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仑：中国经济为什么能快速发展？因为你有“说话的自由”

来源丨冯仑风马牛（ID：fengluntalk）

6月10日，亚布力中国企业家论坛第二十二届年会在黑龙江亚布力隆重开幕。冯叔在年会开幕式中发表了「城市的胜利」的主题演讲。今天，把冯叔演讲的部分内容分享给大家。

我讲一个故事，关于「城市的胜利」。过去40年，中国经济成长的故事有一个主角。这个主角是一个「明星」，这个「明星」的名字叫「城市」。

改革开放以来，关于城市在经济成长当中的位置有很多说法，但是不管怎么说，大城市集群也好，以县城为核心的县域发展也好，城镇化也好，过去40年当中，城市最终成为了经济增长的一个引擎、一个动力、一个主角、一个明星。

为什么城市在经济发展过程中能扮演重要的角色，为什么城市使我们的经济增长变得这么丰富和有期待，为什么城市的发展让我们看到了只要我们朝这个方向前进，我们就有一个很好的未来？

我们经常拍到浦东特别漂亮的夜景，这是我们期待的城市的模样，这是体现中国经济繁荣的重要的画面。当然不只是浦东，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夜景。龙江有龙江的夜景、武汉有武汉的夜景、西安有西安的夜景……这些，都是我们希望看到的成为经济繁荣指标的城市画面。

城市在经济增长当中扮演了如此重要的角色。国外有本书叫《城市的胜利》。我们现在仍然应该有这样的提法：城市的胜利。

那么，胜利内在的逻辑、理由究竟是什么？城市为什么能发展起来？我想跟大家分享我的观察。

    第一个理由：效率

城市之所以成为经济增长的一个巨大的动力和引擎，就是因为效率。

效率来源于聚集。大家都知道，无论是工业革命以后的西方城市化，还是我们的城镇化，城市化都是人口的聚集。

聚集到什么程度？现在全世界的人，晚上睡觉，有一半睡在城里，另一半睡在乡下。中国的城镇化比例现在已经超过50%，有将近60%的人在城市，这是过去40年来发生的聚集。

人聚集之后是空间的聚集。放眼整个地球，一平方公里面积，晚上能睡多少人？在中国，最聚集的地方是上海卢湾区，一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有20万人。而在南非首都，一平方公里土地上，晚上睡觉的时候，能有100万人。

从建筑的聚集来看，地球上，一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盖房子最多的地方是芝加哥卢普区。那的CBD一平方公里土地上建了1200万平米的房子。我们中国建多少？按照我们的城市规划，一平方公里，可以建100万平米的房子，可容纳1万人。

城市之所以有经济活力，就在于聚集，人口的聚集、空间的聚集。聚集就意味着要盖房子，这就要说到房地产。

房地产到底怎么样？

我们说房地产是特别好的产业，因为随着聚集，人住下来之后，就会有别的事。不像狮子、老虎这些动物生活在自然空间，我们所有人都生活在固定的人造空间里面。吃喝拉撒睡、做生意、开会、看病、医疗健康、商务、休闲、度假、物流仓储、教育研发……无一不是在固定的人造空间里面。各种政府物业也都在固定的人造空间里，比如监狱，不能把犯人放在外面吧。

城市的发展、聚集过程中，好人聚集，罪犯、其他的问题人物也聚集，甚至城市里面火葬场都聚集，中国的城市的火葬场一年要火化400万具尸体。也还有别的聚集。聚集产生了最重要的城市效率。

聚集效应非常强大，给经济带来了活力。这几年每年有200万东北人去三亚，于是三亚变成了「黑龙江省三亚市」，三亚就发展了，当然黑龙江就差一点。

    第二个理由：规则

这么多人聚集起来，一个城市，几百万、上千万人在一起，如果没有规则，就没有办法管理，就不能带来良性的发展。城市的胜利不仅仅是聚集的结果，更重要的是规则和法律。

在我们国家，这个规则是很多样的。我们有五级政府，最上位的规则是全国人大通过的法律。

1993年12月《公司法》颁布。从那个时候开始到今天为止，全国人大已经颁布了四百多部和做生意这件事有关的法律。这些法律规范了所有做生意的游戏规则。其中有一千多条可以抓我们，剩下几千条是鼓励我们做事的。这就是规则，是做生意的「红绿灯」。

