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源节流、裁员、卖资产,千亿房企们如何从危机中转身?
来源丨斑马消费(ID:banmaxiaofei)
作者丨杨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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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亿房企接连暴雷,无法预料下一个会是谁。
深剖其因,是前几年负债大跃进式扩张,现在借新债偿旧债的杠杆游戏玩不成了。
黑铁时代遭遇到偿债大年。公开数据披露,今年内房企偿债规模近万亿元,举债撑大的房企早已瑟瑟发抖。
开源节流、裁员、卖资产成为大多数房企的统一动作,当闪转腾挪的日子走到尽头,千亿黑马们如何从危机中转身?
接连暴雷
很长一段时间,千亿房企暴雷之前,大多会声色俱厉的辟谣,不过风起于青萍之末,总不会空穴来风。
近如前几天暴雷的正荣地产,远到去年遭遇中秋节劫的新力控股集团,哪一家不是因为没钱还债一夜之间跌落神坛?
基本上,这些房企出事之前,都有一些征兆可循,诸如高管出走、降薪裁人和评级机构下调评级等,之后企业索性不再硬扛,债务危机的盖子被彻底揭开。
蓝光发展正是如此。2015年借壳迪康药业后起身全国扩张,在2016年-2018年楼市调控中冲击千亿规模,隐患就此埋下。
蓝光发展的危机,从2020年10月的一笔债务违约开始。那笔债务延迟偿还十多天,招致金主平安的不满,以至于融资环境一坏再坏,到期的债务接踵而至,在泥潭中越陷越深。
最近出事的正荣地产,之前看起来并无太大异常,虽然销售规模增速放缓,但公司账面资金应该足以偿债,结果在2月初的一个星期五股价大幅跳水,单日蒸发百亿港元市值。
正荣地产死鸭子嘴硬,先是指责机构恶意做空,之后改口说是投资人平仓触发股价下跌。
股债双杀的局面,外界猜想公司的美元债是不是还不上了?到了2月21日晚间,公司公告称2月初受限资金比例高达95%,预计流动性紧张局面短期内不会有明显好转。
千亿房企新力控股集团的遭遇更为魔幻。
去年7月,公司老板张园林先是被传陷入上市之前的金融诈骗、签下16亿港元高利贷的谣言,后来直接在投资人群里“误操作”退群,最终陷入股价暴跌、债务高企及停牌至今的尴尬局面。
上市之前,公司融资严重依赖信托渠道,9%以上融资成本,拖累了企业的发展,2019年赴港上市募资,就是为了偿付即将到期的4支资管产品。偿债短期是不可能了,去年底已经预告式躺平。
在去年上半年,新力控股还拟4次采用信托方式融资15亿元,融资成本9-11%,无异于饮鸩止渴,可见公司的资金已紧张到何种程度。
福晟集团是广东化州前镇长潘伟明2001年在福州成立,有地产和建筑两大核心业务,在潘伟明指挥之下,2017年拿地耗资800亿元,由此埋下了危机的种子。
2018年福晟集团继续加码扩张,不断采用信托、基金等短债长投的融资模式,导致资金链断裂。继2020年暴雷之后,在近日出现二次暴雷。
阳光城一直遮遮掩掩,终于盖不住了。2月18日,公司公告因未按时偿还约1.7亿元美元债利息出现违约。
除上述企业外,先后暴雷的还有中梁控股、花样年控股、富力地产、佳兆业等,下一个露头的千亿房企会是谁?
