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家秀里全是辣妹,这些性感比基尼、耳环,出自同一个村里的阿姨

财富故事
2022-09-08

来源丨卖家(ID:maijiakan)
作者丨郑亚文

 

打开黄嘉榆的淘宝店,一眼就能发现,这里和其他传统手作店铺有所区别——不输服装设计师店铺的新潮感,也不失传统民族风的艳丽。

 

 

这些耳环、吊坠、帽子、比基尼,都是黄嘉榆老家村里的阿姨们,一件一件纯手工钩出来的。

 

随着工业化的进程,传统手艺变得越来越“不值钱”,黄嘉榆正在想办法,让这些手工饰品免于消失,也让背后的阿姨们,拿到更多手工费。

 

    一辈子做一件事

 

在黄嘉榆老家的村子里,几乎没有不会手钩的阿姨。一卷毛线,一根钩针,她们能给你变出各种花样。

 

一条长20米的龙,看上去古灵精怪,身体是大红色的,鳞片是一颗颗粉色的爱心,颇有点波普艺术的感觉。这条龙是黄嘉榆带着十几个阿姨,花了四个月手钩而成。

 

 

有一次她还接到一个订单——为树钩几件过冬的衣服,黄嘉榆不愿做成单调的“树皮”,设计成波西米亚风的彩色方格样式。

 

更多时候,阿姨们都在钩淘宝店里的订单。耳环、比基尼、肚兜,无一不是绚丽的色彩搭配,黄嘉榆的专业是服装设计,擅长将西方艺术结合到中国民族风里,设计出色彩跳脱又明亮的饰品。

 

这些设计,就是产品的溢价空间。阿姨的手艺搭配黄嘉榆的设计,组成了这个独一无二的淘宝店。

 

黄嘉榆会帮阿姨们做好分工,有的阿姨“手比较紧”,适合钩更精致的设计,一个小小的笑脸耳环,也非常考验阿姨的力度和细节把控能力。

 

尽管年纪越大的阿姨,经验越丰富,但她不一定能完美钩出黄嘉榆想要的设计感,“比如一个笑脸,有的阿姨看不懂,会把竖线眼睛,钩成横线眼睛,就变成了生气的笑脸。在她眼里,这些细节是没有差别的”。

 

所以最开始,黄嘉榆需要每天盯着阿姨钩笑脸,直到把她的习惯纠正过来。

 

今年,黄嘉榆出了一款龙头设计,几十个阿姨里,最终只有一个阿姨能完美地钩出黄嘉榆想要的感觉。

 

年纪最大的阿姨接近70岁,“这个阿姨钩了快50年了,眼神没年轻的时候好,就只让她钩‘平针’比基尼、背心,没有太多花纹的样式”。

 

每个发出的快递里,都会附带一张卡片,上面是制作阿姨自己的签名。黄嘉榆希望,买家收到饰品的时候,会想到千里之外的阿姨们。

 

阿姨们也享受现在的状态。她们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在做着同一件事情。

 

    养活自己和养活全家人

 

从记事起,黄嘉榆就在毛线堆里“打滚”。

 

她1990年出生在潮州,几岁时,她就经常看到父亲扛回一堆毛线,全家人围着这些毛线忙活——用一根钩针,把毛线钩成一条条桌布的花边。靠这些花边,一点点攒出了黄嘉榆和弟弟的学费、生活费。

 

村子里,和父母同时开始做手钩的人有很多。大家从广州十三行的档口接订单,带回的一批批毛线,最终变成一条条桌布花边、一朵朵毛衣小花,甚至一件件比基尼,这些钩织品,大部分都被发往了国外。

 

黄嘉榆从小就见过各种手钩品,“有些大红大绿的配色,一看就是卖到非洲的;还有色彩鲜艳的比基尼,大多发到了欧美国家;日本的订单就偏森系,颜色饱和度低”。

 

 

没过几年,黄嘉榆的父母越来越忙,2000多人的村子里,兴起了自家在内的四家钩花厂。农忙之余,几乎所有人都在家里做手钩。黄嘉榆的父亲常驻广州接单,采购材料,寄回村子,母亲再召集村里的阿姨,分配订单。

 

最高峰的时候,家里的订单分散给了100多位阿姨,一年下来卖了1000多万元。

 

黄嘉榆脑子里印象最深的画面,就是一群阿姨聚在家里,将一条条钩好的花边,缠绕在木棒上,最后打包送走。

 