不仅有全国人大制定的法律，还有地方立法、行政法规、行业规定、领导讲话、会议决议、文件、通知、批示、电话指导，等等。以房地产行业为例，我们五级政府一年出具的文件有四百多个。这些都是规则。城市发展靠规则，这个规则的核心是法治。

举个例子，北京的马路上运行的汽车有400万辆，这些车每天要上路，一辆车一个人，就有400万人在路上走，400万人开着车，各有各的事情要办，各有各的路线要走，为什么不乱？因为有交通规则。为什么出了事故大家还能心安？因为我们可以找交管处理事故，还可以找保险公司。为什么大家能放心开车出门？因为司机都拿了驾照，是合格的驾驶员，还因为我们相信红绿灯。大家看见了交警，看见了道路的红绿灯，心里是踏实的，于是就敢出门。

城市的经济活动对规则的依赖，和司机出门时潜意识里相信这一套交通规则，是一样的。

规则最重要不是颁布，而是信任。颁布很容易，信任则来源于无数次的重复。如果今天是红灯禁行，明天是黄灯禁行，红灯是直走，每天都改变规则，我们就相信不了这个规则。规则无数次地重复，让我预知后果，我才安心，才信任，才把规则当成行为准则。法治也是这样，如果今天杀人坐牢，明天杀人释放，后天杀人得奖，我们对规则，就没有信任了。

    第三个理由：自由

城市能够发展，自由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这些年城镇化能发展，源于我们能够自由地移动，也就是迁徙自由。农村居民摆脱户籍的束缚，摆脱很多的限制，自由地来到上海，来到北京，或者反过来，从上海、北京来到农村，想去哪里去哪里。如果没有迁徙的自由，城市的人口聚集不起来，经济也发展不了。

我们还有居住的自由。一个城市，如果只有什么人能住，而其他什么人不能住，也没有办法发展经济。

我们还有琢磨事的自由、说话的自由。如果说话没有自由，我们就没有深入地交流，经济也会受到限制。如果思考没有自由，就没有创新，而创新会带来城市福利和城市经济的增长。

    第四个理由：预期

大家自由地开车，自由地思考、说话、创新，自由地做买卖，自由地发展经济，目的是什么？当然要自己的生活更好，让口袋里的钱更多，让自己得到发展。

所有的「自己」这两个字，包含了你的权利、你的财富、你的生命，以及你对未来的预期。如果我们没有预期，也没有办法发展。

什么叫预期？预期不是开头，预期是结尾。

我在抖音看到过几段老年人相亲的视频。很有意思，有两个相亲的人一上来就说自己多大年纪，有没有房，有没有车，爱好是什么，孩子在做什么，有没有孙子，需不需要帮晚辈带孩子……两人一讨论，什么都合适，就要在一起。

这时候，女人说，人老了应该叶落归根，还是希望将来埋在村里。男人说，我们过好日子，都进大城市，大城市都是火化，火化得了，何必再回来。两人为这个事吵起来，最后都觉得不行，过不到一起，一拍两散。

这就是预期。最后的预期不合适，这两人会各奔东西。

人一生奋斗，总要追求结果。比如我们做企业的，要发展经济，同时让家人幸福，照顾员工，照顾社区以及周围的人，这都应该的。但是，如果大家最后达不成预期，就像那两个相亲的人，什么都谈好了，最后一件事有分歧，就掰了。人在城市发展，最后实现不了预期，也会离开城市。

总之，我们今天讲「城市的胜利」，讲经济成长的故事，这个故事背后的逻辑，是「效率与聚集、规则和法律、自由与创新、预期和权利保障」。如果没有这些，城市是不可能胜利的，没有这些，城市这个「明星」也会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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