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人、缺肉、缺芯，全球供应链到底怎么了？

来源丨湃动商业评论（ID：paidongshangye）
作者丨开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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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冬是中外零售市场的旺季，然而今年很多欧美国家面临“无鬼可扮”、“无礼可收”的问题，甚至连美国肯德基都“无鸡可炸”了。

这些现象是全球供应链困局下的一个缩影。

在美国，鸡肉、牛肉、吐司、瓶装水、卫生纸等物资的短缺正在影响包括麦当劳、Costco（好市多）等大型企业。而英国的供应短缺几乎已经渗入到每一个行业，从鸡肉到奶昔，再到床垫等生活用品，就连燃料也很短缺。在越南，因疫情造成劳动力紧缺，不得不调集军队协助农民收割水稻。在巴西，罗布斯塔咖啡豆因缺人采摘，今年收割完成的日期比往年推迟了一个月……

这场旷日持久、波及众多行业的供应链问题有多重原因，尚未有统一定论，目前的讨论主要集中在以下三方面：疫情反复、用工荒、气候异常，我们一项项来看。

1、疫情反复

首先是疫情反复导致许多国家的工厂停工，对分散在世界各国的原料产地、加工地、航运业等关键环节造成不同程度影响。

以汽车行业为例，2020年下半年以来一直饱受缺芯之苦。今年2月，通用汽车宣布，位于美国、加拿大、墨西哥的三家工厂停产，韩国一家工厂产量减半。9月，丰田宣布，由于芯片短缺及东南亚新冠疫情扰乱了供应链，将削减其40%的全球汽车产量。另据中国新闻周刊报道，今年8月17日，博世中国副总裁徐大全在朋友圈中表达了“缺芯”问题给他们带来的巨大压力，甚至调侃想带领导跳楼。

该博世高层人士称，因为马来西亚疫情严重，某半导体芯片供应商位于马来西亚麻坡(Muar)工厂被当地政府要求关闭部分生产线至8月21日，导致博世ESP/IPB等芯片受到直接影响，预计8月份后续基本处于断供状态。随后，有意法半导体人士确认这是意法在马来西亚的芯片封装厂。

根据媒体报道，马来西亚7-8月新冠肺炎患者数量不断增长，连续31天的单日新增患者超过了10000人。8月16日更是达到了1.97万新增确诊病例。为什么马来西亚的疫情，会让博世这个全球最大的汽车零部件供应商遭遇如此困境呢？

因为芯片不仅是全球化的产物，而且一些环节集中在少部分国家，一旦这些环节出问题就会能造成产业链上下游的剧烈波动。

芯片的生产流程大致可分为设计、制造和封测三大板块。高通、华为海思主要参与芯片设计，台积电、中芯国际等企业只涉足芯片制造，日月光等企业参与的是封测板块。其中，封测在芯片产业链中利润率较低，主要集中在亚洲。

数据显示，东南亚地区占全球27%的半导体封测产业份额，而马来西亚全球占比高达13%，是全球的封测重地，约有50家全球半导体巨头在马来西亚设立封测厂，包括博通、美光、意法、英飞凌等。新冠疫情的反复对马来西亚当地的半导体产业形成了很大的冲击，进而影响了下游的汽车零部件及整车企业。

2、用工荒

各国的用工荒原因各有不同，以英美为例：美国主要是因为美联储大印钞。

美国联邦政府去年开启了大规模经济纾困计划，向底层民众发放大量救济金，几乎是最低工资的两倍左右，这会导致港口、货运、餐饮服务业等底层工人，宁可靠失业救济金度日，也不愿去工作。美国俄勒冈州的一家麦当劳和汉堡王，都曾公开呼吁十四五岁的孩子前去打工，而正常情况下美国快餐业就业人员平均年龄是27岁。大额发钱除了导致就业意愿降低，还会导致人们的购物需求急剧上升。再叠加上感恩节、圣诞节等需求旺季的到来，如果供给的复苏明显赶不上需求的爆发，造成进口上升速度持续超过出口，美国持续数月的 港口堵塞 问题将面临又一大考。

英国除疫情因素外，主要是因为遭受了激进脱欧的苦果。包括屠夫、卡车司机在内的许多劳动密集型岗位均出现了大规模劳动力空缺。

据央视财经9月底报道，英国每周有20万头生猪被送到屠宰场，如不能及时屠宰就只能销毁，因为生猪饲养成本很高。但目前英国屠夫缺口巨大，约占15%。“屠夫危机”若无法解决，近10万头活猪将惨遭被焚毁的命运。