有时候临近出货,订单还没有赶完,这种紧急时刻,母亲一个电话,十几个阿姨就风风火火地从各自家里赶来,一边说说笑笑,一边把欠下的订单钩完。

 

“那时候,村里的小孩子都会钩,包括男孩子”。在男生这里,手钩就是他们挣零花钱的手段。但对女孩子来说,除了挣零花钱,手钩的乐趣还在于给芭比娃娃做衣服。“我8岁就开始给芭比娃娃钩衣服和头发辫子了”。

 

这些温暖的记忆,构成了黄嘉榆的童年,也把她塑造成一个感性的人。她的童年是彩色的,给芭比娃娃钩衣服的时候,她运用的色彩跳脱大胆,充满小孩子的想象力。

 

黄嘉榆大学毕业那年,村里手钩工厂的发展突然断崖式下滑,对手钩充满回忆和热爱的她,便萌生了回老家的想法。

 

起先,父母在电话里轻描淡写,大意是让她顾好自己。但回家后,黄嘉榆发现,村里的厂子已经接不到订单了。自动化的厂子便宜又高效,机器代替手工,抢走了阿姨们的活,她们有的在家带娃、带孙子,有的外出打工,转了一圈又熬不住,只能回家操持家务。

 

自家的厂子,也面临前所未有的糟糕景况。没有现金流周转,供应商的货款结不了帐,父母的工厂倒闭了,还欠下了不少债务。

 

父母没有把压力转嫁给黄嘉榆,但她明显感觉到他们身上的焦虑。她想,“如果我出去打工,我就只能养活自己。但如果我把这个手艺守住了,我就可以养活全家人”。

 

    另一种方式继续干

 

大学毕业前,黄嘉榆在云南待了一个多月,每到一个城市,她就摆摊挣住宿费和路费。每天带几团线、一盘珠子,席地而坐,只钩自己喜欢的东西,“手钩帽子卖得很好,有时候一天能赚800多元”。

 

家里出事后,黄嘉榆开了间淘宝店,试图将父母、阿姨们以前的手艺延续下来。起初,店里没什么订单,只用几个阿姨动手就能保证产能。

 

黄嘉榆又开始在全国各地摆地摊,她去过澳门、深圳、广州,又在上海待了几个月。摆摊的时候,顺便宣传自己的淘宝店。成交的订单,再由家里的母亲分配给阿姨们。

 

但这一次摆摊,黄嘉榆却没有当初在云南时的轻松和快乐,“压力非常大”。上海的房租不便宜,剔除自己的房租和生活费,还要给阿姨发工资,给父母生活费,帮他们还债,每个月到还款日的前几天,她就感觉自己“非常紧张,人都是紧绷的”。

 

这种生活让她感到压抑,设计出来的帽子、首饰、比基尼全都是沉闷色调,“其实我是个对颜色很敏感的人,喜欢丰富多彩的颜色。看动画片时,出现色彩不错的画面,就会截图保存,给设计提供灵感”。但在上海时的那些设计里,几乎都是单色,“有时候想要表达很多种颜色,但是力不从心”。

 

后来,黄嘉榆又去大理待了几年。她在那里租了间不到十平方米的铺子,每天闭店后,找个地方,放张躺椅,晒太阳,做手钩,放松心情。慢慢的,她的设计品,颜色又丰富起来。

 

大理这家店的人气很不错,是大众点评里,大理古城人气最高的饰品店。来旅行的人把饰品带回家,然后又找到她的淘宝店复购,老粉丝再推荐朋友来购买。2020年618大促时,黄嘉榆这间蛰伏了好几年的淘宝店终于爆了。

 

平时每天最多几十个单子的小店,一下子冲到了1000单,最爆的是手钩耳环,有的买家一次性买了好几对。这下乐坏了村里的阿姨,她们都有活干了。

 

黄嘉榆直接从大理飞回潮州,带着28个阿姨一起做手钩,连续钩了半个月,才把618期间的货全部做完。

 

不久后,黄嘉榆关掉了大理的铺子,回潮州开了间工作室,专心打理淘宝店。她的团队扩充到8个人,还成立了自己的品牌。

 

而她更想做的,是扩大手钩阿姨的团队。当年那些分散各地的阿姨们,又因为这间淘宝店聚到了一起,且还不断有阿姨想加入她的团队,但因为订单量不够,团队目前维持在30多人。

 

黄嘉榆在想办法扩大销量,今年,她又在饰品线之外,开了一间手钩服装店,上架比基尼、背心、裤子这类手钩服饰。父母当年做的事情,黄嘉榆以另一种方式继续干,并且做成了她自己喜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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