争当“黑马”
中国房地产行业里,存在着一条隐晦的生存法则,即年销售规模达到千亿,才能有未来,这在2018年前后成为行业共识。保利地产宋广菊、融创中国孙宏斌等都曾认为没有规模就没有发展权。
不到一定规模,资本市场对企业不认同,可能会失去大把融资机会。因此,跨越千亿几乎是所有房企的执念。
斑马消费初步统计,2012年国内千亿房企仅有7家,这个数字一直持续到2015年。到2018年,千亿房企规模达30家,2021年增至43家。
随着千亿房企数量扩容,跻身头部的门槛越来越高。在2015年,年销售725亿元即可进入TOP10,2021年门槛抬高至2800亿元。进入TOP50入场券从2015年的200亿元升至去年570亿元;百强从100亿元增至200亿元。
没有规模和行业排名,还真不好意思出门去拿地和融资。因此,很长一段时间,碧桂园高周转模式被奉为行业教科书。
碧桂园2007年销售规模首破百亿,到2013年突破千亿。碧桂园的快,不仅在于抓住了三四线城市货币棚改红利,还有不断压缩拿地开工和竣工时间。
很多渴望千亿的房企照搬和借鉴碧桂园高周转模式,却忽略了2016年下半年以来楼市调控的密集和严峻。随之而来的,是融资环境的剧变。
从这些房企跃进千亿规模的时间来看,从破百亿规模到跨过千亿大多用时5-10年。跑得更快的祥生控股仅用时3年;泰禾集团、蓝光发展用了4年;张园林的新力控股更是创下行业奇迹,创立9年就在港股上市。
客观来说,碧桂园的高周转模式,曾一度推动了行业跃进指标,但它从来没告诉后来者,高周转是一副猛药,更是一剂毒药。
2018年,碧桂园工地坍塌事件举国震惊,高周转因此上了热搜。就在上一年公司销售规模超过5500亿元,当期总负债同比增长近一倍,资产负债率达88.89%。
向千亿狂奔扩张抬高负债规模不意外,但碧桂园面临棚改货币化红利退潮,楼市调控政策下沉,碧桂园的风险越来越集中。
房企对规模即生产力的痴迷,在闽系房企身上表现尤甚。福建老板从崇信爱拼才会赢,升级到爱赌才会赢。
以阳光城为例,2017年之前企业小步慢跑稳扎稳打,之后在全国各地大规模、高溢价拿地,高周转路上一路失控。仅2017年,公司拿地耗资650亿元,新增计容土地建筑面积2021.63万平方米。
在花钱这方面,当时籍籍无名的福晟集团更凶猛。2017年,潘伟明将10个飞虎队派往全国四处抢地,耗资800亿元获得3200亿元货值的土地。当年,福晟集团销售规模仅418亿元。
中梁控股因为创始人杨剑“宝马mini”理论成名,在拿地方面不遑多让。据媒体报道,公司拿地速度从2016年的平均5天拿一块地,升级到2018年平均1.31天拿一块地的节奏。
这些都付出了代价,福晟集团元气大伤卖身世茂,阳光城也遭遇流动性危机。
截至去年三季度,阳光城手中现金已不足以覆盖短期有息债务,悬在头顶的利剑终于落了下来,二股东亏本匆匆离场。
据业绩预告,2021年,阳光城归母净利润为亏损45亿元-58亿元,上一年,公司还能赚52.83亿元。
后遗症爆发
2018年王健林卖资产降负债、万科喊活下去,早已发出预警,行业里隐藏的风险越来越大。彼时举债狂飙的千亿房企们或许并不在意,直到去年三道红线政策出台,国内融资环境收紧,粗放高周转走到尽头,房企老板们才大梦初醒。
就在几年前,正荣地产董事长黄仙枝认为规模达到一定程度才会有成本优势,盈利能力才会得到提升。实际上,这家企业随着规模增加风险越来越大,如今黄仙枝甚至不得不在投资者电话会议上,恳请投资人给公司时间以强化现金流。
可以看到的是,正荣地产2017年到2020年销售规模分别为701.53亿元、1080.17亿元、1307.1亿元和1419.01亿元,同期营业收入规模分别为199.95亿元、264.53亿元、325.58亿元和至361.26亿元。营收增速从36.92%降至10.96%。2018年至2020年,归母净利润维持在21.21亿元、25.06亿元和26.51亿元,增速分别为50.53%、18.19%和5.76%,毛利率从22.76%降至19.11%。
各个指标降速,毛利率下滑,正荣地产通过薄利多销以保现金回流。
中梁控股也曾是一匹黑马,但经营状况谈不上乐观,2017年到2021年上半年,营收和归母净利润增速双双下滑。
千亿之后,旭辉控股也死死踩住刹车。公司销售规模从2012年的百亿猛冲至2019年的1520亿销售规模,增长15倍。归母净利润增速却持续放缓,从2017年的71.97%降至2020年的24.78%。去年上半年,仅为6.94%。
规模上来了,盈利能力却大幅下降,成为千亿房企们共同的病症。
相比业绩,债务更是急症,它可决定生死。
在蓝光发展飞速扩张那几年,新增土地储备爆发式增长。2015年拿地15块,2020年拿地52块。在2020年斩获土地中溢价率超30%的有37块,溢价率超过50%有21块,另外5块溢价超过100%。
外界佩服杨铿的雄心胆略,但蓝光也为此付出巨大代价。从2017年至2020年,公司负债规模从761亿元增加到2118亿元,融资成本从7.19%升至8.20%。
为偿还债务,蓝光发展陆续出售迪康药业和蓝光嘉宝服务,还将无锡和骏控制权转让给万科常州等,经过一系列瘦身计划之后,逾期债务规模仍直逼300亿元。
和蓝光一样,很多房企经历扩张之后,卖资产、卖物业等成为缓解困难的无二选择。
这个行业低谷时期,反倒成为不少企业抄底扫货的好机会。碧桂园服务接连收购了蓝光嘉宝服务、彩生活旗下子公司邻里乐、富力物业及中梁百悦智佳;华润万象生活收购禹洲物业和中南服务;招商积余收购了南航物业和上航物业。
房地产进入黑铁时代,“黑马”已然成为危险的象征。如今,比的不是谁能做得更大,而是谁能活得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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