过去两个月里，英国所有主要加工商的屠宰量都减少了25%。

目前，英国本土约有8.5万头活猪积压，且每周还会增加1.5万头。目前英国已出现约10万卡车司机缺口，影响了乳品、餐饮、交通运输等多个行业。英国著名烤鸡快餐连锁店Nando’s 因没有司机运送食材，几乎无鸡可烤，今年已被迫暂停约70间分店的营业。

卡车司机的短缺还造成了汽油运输困难，甚至不得不派出军队来运油。首相鲍里斯在9月的最后一个礼拜派出150名军队油罐车驾驶员，不为别的，只为了把汽油运输到散落在英国各地、数量超过8000个的加油站。

除了派出军队，英国还向外国货车司机开放了5000张短期签证来解决燃眉之急。而就在英国以为签证会被哄抢时，一位欧盟的货车司机在采访中提到：这是英国脱欧后遗症，他并不愿意为英国擦屁股，更何况这还是一张没用的短期签证。

3、气候异常

近年来，世界各国由于气候异常导致的极端天气不断增多、增强。麦肯锡全球研究所的一项分析发现，影响全球生产至少一个月的供应链冲击平均每 3.7 年发生一次。

同时，由于风暴、干旱和其他极端天气事件的强度和频率增加，气候危机正在导致供应链中断的“百年事件”更频繁、更凶猛。这一方面会导致农产品欠收。比如今年世界各国频发的拉尼娜现象导致许多农产品减产。

一般而言，拉尼娜现象会使地区气候特征变得更加明显，即干旱地区更加干旱，严寒地区更加严寒，雨带地区雨水更多，因此夏季的水稻、玉米，冬季的小麦、甘蔗等多个农产品可能在拉尼娜现象中因异常天气而减产。以拉尼娜现象对咖啡豆短缺问题的影响为例。

哥伦比亚和巴西是咖啡豆的主要产地国，这两个国家约占全球阿拉比卡咖啡供应量的三分之二。而拉尼娜现象，导致今年这两个国家，一个大暴雨，一个大旱，严重影响了收成。今年，哥伦比亚咖啡豆产量同比减产1400万袋。巴西更严重，同比减少约 1800 万袋，约占该国阿拉比卡咖啡产量的40%。受此影响，今年纽约的咖啡期货价格飙升了 50% 以上。

另一方面，会给工业生产带来阵痛。二氧化碳引起的全球变暖，被认为是极端天气的罪魁祸首之一。为此，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提出了气候“临界点”的概念：

地球升温2℃，我们将面临热带珊瑚礁的死去，和海平面上升几米；

地球升温3℃，北极的森林和多数沿海城市将不复存在；

地球升温4℃，欧洲将永远干旱，中国、印度大部分地区将变成沙漠，美国将不再适合人类居住；

地球升温5℃，人类文明终结。

 而如今，地球已升温1.2℃。为此，“碳中和”等议题成为全球共识，也成为人类的必由之路。在减碳背景下，各主要经济体都在缩减对化石能源领域的投资，并加大和提高风光水核等清洁能源的投资和能源占比。

在这个过程中，由于各种复杂原因的影响，能源会出现短期缺口。比如极端天气的出现，一会导致新能源发电不稳定，二会引发自然灾害损毁运输道路，三会增加供暖降温等用电需求。此外，再叠加地缘政治紧张、美国过度印钞、欧洲激进脱碳、疫情等各种复杂因素，会造成市场供需不平衡，进一步导致能源短期供应不足。

能源问题对工业端的影响，主要是增加了上游企业的生产用电负担。与我国半开放的电力市场不同，许多国家实行完全市场化机制，缺电会导致电价无上限涨价，许多企业会迫于成本压力减产停产，严重的甚至直接倒闭。

比如前段时间，法国最大的糖生产商Tereos警告称因电价飙涨极大抬升生产成本，将有可能对部分工厂减产、停产。美国氮肥制造商CF Industries Holdings则已经关闭了旗下的两家工厂。于是，“能源结构性短缺—电价上涨—工业企业减产停产—原材料或零部件紧缺—终端产品紧缺”的供应链问题就这样产生了。

4、结语
我国由于供应链齐全及制度优势，疫情以来生产生活秩序稳中向好，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人可能很难想象世界上许多国家遭遇的供应链问题，竟会如此严重。起初，看到各国、各行各业零零散散冒出的供应链问题后，我们试图为这场困局找一个明确的源头和成因。但越是深入了解，越是发现其原因之复杂，也越发感慨人类从未像今天一样捆成了如此之深的命运共同体。

而从历史发展来看，封闭和孤立并不是一个好选择。必须要再次强调的是，如今的全球供应链困局并非是一个简单的因果问题，涉及各种复杂原因，且各因素影响几何尚未有定论。今日之陈述也仅是管中窥豹，具体进展仍需我们持续关注。毕竟，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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