他发了一个20元的红包，并附上一条信息:“你是不是故意隐瞒自己不是深度用户？”

对方第一时间收到了小田的红包，骂了她几句，从此消失在她的朋友名单上。

"只能算了，和他对质成功了又怎么样？数据仍然不能使用。”小田无奈，“金额不多，就当是买个教训吧。”

三年前，失业在家的嘉嘉为了花点钱，不小心加入了一次网上采访的群聊。当她遇到招聘信息与自己一致的帖子时，她也会报名。直到她遇到的一个学生说她遇到了一个骗子，她才意识到会有人设置这个游戏。

嘉嘉刚离开社会工作的时候，曾经在郊区遇到过一群诈骗团伙，现在想起来还是会害怕。“我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但现在我有能力帮助别人，我不想让学生像我以前一样无助。”

起初，网上招聘采访的人并不多。她和另一位女管理员会自愿在每个招聘帖子下留言，让帖子主人注意选择。之后，女孩准备考研，嘉嘉只能一个人继续工作。没想到这样做了三年。

嘉嘉开始向采访招聘人员发送私信进行科普。(图/受访者供图)

为了吸引学生的注意力，嘉嘉不断升级自己的演讲技巧。但是骗子的伎俩也在同步升级。在这里，嘉嘉列出了骗子账户的黑名单，对方可以重新注册一个新号码，继续在不同的账户下留言。

有一个名字叫“玲”的账号，经常出现在每一个招聘采访的帖子里。它扮演学生、离婚妇女、教师、送货员、快递员、记者等角色。嘉嘉组织学生成功检举称号。

然而，另一群骗子建立了群聊，美其名曰“采访中介”。事实上，他们向招聘人员推荐完全不合格的人进行采访，然后向招聘人员收取代理费。所以嘉嘉专门埋伏在“中介群”里，把群里的情况做成视频，和招聘人员一起认真科普。

通过视频、文字等多种方式，嘉嘉希望学生保持警惕。(图片/网页截图)

当骗子进入其他社交平台时，她也跟随了过去。平台对陌生人私聊的次数有限制，所以她开了五个新号码给人发提示，一个新号码甚至因为私聊次数太多被平台判定为广告而被永久封号。

嘉嘉没有通过采访和反欺诈获得一分钱的报酬。她也有全职工作，但每天只要有空闲时间，她就会把可能被骗子盯上的帖子运到自己设立的反欺诈小组，一个个私下聊天提醒对方。

即便如此，被骗的人还是不断出现:不听劝告找“中介”，介绍的人乱回答；研究人员没有核实骗子的身份，对方直接阅读AI产生的内容，研究人员在整理信息时发现。

有些人被骗了近500元，在小组里与大家分享血泪教训；而且更多的人在被骗之后很难说出来，成了沉默的大多数。

在关注列表中，骗子的显著特征都是采访小组。(图片/网页截图)

在过去的三年里，嘉嘉和骗子的竞争就像打地鼠一样。她一个人在台面上快速挥舞锤子，但大量的老鼠利用互联网的隐蔽性，在暗门内外穿来穿去，似乎永远无法完成。

最让她失望的是，在过去的三年里，越来越多的人在网上进行采访和招募。黑名单上列出的骗子已经达到430多人，但是分辨真假的能力并没有提高。

嘉嘉每天都在为学生的研究数据操心，但还是有人在不断被骗。有时候，她的善意提醒会被骂，甚至会被对方黑。

然而，当嘉嘉看到有人发帖反馈她被骗时，她仍然感到内疚。“如果我多加小心，他们是不是不用损失几十块钱，也不用再难过了？”

事实上，验证数据的真实性应该是学术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对于没有深度融入这个世界的学生来说，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嘉嘉认为，学生们实际上并非不知道要防止骗子，而是在招募的时候根本不去想。

(图片/监控资本主义：智能陷阱)

学术伦理明确保护实验参与者，学术委员会也会对此进行审查。然而，在真正的研究过程中，研究人员通常会觉得自己处于低位。

作为在校学生，研究人员拥有有限的社会资源。每当他们需要异质面试对象的数据时，他们往往只能寄希望于互联网，并要求他人接受自己的面试。

嘉嘉已经厌倦了辨别骗子的方法，甚至为大家做了一份文件进行查看。然而，对于急于找到受访者“工作”的学生来说，一旦他们遇到看似合格的潜在受访者，他们选择的东西就会瞬间被抛在脑后。

嘉嘉整理了一份识别骗子的文件，包括面试注意事项、账号识别方法和一些骗子的名单。(图片/受访者提供图片)

与此同时，学生们害怕自己的行为会激怒来之不易的受访者，所以向对方索要身份证明的过程也变成了纸上谈兵。

一方面，研究人员不警惕；另一方面，我们离被骗太近了。去年开学季，大三学生小宣曾与嘉嘉黑名单上的一家全职采访中介打交道。对方在学校的问卷群里找到了小宣，邀请她以“大学生问卷互填”的名义进入新的群。

小宣加入的时候，群里已经有170多人了。“起初，我以为他是一个善良的大学生。后来发现他是全职面试中介。群里的人不都是骗子，不了解情况的学生也很多。”

隔着网线骗别人成本低，但收入高。虽然每次面试都能拿到很少的金额，但据“中介”朋友圈说，如果你坚持做下去，一年最多可以赚5位数。

中介会在朋友圈发广告，吸引想做兼职的人加入群。(图片/受访者提供图片)

其次，类似于电信诈骗，人们往往鄙视别人被骗的经历，总觉得分不清恶意是不可能的，直到诈骗终于落到自己身上才后悔。

在网上找受访者被骗，往往没有办法投诉。毕竟和成千上万的赃款相比，这几十块钱根本不算什么，就算报警也很难立案。

嘉嘉曾经帮助小组的一个学生拿回了80元的面试报酬。“我去和对方对质。他可能是新手，脸皮薄，还钱。”但更多的前提下，嘉嘉遇到的骗子只会猖狂地说学生“活该被骗”，然后立即黑化她，消失在网线的另一端。

没有相应的约束，却能得到实质性的好处，在金钱的诱惑下，许多人不自觉地成为微妙的恶意环节。

(图/“你安全吗？”)

如今，学生招聘面试目标的主要阵地已经逐渐从豆瓣转移到小红书、微博等更开放的社交平台。大数据不仅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便利，也让隐藏在黑暗中的诈骗分子更容易找到自己的“狩猎”。

嘉嘉之前接受过一些媒体和学术研究的采访，但她总觉得自己像一滴水滴进了海洋。虽然有些学生自发地来帮忙，但她是唯一一个坚持下来的人。

“当今年6月的学生毕业时，我可能不得不考虑他们是否会再次坚持下去。”嘉嘉说，但在此之前，她还是不厌其烦地把提示信息发给素未谋面的学生。“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我会尽我所能。

作者 牧羊

校对 遇见

题目：“人均20元的骗局，专注于写论文的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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